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都成过去

17 第十七章


搭上把手,没用力却会转动,然后门自己开了,一个中等身高的男人快步进来,见到门口的陌生人也是一愣,两人同时觉得面熟。
    苏明的记性不差,很快想到刚才下楼时撞到的人也是一身条纹衬衫和灰色西装,家里很少来客人,再看何浅,呆立在原地也没上前介绍,于是点头致意:“你好。”
    霍成匆匆点了下头,回身说句好好静养,告辞而去。
    进屋放下手里的东西,苏明问:“同事?”
    “嗯。”
    “上司吗?咱们家从没接待过这种衣冠楚楚的人士。”
    何浅听出他语气不善,拿不准是争吵之后余怒未消,还是与霍成的正面交锋看出什么端倪,此时此刻,沉默是危险的:“他住附近,顺路来看看我。这是什么?”
    “出去时发现门锁坏了。”苏明拿来工具箱,弯腰装卸:“趁没走赶紧换掉,不然一个人在家多危险。”
    何浅来不及感动,先要暗自庆幸,还好回来时霍成已经偃旗息鼓,倘若提前几分钟,那番波涛汹涌的景象可真教人无力回天,一手按头,一半掩饰一半真是虚弱,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心静下来,总算勇气气审视自己:“我刚才是不是特别不讲理?”
    苏明手上停了停,没有抬头:“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
    “哪儿能顾虑那么多,你自顾不暇。”
    “再等等吧,我们都静一静,不差这一时三刻。”
    何浅点头,太需要一个人安静地琢磨点儿事了,把所有的人与事,都想一想。
    小张便签纸还原样放在桌上,一串数字像是一串问号,联系律师,为什么要联系律师?当时他说这些话的表情沉痛得好像参加追悼会……还是现如今找律师已经变成一种潮流,无论大事小事,包括夫妻吵架都流行如此大动干戈?时代进步了。
    同样费解的还有霍成。
    费解她为什么会在离开之后选择这样一种可能,那个男人,见面几分钟之后就会彻底淡忘的样貌,平平无奇到无以复加,这就是内心深处最珍惜的女人的选择?看样子她一点也不珍惜自己。那样的男人,竭尽全力又能带给她什么?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
    那次她突然改变心意接受失而复得的工作,曾提到过嗟来之食与面包的关系,后来得知她丈夫失业后总算恍然大悟。人不吃荤,可以忍受着继续活下去,倘若连面包也没有了,真是彻彻底底的绝望。这么多年,她就是一直绝望着度过每一天?
    楼道里的擦碰侧面揭示了苏明的脾气暴躁,和这样的人生活,会不会有种分时每刻看鬼片的感觉?越是未知,越靠想象,越是单纯的揣测越是恐惧,眼前不由自主地掠过柔弱的何浅受到暴力对待的画面。
    霍成将车停在路边,那份激愤渐渐转为沉重,这样的心情显然不适合开车。
    手机刚好响起。
    “卓南。”按下接听键,沉默几秒才将语调控制在正常范围内:“我在开车,有事吗?”
    那边是平缓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问在哪里。
    “家里。”
    “那么待会打给我。再见。”
    既然说了在家,为保持口供与行动一致,自当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好在何浅家的小区离家不远。停好车上楼,用了不到十分钟,防盗门一开,霍成讶然。
    米黄色镂空窗帘全部拉开,阳光穿过落地窗斜射进客厅,良好的采光更加显得窗前伫立的女人如一粒光华初绽的珍珠,小个子身材微微丰腴的卓南在香槟色束腰及膝礼服的印衬下仿佛刚从贝壳里挣脱而出,略施粉黛的容颜使人不忍移目。
    “自己都不习惯不戴眼镜的样子。”推上窗子,半长的头发没有微风鼓动,安静地贴在脖颈间:“刚拿到礼服,想给你个惊喜,没打招呼就来了。”
    “这是你的家。”
    卓南一笑,转过身俯瞰城市古老的钟楼:“每次过来都是忙着打扫,晕头转向,都忘了好好欣赏一下城市的风景。”
    霍成缓缓走到她的背后:“以后可以天天欣赏,只要你不腻。”
    “也要看心情的,今天面对这片高楼林立马路穿梭也许百感交集,明天望出去,不过是些乏味的天台和蚂蚁一样乱糟糟的车辆。”注视霍成,目光出奇柔和:“就像这身婚纱,虽然好看也只有一次穿出去的机会。”
    得不得承认女人的美来自打扮,身材样貌平平无奇的卓南稍稍修饰,立刻有其独到之处,霍成上下打量:“真的很惊喜。不,惊艳。”
    卓南给他一个“得此赞誉不胜荣幸”的眼神。
    这样不好吗?就这样下去,难道不好吗?霍成一阵迷茫,拼命驱走脑海里臆想出的何浅身着婚纱的样子。
    人们爱的是一个人,与之结婚的是另一个人。
    几乎成为一个情感魔咒。
    我爱卓南?霍成肯定地想,我爱卓南。但那是另一种爱,或者说……欣赏。她的理性、聪敏、独立、宽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优秀品质,拥有一个已属异数,难得的是集于一身,尤其集于女子一身,更加令人钦佩。据说女人会因崇拜爱上男人,但男人绝不会因此爱上女人。
    婚姻中包含很多感情,不一定非得塞满纯粹的爱情,这一点,他早已说服自己。
    “对不起。”
    “我说过婚前不会干预你的任何事,所以对我隐瞒,不需要说抱歉。至于婚后,我想我有这项权利。”
    霍成唯有更加汗颜:“接你电话时我在回来的路上……看望一个老朋友,心情不太好,所以耽搁了。”
    卓南轻轻“哦”了声,没有再问。
    一向如此,他不主动说,她就不深究,何必呢,为了真真假假细枝末节。爱一个人不是为了把他和自己都弄得不愉快。
    她当然大概猜到那位老朋友何许人也,认识这么多年,从一个人的神态语气上判断不出一点内容也太离谱。
    “我说过,你的求婚让我很意外,也很欣喜,但希望你的决定和外界因素无关。几年前因为冯总,现在因为……应该和你那位朋友有关对吗?不管因为你的母亲或者前女友,都不是你愿意和我结婚的理由。”别人的事,无权过问,自己的立场该挑明还是挑明。
    “我知道,我知道……”霍成握紧她的手腕:“就算没结婚,你也有权过问一切,别忘了你是未婚妻呀。”
    卓南仰头,眼中露出狡黠地光芒:“呃,以后打电话,我会先行汇报自己的方位,免得你穿帮。”
    揶揄得霍成不得不敲她的脑袋,真要命,极少调皮的卓南都开始捉弄他了。
    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大概都会流露出独有的俏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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