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离你而去

第35章


骆桢将车停到了路边的辅道上,回过头歪着脖子笑道:“那我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你,我会向连千山说并不知道你是假冒的。”
  他明亮的眼眸中的笑意那么温柔和光辉,仿佛这车窗上随意洒落的无边月光避无可避地挤进眼里,我心里倏地便冷下来,面上有冷汗在渗出,连嘴角都僵硬得说不出话。
  好冷的月光,我不由瑟缩着双肩打了个寒颤。
  今天我们还……
  
  他微微地侧过头,似乎仅用眼角的余光在瞅着我,眼皮向下垂着露出一道深深的褶皱。“有些事只能在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会怎么做,那时的想法和做法才代表真正的内心。”
  车里又开始响起《和兰花在一起》的忧伤调子,骆桢回过头去,车开动起来。
  心纷乱如麻。
  此刻不能再管骆桢会做些什么,而是如果我将要面对他所说的这种情况时,我该怎么做。是将一切和盘托出,还是怎样。或许不管怎么去撇清,火已经上身了。
  “到了。”
  
  我抬头往车窗外看,外面是我在五华村的老宅子,骆桢这次是真正地送我回家了。从上车到现在唇角僵得冷冷地,我也没说什么推开车门下车,骆桢没有下车,也没有看我,车向后倒了两米多远便向前方驶了出去。
  他身旁的副驾驶位上仍是空空如也,仿佛只有沾染着尘埃的月光当仁不让地坐下了,那个位置,他是留给心底的谁呢。
  于是,那台车便在我的眼眸中和心里呼啸而去,和着几千年的尘埃与月光不再来。
  我想着,自己对骆桢大概没用了。
  
  夜里翻来转去睡不着,爬起敲开了村里的一户小卖部,她家有公用电话可打。在老板娘愤愤声中我拨下了骆桢家中的电话,这个电话在前厅里面,过会张妈就会接起。不敢直接拨打骆桢的手机,只怕有个三言两语刺得我更加受不了。
  电话拨了几次张妈才接起,我也不敢直接说自己就是连兮,怕露底泄密,鬼知道骆桢回去又和张妈撒了什么谎。“你好,请问骆桢在吗?”我捏着鼻子说话。
  “先生他不在,今天是他和太太结婚两周年庆典,晚上舞会结束后两个人在酒店订房不回来。请问你是哪位,等先生回来我告诉他。”
  我挂断了电话,事情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骆桢竟然没有回别墅,会不会是因为心情不好路上出了意外。我惊惶失措地拨下了他手机号码,手机那端一直是等待,我更加担心了,不停地拨。
  
  终于耳朵里听到了他的声音,简短的两个字:“是谁。”
  喉咙里的那个“我”字正待要吞吐出来,耳朵尽责地却又捕捉到另一丝不属于骆桢的细小的声音,那是个女子的哧笑声,脑中顿时炸开,话筒从手里“碰”的一声砸到了柜台上。
  “怎么回事嘛,别把玻璃砸破了。”老板娘打着呵欠更不满了。
  我赶紧从衣袋里掏出钱放到柜台上跑了出去,外面月光满眼,身体早已冷住。回家上床,倒头大睡。
  
  清晨,像往常一样早起,我将自己的包中的所有银行卡和存折找了出来,一个个去银行取款,最后都存到一张卡里面,约摸还有个六千多元。想着要给叶袭留一半,我又往另一张卡里存了三千元,这才回家收拾屋子,翻箱倒柜里给叶袭找出几件衣裳装进包中便出了门。
  和叶袭总该有个了结。
  料着这个时间叶袭应该在学校,我便坐公交车直接去B大,结果却扑了个空,他的同学告诉我这几天他没来学校。我只得去他租房处,寻着记忆中的破败的小路,密集的房屋,我找到了那间平房。
  平房顶上的小棚屋还在,但外面系着的麻绳上没有晾晒任何衣物,我从屋后面踏着薄薄的水泥板的楼梯走上去,褐黄色的小门依旧关着,从半开的窗户里我往里面打量,里面仍是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垫着石头的桌子,但床上的被褥和房间里曾挂着的衣服似乎又不翼而飞。
  “你是谁?看什么?”耳畔有女人的吼声。
  
  我一惊,想着不会又是遇到了那个鬼月缡吧,回过头却是个年约四十来岁的陌生中年妇女。“我找叶袭,请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你找叶袭?”中年妇女打量着我,斜眼道:“你找他干嘛?他现在出息了,不住这里了。”
  “出息了?”我糊里糊涂,问道:“他结婚了?”
  中年妇女摇头,笑道:“比这更出息,他现在被个大公司请去当总经理,还专门给他配了房子,你说他怎么还可能住在这种地方。不过叶袭这孩子就是有出息,人长得俊,又聪明。”
  我张大了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中年妇女笑吟吟地,又问道:“你是叶袭什么人哪。”
  “我是他妹妹。”
  “是来投靠他的远房亲戚吧,他现在出息了。”她研究我。
  
