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二公

26 第二十六章


啊啊啊。。。一代名臣黯然下岗。。。。。
    新星马上要冉冉升起。。进入下篇。。。
    “啪……”萧言一掌拍在墨竹图上,痛心疾首道:“顾承阳!朕还以为你乃栋梁之才,却不想你竟然胆敢在皇宫大内行凶杀人!”他疾言厉色,说是做戏,却有八分真。
    “皇上,那副画可否容臣一观?”我泰然镇定道。
    萧言面上阴晴不定,沉吟片刻让公公将画送至我面前,我细细看过,尔后完璧归赵。
    “顾承阳!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可说?”
    我轻轻瞥过一眼跪在身边披头散发的史袍辉,淡淡笑道:“皇上,这幅画,并非是臣的……”
    “此画从凶手身上搜得,他指认你为指使之人,你……”
    “皇上……”李子修昂然而出,跪在我身边道:“臣与顾大人年少交好,深知他品性高洁,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皇上不若先听顾大人一言,如何?”
    萧言面色阴沉,紧盯我与李子修片刻,挥手道:“说!”
    “皇上且闻闻此画是否有一股苏合香的味道?”
    袁秋才闻言身躯一颤。
    萧言做半信半疑状,将画递于身边太监,太监凑鼻细闻片刻,重重点了点头。我续道:“臣用墨断不会有这个味道,纵观本朝,所出文字书画有此味道者只有刑部侍郎袁秋才一人……”
    袁秋才猛喝道:“顾承阳……你休要含血喷人……”
    “住嘴!”萧言拍案怒道:“顾爱卿,你接着说……”
    “是!皇上,百官皆知臣因袁小姐拒婚一事同袁家势同水火,日前有京中才子冯克金邀臣去打水围,诸位大人想想,臣一个断袖,邀臣打水围与常理不符,果然……那日被邀者便有袁侍郎,而冯克金又送了一个下人,也就是这位史袍辉给臣,冯克金与袁侍郎情同手足,臣便揣测也许冯克金此举是出自于袁秋才授意,于是对那史袍辉日夜提防,终于被臣知道他们在凤翔茶馆后舍密议要对齐大人不利……”
    “那日分明是顾大人约袁公子去的——”史袍辉怒目相向,急声道。
    我冷哼一声,笑道:“你倒是护主……但朝堂之上哪有你说话的份?”
    “来人!”萧言朗声道:“把此人拖下殿去——”御前侍卫闻声而动,连拖带拉将史袍辉拉出殿外,刑部尚书嘴唇微启,最终未吐一言,此间关系重大,说错一句,荣华尽毁,大意不得。
    “没有朕的允许,都不准随便说话!”萧言说罢,沉声道:“顾爱卿,你继续说……”
    “袁侍郎与史袍辉约定要他混入守军之中,而袁侍郎将集结数百众同时发难,待事发后,史袍辉便借着劝停的名头趁乱对齐大人下毒手,若一举得手,史袍辉就趁乱逃脱,若事情败露,史袍辉将拿出袁侍郎临摹的臣那张墨竹图栽赃于臣……幸而臣对凤翔茶馆的茶博士史金有救命之恩,史金在窗外听到两人密议,连忙告知于臣,臣遂劳烦李大人去查此事,为以防万一将当日守军调离,却不想仍被他钻了空子,混入各位公公列中,致孙大人受伤……”
    “那么你可有证据?”
    “皇上,臣于去年上元节在街市卖画,曾卖给袁侍郎的妹妹袁小姐两幅画,史袍辉身上这副墨竹图就是其中一幅,若皇上现在派人去袁府察看,定然有臣的原作,臣的原作竹叶较细,用墨也淡,此画虽有神韵,但整体线条过粗,用墨过重,两厢比对一眼便知……何况,臣听闻袁侍郎曾经背临过此画,若能寻的就更好了……而且,皇上还可以查问那冯克金,史袍辉是不是袁侍郎命他转赠于臣?亦可传唤凤翔茶馆的史金,看臣所说是不是属实……再者,臣是齐大人的门生,又怎么会对他不利呢?”
    “门生?”萧言望向齐国玉,只见他背手而立,怡然自得点头道:“顾大人可世袭安国公名号,因此出仕未有师承,臣不才,见顾大人天性甚高便起怜才之心,臣可是厚着脸皮要顾大人拜臣为师,顾大人既然允了,又怎会行弑师之事?臣是不信的……”
    “既然如此,刑部即刻传讯冯克金与史金,若不开口,严刑亦可……”
    袁秋才闻得上意,连晃数步,严刑?说穿了就是逼供,史袍辉可守秘密,但冯克金却守不了,终了还是要将他供出来。
    “袁秋才!”萧言喝道:“你有何话说?”
    他踉跄一下,跪于我身边,惨笑道:“顾侍郎机关算尽,臣有眼无珠误信小人,无话可说,但此事乃臣一手操办,与家父无关,望皇上明察……”
    萧言冷笑,死死盯住他,一字一顿:“哦?你小小一个侍郎,若无人在背后指使,又岂会有通天之能?数百众岂能容你操控?顾爱卿……既然你深知此事,那么背后指使又是谁呢?”
    再明白不过了,萧言不仅想要袁首辅辞官,更想要了他的命!
