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权舆

第40章


  月色落照,满室清光冷洌,唯有一帐被谁抬起手放落下来,隔绝了那芙蓉帐暖春宵。
  五指缓缓纠缠在一处,却终究抵不过药力催发的强势。
  于是帐下落出一片黑白衣衫。
  只是觉得那具被拥抱着的躯体异样的暖却也异样的焦躁和有力。让展昭不可抑止的迷恋索取。
  直到后来两人都累了,这才互相松开些力气。昏沉沉的睡去。
  次日清晨,本想趁丁月华未醒前去送药的公孙策,刚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一个失手打碎了手中的瓷碗。
  地上一片衣衫凌乱,亵衣、外衫、夜行衣,落了一地。香炉碎在地上,帐子拉着看不清里头情形,但不用猜都可以想见里面的场景。
  幸好时间尚早,他们睡的又是客房。所以那砸碎磁碗的声音并未惊动其他人。
  公孙策关上门,捻起地上的香粉闻了闻,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得礼节大体了,掀开帐子,果见展昭躺在外测,不由分说的就去探展昭的脉。一探之下,双眉锁得更深。
  起身拉开房门,却正好抬头看见要找的人一身白衫的倚在房外的栏杆上。双手抱胸,唇角挂着那一抹倨傲的似笑非笑。
  凤目幽幽看不清情绪。
  公孙策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由的就火往上撞。脸色一沉,抓起对方的手,“你跟我过来”。
  白玉堂被这文弱的书生一拉,竟然也一时没能反抗,反被拉了个跌跌撞撞,才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公孙先生……”这厢问题还没问出口,却被公孙策截下了话头。
  “昨晚是不是你?”
  “?”白玉堂的脸瞬间就白了下来,凤目一转也没再敢去瞪那主簿先生。
  公孙策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闭上眼,缓缓舒了口气。“你也是,展护卫中药,你怎可如此草率处理。”
  “那还叫得全天下都知道不成。那只猫儿也是的,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依然沉着张俊脸,白玉堂淡淡答道。
  “你可知道,昨晚,若是个女子同展护卫圆房,他此刻已然没有命在了。”
  “不是吧。迷香有非得交欢不可的,可没听说还有能死人的。”
  “致命的并非那迷香,而是展护卫体内的千日雪。那毒极是阴冷,若是再碰了女子,阴阴相生,展护卫哪还能活到现在。”公孙策狠狠的皱起眉头,“昨天亥时之后,除了庞刈,可还有谁进过丁姑娘的屋子?”
  “没有啊。”
  “你确信?”
  “确信。莫非先生认为那药是庞刈下的?”
  “十有八九。”公孙策一叹。事情如果真的牵扯到太师府,便怕不好解决了,“此事伸张不得。我们先把屋子收拾了。”
  “猫儿呢?他不会有事吧。”
  “没事,只是那毒经这么一催,怕也只捱得一个月的时间了。”
  白玉堂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抬头:“先生,玉堂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
  “这事情,我不想让展昭知道。说我打晕了他请您来诊疗的便好。”
  面前人,一身锦绣白衫,风仪卓然,凤目深幽,乌发捶额,韧地一派清朗傲气。
  公孙策轻轻一愣。“只怕……”只怕这事情,会叫展护卫误会了去。
  “那就让他自己想吧。”
  剑眉微微一紧。昨日他听见香炉打碎的声音,冲进房的时候,丁月华身上的衣衫已然不足覆体。轻轻弹了枚小石子打晕了对方,伸手想去制展昭,谁知连点三大穴道,对方竟然毫无反应,气力更是没来由的大,一把就将他推在了床上。
  白玉堂自小长到那么大,还不曾受过如此屈辱,若非是他视作性命的展昭,怕是当场便要了人的命去。可惜,不下杀手便奈何不得。
  好容易对方身上的寒毒消退了,天也已经开始泛白。狼狈抽身收拾自己的衣衫,等换完回来,不想却被公孙先生撞了个正着。
  不愿解释,也不会解释。责任情谊更不会因为这事情的存在而改变。
  上善若水,道法自然。
  公孙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好。学生不过问此事。”
  冬日的阳,爬过厢房的屋顶,向院中落下了第一丝金缕。
  白玉堂跨出房间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那死猫下手真狠。
  缓缓走到对方门口,不想,和那猫眼对了个正着。
  “你醒了?”