  我无奈地点头,没血缘关系应该比远房亲戚还要远房吧。“能告诉我他现在去哪里了吗?”
  “二小子,二小子。”她突然冲楼下喊道。
  楼下立刻有个男孩子答应的声音,半晌上来一个十多岁的眉目清秀的少年,边走边道:“妈,你鬼喊什么,我正在打游戏。”
  “就知道打游戏。”中年妇女伸出手指使劲地戳他的脑袋,骂道:“二小子,你瞧瞧住在上面的叶袭哥哥多有本事,你打游戏能给老娘打出一套房子来,老娘立马跟你姓。”
  那少年揉着头发,嘿嘿笑道:“妈,你不是已经跟我老子一个姓了吗。我打游戏打好了,也能赚钱的。”
  妇女不再拧他,指着我道:“这个是你叶袭哥哥的亲戚,你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住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市中心的龙腾大厦上班,叫什么迈世网络技术有限公司。”
  
  我迫不及待地冲下了楼梯,由于跑得太快,从倒数的第二级阶梯上直接跌到了一楼地面。龙腾大厦我知道,就在我原来公司的对面,两幢大厦仅仅只隔着一条宽百米的公路。
  拦下一台的士坐进去。
  根据大厦里面保安的指引我乘电梯到70楼,龙腾大厦和凌宵大厦是B市最高的两幢楼,恰好又只隔着一条马路相望,因此便有人戏称它们为双子星。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前台拦住了我。
  “我找叶袭。”我跑得满头大汗。
  “你找叶总?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是他妹妹。”
  前台盯着我背后的大包裹颇为犹豫,我只得道:“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叶袭人在外面找他。”
  她又瞟了我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拨了个电话,“叶总,外面有个自称是你妹妹的人找你,她说她叫叶袭人……”
  
  瞧见前台放下了电话,我忙道:“他怎么说。”
  前台摊着手无奈地道:“他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不会吧。”我无语,难道叶袭对我那天没追出来说明心怀不满,所以听见我来找他便赶紧挂断电话。要是这样我还真不能一走了之,反正他会下班,要吃饭,我等他就是了。要是他还对我摆脸子,那就真不要理他了。
  里面悠长的走道上踱过一道影子,长长的一道影子映在光洁的墙壁上,从灯光里反射出来便仿佛有风在拂动他的衣角。那种落寞而清冷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是叶袭。
  在前台惊讶的眼神中,他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
  “叶总,她真是你妹妹啊。”
  
  我也惊呆了,这个样子是叶袭没错,可是他的眼神那么地锋芒毕露,透着刀锋薄薄的寒意,失去了往日呆滞木讷和沉重,一时错觉在我面前的男人是另外一个连千山。
  这是一种气势,我所认识的叶袭只是个木讷不善言谈的穷男人。他的身上仍穿着我给他买的白色的衬衣,但配着一条灰蓝色的领带,将他眼中的光衬得冷冷地和高高在上。
  蚕咬破了茧会变成美丽的蝴蝶,叶袭已经蜕变成我不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袭人。”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点着头,下意识地往后躲。叶袭和前台低声说了几句话,回过头接过我背后的包,道:“我们出去。”
  
  大厦的二楼有个咖啡厅,我们便在那里对面坐下来,很快地服务员送上咖啡。我呆愣愣地坐椅子上有一刻不能置信的感觉,某天我和叶袭会坐在装修奢华的咖啡厅中悠闲地品咖啡,以往我们只是在家里的那个院子下,一人一杯白开水。
  此时此刻谁能想到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头拼命喝咖啡,裼色的液面上映出我的眼睛仍是充满了讶异。叶袭忽瞧着我微笑起来,道:“袭人,其实这刻我也不敢相信。”
  “叶袭,你怎么当了总经理。”这是我头等好奇的大事,叶袭还只是一个未毕业的博士呀。
  他抿了一口咖啡,姿势比我优雅得多,配得上他现在的身份。“袭人,这些年让你辛苦了,我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付出,我叶袭恐怕穷尽一生也只能是个默默无闻的穷光蛋。”
  我微笑不语,我付出自然也是有目的,虽然不说相信叶袭也懂。
  
  在咖啡喝完的那一刻他从怀中掏出了钱夹,修长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张卡,沿着铺着粉色格子的桌布上缓缓移到我的面前,我瞅去,绿色的卡面,那分明是一张工商银行的银行卡。
  “袭人,里面有十万,你拿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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