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苏母坚持留下来做饭,何浅婉拒无效,被强令在床上休养生息,没过一会热腾腾饭菜都已出锅。几样不乏烟火气息的家常小菜,已是久未尝过的滋味了,对于这些天口味颠沛流离的人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
可食物放在嘴里,多少有些别扭。如果无事相求,苏母会热情如斯吗?就像去饭店,菜很美味但服务员态度极为恶劣,换作是你,宁愿为了口感牺牲心情,还是索性换一家服务很好但菜色一般的?总之不舒服,苏母一直以来的介入从未让人产生任何正面情绪,她老人家从大驾光临到乘兴而归,陪王伴架的何浅如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刚结婚那段日子苏母来得最勤,本想单住就不会遇到婆媳过招的情形,没想到完全料错——思念是一种病,苏母病得不轻。对此何浅曾请教老妈,何妈妈的答案那样胸有成竹。
没什么,她只是觉得你抢走他儿子。
然后,何妈妈又说,但是,她难道不认为苏明抢走了我的女儿?
人总摆脱不了认定全世界只有他一个受害者的思维定势。
防盗门发出最后一响,苏母离去。真的,孤单有时是件幸事,和一上午的头大如斗相比。冬季已到尾声的慵懒午后,属于自己无人闯入的时空,关上空调,仅凭阳光倾泻在被子上的温度就已够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毫无例外,又是那个梦。
年代久远的图书楼,后门静谧无人的稀疏的柏树林,苍翠如墨。风一点儿也不狂暴,只是永无止息地渐渐冷下来,冷下来,渐渐冰冷的还有温热的心和体温。等待的人一直没有出现。那么以后都不会在心里出现了。这样很好,因为希望所以失望,不痛的方法,当然是不爱。难道不该感激吗?所有给予教训的人。人,不指望自己,而对他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寻死路。
何浅惊醒,阳光依然耀眼,身体僵直冷硬。
每到人生重要关头,都会不由自主重复这个梦,像一个诅咒,因为她离开,所以理所当然承受应有之报,可是神的眼睛被蒙蔽,到底,谁先做了那个中途退场的人?
公平吗?那个人的生活风生水起,而她在这里为最后一点幸福苦苦坚守,很可笑,为这点残渣,可是不守,就连最后一点渣子也要细砂般随时光流走。
卑微可悲,然而亦可鄙。
第二天一早,朦朦胧胧听到钥匙开门声,知道是苏明回来了。
意识还是钝的,一时忘记种种芥蒂与不快,任由苏明触上散乱的头发,呼吸撞在脸颊上,一下下将人拉出沉昏:“……不得不承认你具有大事化小的能力,这么严重,居然说小伤。”
“没有脑震荡,当然算小。”何浅睡眼惺忪,被子里伸一个懒腰:“毁容了,毁容了。”
温暖被窝里突然闯进一双手,带着室外特有的寒意。半蹲着的苏明努力寻找她的胳膊。他要握起那只纤细的手腕,告诉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儿自己的爱永不改变。
“长途车上穿的衣服啊,这么脏,喂,我刚洗过的被套!”终究被何浅笑着驱逐出来。
请了一天假,下午就要赶回,满打满算待在家里的时间只有半天,本要说起那件事,想到这样出口未免太过突然,何浅态度如何,还是彻底的未知数,便一字未提,坐在床尾看她穿衣。
套毛衣时,何浅隔着衣服说了句话,苏明问:“什么?”
“我说,妈昨天来了。”
“哦”一声,苏明说是我让她来的,你一个人,吃饭成问题。
何浅说没事有方便面。
彼此心里有事,话题会经常性地突然中断,明显两人都不是谈判高手,拥有强悍的心理素质与无比淡定的气度。
“浅浅,有件事,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很多时候我也觉得对你不公平,为什么做出让步的总是你,娶你回来不是让你过这种事事迁就的生活,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总是落到不得不迁就的地步。”苏明鼓起勇气,刚要说出一直在酝酿中的提议,只见何浅摇了摇头,心一虚,再度沉默下来。
你要说的,妈已经替你说了,她还动之以情,告诉我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使我惭愧之余体会到爱的奉献之伟大精神。让婆婆投石问路,自个儿看准时机趁热打铁,何浅暗想这种戏码你们母子也不是演过一次两次,一搭一唱,配合默契,哪次不是连说带哄,弄得人晕头转向,自己人单势孤,唯有举白旗认输,非原则性问题任由他们左右。
不啰啰嗦嗦说这一番话还好,一说这些中听不中用的,想起往事,冷笑不由自主浮现在脸上:“将心比心,苏明,我只求你将心比心。你好不容易找到能站稳脚跟生根发芽的地方,我很理解也为你高兴,可这里难道不是我站稳脚跟的地方?八年了,在这里我感到安逸。”
苏明暗道不好,没想到母亲嘴快,已经先自己一步,倒是好心,只可惜办坏事。自然不能在妻子面前说母亲做事欠妥,只好帮她背上第无数个黑锅:“这是你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吗?”
“我没有离开的打算,去一个完全陌生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的地方。”何浅看着他,无疑是一锤定音,再无转圜。
不愿离开,情有可原,苏明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人,可听这口气未免太硬,话中有刺,扎人软肋。
看来母亲和妻子的谈话并不愉快。
不能怪她,自始至终不能怪她。再说,绞尽脑汁,苏明也想不出何浅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为了我,也不行吗?”
“我们都将心比心吧……”
“为什么不问,那是什么样的工作。”
何浅一愣,随即问:“呃,什么样的工作?”
可是迟了,苏明终于明白她的抗拒不是因为环境改变带来的不安:“因为现在这份工作吗?浅浅,你甚至不关心新工作,所以不是工作的问题,而是……”只要是由妈或我提出的建议,你都反对。这话不能说,不能这样说,理智瞬间占了上峰,他知道这样说的后果。
尤其夫妻,话绝不可以说得太不留余地。
但答案是肯定的,何浅并不是在跟他说理,而是任性使然。苏明一阵失望。
“而是我在任性,苏明,你是不是想说这个?”浑身寒意,这才注意到只顾说话,外套忘披。从前贪凉,冬天在家只穿毛衣,苏明总是不忘叮嘱她注意保暖,这回气氛不甚融洽,就根本看也不看她了。寒意只增不减:“我不可以任性,但是妈能,因为她是长辈,所以她说什么,都是对的,而我这个不可以有一丝自己的想法的人,只能服从。我是你的妻子,所以你们说往哪儿,我就不能去除此之外的任何方向,因为我的想法不重要,你们的决定,才是我要走的路。我坚持任何与你们不同的意见,都是挑拨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你为什么不干脆不结婚,继续做妈妈的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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