这一刹都成过去

5 第五章


十一长假期间金店人满为患,凑近柜台看货都用挤的,换个柜台看货都用挪的,不免让人感慨全国人民的日子真是越过越好。
    何浅看中一款瓜子链配梅花攒心坠子,刚戴上就听售货小姐赞不绝口:“这款在我们这儿摆了有一阵子了,非得尖下巴长脖子才显出女人味十足,美女好眼光。”
    苏明在镜中端详一下,说,链子太细,要不再看看别的?
    在这种场合听到这种话,绝对幸福感飙升,何浅回头浅笑:“算了吧,粗细都一样。”谁不喜欢粗啊,关键是正值多事之秋,占用资金啊。
    售货小姐打蛇随棍上,说链子可以换,马上推荐一款粗一倍的,苏明这才满意,不等何浅出声便让收货小姐开单。
    “真幸福,老公大方,有眼光又体贴。”
    何浅一个幸福小女人式微笑。
    就像发乎本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这个人,但凡有,毫无保留全部奉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份感情算不算纯粹?
    不管有没有赎罪成分,真金白银,货真价实,总不是虚情与假意。
    十月的天气,已经能够感到秋日的凉意,苏明掌心传来的温暖永远那么踏实可靠,丝毫不用怀疑将会持续多久,似乎是永恒的,因为它温和厚实,像件质量良好的冬衣,一穿一辈子。
    有人说伴侣不会是那个背你上路的人,他只会在你身边,陪你走完全程。何浅想,默默走完全程,似乎不够,至少那个人得贡献耳朵,听我抱怨疲累,发完所有牢骚,然后不厌其烦施以安慰。很多时候女人要的不是男人,而是耳朵,和一颗体谅的心。
    “丢碗饭的事先别告诉妈。”
    苏明听懂弦外之音,他也不想听妈再在何浅的不是上加上一条,欣然应允:“过个一年半载告诉她也无妨。”
    何浅苦笑,最后一个长假,就让它完美收场吧,下个月这个时候应该是人才市场里的无头苍蝇吧。
    公司到处是凄凉味儿,除了总部派来接洽业务的人之外。
    “赵总真有风度,这时候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总部想接赵总手里的东西,能不哄着点?看着吧,用完之后说翻脸就翻脸。”
    “你以为赵总傻?人家后路比咱们多出多少条……”
    连这样以逸待劳听八卦的日子都过一天少一天,何浅盯着显示屏发呆,心里盘算下班要不上人才市场转悠一圈?提前进入待业状态。
    “小何,将来什么打算?”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想都不用想,何浅茫然微笑:“住桥洞喝西北风。”
    “桥洞是我们这种人住的,哪里轮到美女。”古板的中年人突然随意开起玩笑,不是不怪异:“装美女的一定得是金屋子。”
    何浅更加茫然地笑了笑,不做声。
    如果有过成为流言主角的经验,就不难发现另一次流言传播的先兆。
    何浅自认不是迟钝的人,上午一切还很正常,中午总部的人和赵总、经理开了次会,从经理这里起始,所有人的目光就已经不一样了,明显内容是丰富的,表情是暧昧的,语言是多层含义的,总而言之是出了点儿与自己有关的事的,而且不像好事。存亡之秋,大伙如此关注一个小职员,不可思议。
    路过宣传栏,一下明白了,明白以后只剩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原本风传的办公室主任留下办理交接然后转至总部任部门经理,人事任命上偏偏是她何浅的名字。
    太多不可思议,简直怀疑文员手颤,打错名字。
    难怪主任看自己的眼神比别人另多一份刻毒,自己取代了她,换句话说,硬生生挤走了她。问题是我何德何能?何浅自问,我有啥?能力?背景?资历?为什么这些词汇听起来都那么遥远呢?就像一个流浪汉看见天上掉馅饼,惊奇到忘了伸手去接——不是一般的惊奇。
    中头彩,至少人家花钱买了彩票,没买却中特等奖,叫做什么?狗屎运?
    凡事有因才有果,因在何方?
    上帝有时比较仁慈,不忍见渺小凡人如此的困惑模样,下班时坐赵总的顺风车,对方很随意地问了句:“小何啊,和总部的霍总认识?”
    何浅愣了一下才答,大学同学。
    赵总“哦”了一声,所有的内涵全在尾音里了。
    强压一会儿心跳,何浅笑问:“说起霍总,老同学了,很久没联系,想不到赵总和他挺熟?”
    “见过几面,也就是今天他托我办个事……”红灯,不知因为刹车还是有意顿了顿,赵总道:“老同学,帮个忙也算应该,公司里的传言别太放心上。我是老头子了,有时候啰嗦,也是这几年看你还不错,年轻人,该坚守的地方还是要坚守。我是不是太食古不化?这一辈人,观念上实在没法转变成时下彪悍的年轻人。”
    何浅听得心惊肉跳,霍成,这个名字终究甩了又回来,弹簧吗?
    嘴里称谢不迭,心里哑巴吃黄连,原来流言蜚语的源头在这儿!也不知赵总怎么想的,就算霍成关照,好歹绕过大嘴巴经理吧,这家伙表面正经,却有一颗比师奶还要八卦的心,秘密终结者,啥事被他知道了,下一秒,全国都知道了。
    霍成霍成,直到踏进家门,头仍然被这个名字搅得疼痛不已——她不感激,真的不感激,如果有心帮助,她最六神无主举目无亲的时候,为什么不施以援手?哪怕一个了解的眼神……而他却任凭她站在寒风中不住瑟缩,浑身没有一块温暖的地方。
    时隔多年一副圣人状,有何企图,等待被膜拜?
    她最害怕,也最反感就是被人破坏已计划好的步骤和对生活的初衷,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很早以前,还有选择的余地时……算了,往事。
    “姗姗,给我盛杰的电话。”何浅打给亲密战友。
    那一头是梅姗姗略带沙哑的空寂嗓音:“我跟他,很久没有联系了……”
    “别废话,快给我,找到他也就找到了霍成。”何浅啼笑皆非,笑骂:“你以为给你们藕断丝连的机会,美得你。”
    那边咯了一声,听何浅语气凝重,果然不再啰嗦,立马报上一串数字。
    “慢点,谁知道你张口就来啊,我找纸笔……死女人,还说早就忘了他,号码记这么清楚干嘛。”骂完她,何浅也觉得好笑,连一向潇洒的梅姗姗尚且不忘旧情,自己时而想起霍成时情不自禁的出神,似乎也可以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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