  满室亵衣落红,似乎,已然不用再编什么谎言了。
  “玉堂……”
  昨夜那最后的一声拳拳真意,你可曾听见。
  一切,已然无可挽回。
  公孙策拾起地上的夜行衣,递给展昭。
  白玉堂从衣柜中新取了一套衣衫,也递给了展昭。
  然后两人将屋内不该有的东西都收拾了出去。将该有的放回了原处。双双掩门而去。
  “白护卫。”公孙策叫住了低头前行的白玉堂。
  “公孙先生想说什么。”
  “这事情,学生不能帮你瞒展护卫。”
  “有区别么?还是先生要我去把丁家妹子娶过门?”这世上,女子的名节本就比什么都重要。同时被两个男子看了,又是两个自己熟知的男子,接着还一个都不要自己,这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难以接受。何况月华如此的心高气傲,展昭又是他订了婚媒的人。总不能为了救人家一命而害了人家一辈子不快乐。
  “你。……可这毕竟还是不同。”
  “先生觉得,展昭现在还能允许自己推掉这婚事么。”
  该看的看了,该听的也都听了。
  拳,缓缓攥紧。
  这世上,有些事情,迟了半刻,便是天涯。他们之间,便偏偏迟了这两个半刻。
  两年前,他迟了一个婚约。
  两年后,他迟了一步。绫罗帐下,他没能阻止他揭开那最后一层遮掩。
  这事情,责任毕竟在他和展昭两个人身上。
  “先生可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不想娶那月华罢了。何况,她喜欢的是展昭,不是我,与其真相大白,不如现在这样的好。”
  “但是展护卫还是应该知道真相。”
  “先生希望我我和展昭在一起么?”
  “白护卫?!”
  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目清冷冷的看着公孙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
  他本是不同意的,只是两人情谊如此之坚,缘泽深厚,又叫人如何舍得拆散。
  “缘份如此。再要强求,于我于他都未必是福。何况……”何况,我二人之事若是闹得太大,怕是也于开封府不利,一方面惹人闲话,而他同展昭便会成了互相的弱点,“随缘吧。”
  “展护卫总要发现的。”
  “那到时候让他再来找我好了。”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一剑双刃,害人害己。
  正是因为视同生命,所以,这决定,一人来做便可。
  有的时候,选择太多,反而会叫人迷惑。
  不如先看眼前。
  他并非不爱,只是那骄傲容不得自己前去痴缠。
  他,终究还是那个骞傲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锦毛鼠。
  他,也终究还是那个温润得忘记了自己的御猫。
  *   *   *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上邪 之 汉广》完——
  后记:
  原本废话了一堆
  结果被轮番批斗
  那批斗也是正常的,我再怎么解释,貌似也只知越描越黑
  好吧,汉广是完结了,但是上邪还会继续
  所以这不是两人的最终结局
  其次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
  呃,我想说,爱情不一定就是抛开一切都要在一起,那样的不切实际很美,但是换不来幸福的。
  爱情不能凌驾尊严和情理之上,我觉得这才是真正聪明和理智的人应当明白的
  当然,五爷当时的心理纯属莫名其妙的被压之后的心情不爽==
  好吧好吧,继续扔鸡一
  阳春三月,柳发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春江渺渺,一派盎然生机。
  开封府南厢,一人一剑一白衫,一树一池一烈阳。
  持剑人靠在树上,手中一壶女儿红,对着池水愣愣出神。
  “老五!都找你呢,原来一个人在这儿喝酒。”来人黑裳白袄,肤色微微发出经久日晒的黝黑。
  持剑的白衣人一回神:“二哥?有事么?”
  这二人,非是别人,正是陷空岛上的两位当家,如今朝中分任六品校尉、四品护卫的彻地鼠韩彰和锦毛鼠白玉堂。
  两人本都应在开封府中奉职,只是不日便是同僚南侠展昭的大婚之日,因着年前一起二十多人被劫的案子牵动开封府展白公孙三大主力离开府中前后近三个月,至于案卷整理荒疏,几起命案拖延未断,是以一众人等连过年都不曾回家,一直忙到如今。
  皇上体恤下情,时下又正逢国泰民安,四海生平的好气象。便给了开封府上下半月的假期。
  展昭顾及上一起案子中未婚妻子丁月华以身犯险,对自己一片恩爱良深,特在假期内选了黄道吉日,请了府上包拯公孙策两位大人替代自己早亡的高堂,坐镇大礼。
  又由于展昭去到开封府之前居无定所,四海漂泊,是以这开封府便做了东,成了主持婚礼之地,而这陷空岛的五位当家原就同丁家邻了个松花江,自己又都在开封府当值,所以以他们的家势财力,婚礼布置当然不会寒酸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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