    我望向袁首辅,他面若平湖,无半分慌乱,穷途末路依旧昂首而立,他是高贵的,不朽的,任风吹雨打,不弯不折,独立绝峰。
    事已至此,慌乱,只是自寻其辱,不如用一种潇洒的姿态直面惨烈的完结——让所有人都记得他,不受任何威胁地傲岸,令他人自惭形秽。
    我垂首,声小却坚决地道:“据臣所知,此事乃袁秋才一人所为。”
    骤然,萧言目中满溢恨意。
    “是么?”
    “是!”
    “很好!”——萧言顿了顿,“既然袁秋才已认罪,此事不用审了,刑部尚书!当如何判?”话音刚落,袁首辅越众而出,仰望片刻,缓缓摘下头冠,跪于殿前,道:“皇上!此事乃臣教子无方,臣无脸面在辅佐于皇上身边,请皇上容臣自辞而去,还请皇上看在臣为朝事操劳半生的份上……”
    他到底是他的儿子,官位可以令他不舍,但袁秋才的生死更令他动容。我用余光扫去,只见袁秋才热泪盈眶,悔意恨意难消,我闭眼自叹:从今日开始,我必然是袁秋才终生死敌,他定会想尽千方百计置我于死地以报今日之辱……
    只可惜,我有良知尚存,否则,他断无活命之理。
    “那就允了袁首辅!”萧言竟然留也未留,言语中透着得意,道:“袁秋才剥夺其侍郎之职,终生不用,流三千里……至于史袍辉,不必等到秋日,推出去即刻斩首,冯克金收押大牢,罪名再议……”
    流放,算是好结果了,至于流放途中能否保命,全看天意人为。
    “谢皇上!”袁首辅深深谢恩,爬起来的时候步履略有不稳,他回首,再一次望了望自己的儿子,重重叹口气,未停留一步,下殿而去,傲然地,威严地维护了自己的体面。
    我心中敬意顿生。
    “齐国玉接任首辅一职,李子修入阁任建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一职由顾承阳接替……众卿若无他议,散朝吧……”
    我叩首谢恩,目送萧言离去,长身而起,就听袁秋才森然道:“顾承阳,休看你今日风光得意,他日下场未必会比我好——”
    我挑眉,转身背立,言语尽透萧索,道:“文长兄,我若说我从来就没想着能善终呢?我做了我想做的事,一死又何妨?”
    大殿处,有一着红袍者伫目而望,全情投入,令我心生暖意。
    “顾承阳!你等着,我袁秋才一定不忘今日之耻……”
    “呵,劳文长兄费心铭记,在下等着便是。”说罢,我抬脚,奔那人而去,有些事物,不论真假,总可暖人五内,比如:掌中之温。
    ……
    翌日,蛋蛋急匆匆夹着布包冲进书房来,大嚷道:“少爷!少爷!有个女的来找你!”我琴音顿散,和李子修双双抬首。
    “对了,她让我先把这个交给你。”说着话,大咧咧将布包甩在案上,我打开一瞧,竟然是一包灰,想来必然是我那两张画作所燃之灰。
    “叔才,你是否愿意让我去见袁小姐最后一面?”我笑道。
    他拎着红果,边吃边道:“你去吧,而且今日有福利,随便你与她谈到何时都行,就算彻夜,我亦无二话。”
    “呵——谁需要你来做好人?”我施施然而走,越大门,穿回廊,至正厅,只见袁沁不施粉黛,不配钗饰,着一身青色衣裙立于堂下。
    “袁小姐,请坐。”
    她抿抿唇,纹丝未动,几日未见,她比上次更加清减,但精神不错,恨意满满。
    “我只来问你一句……”
    “请说!”我客气道,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
    “是。”
    “从未对我有过半丝真心?”
    “是。”我饮茶,讥笑道:“袁小姐,你也看出来了,我其实是最好权利之人,令尊若不垮台,岂有我出头之日?”
    “那你对李子修?”
    “他亦是棋子……”我走到她身边,猛嗅她发间幽香,附耳道:“别说是爱,若你为我死了,我也不过笑笑便罢,你这样的女子,我又怎么会看得上?说起来,不过是一桩风流之事,你虽贵为骄女,尚不如堂子里的残花头脑清明,去买笑尚需花银两,你却是倒贴,连着你爹的官位和你兄长的前程一起贴给了我,我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才是……”
    “啪……”她打得又快又狠,我半边脸立即火辣辣痛起来。
    她秀目通红,透着血丝,苦笑中混着鄙夷,忽然伸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杀气腾腾,摧枯拉朽地将我压住了。
    “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哥哥,我今日就掐死了你,然后自行了断——”话没说完,就被匆匆奔进来的下人拉开了,但紧咬牙关,张牙舞爪,着实骇人。
    我咳了许久方才顺过气,挥手道:“休要伤了这位小姐,送去袁府即可!”
    众人应声,七手八脚将她架了出去,袁沁厉声道:“顾承阳!我一定会好好活着,风光无尽,不再让你奸计得逞……”声音太过凄厉,久久不绝。
    我抄手而立,只听李子修闲散地道:“你干嘛不反抗?你身体虽单薄,但断然不会打不过一个女子……”
    “没什么,反抗费力,横竖她也掐不死我。”
    “子夜,你心中有愧……”
    我大笑,反问道:“愧意?我这等没心没肺之人也会有么?”
    李子修眉间紧蹙,冷哼道:“子夜,你太高看了你自己,没心没肺,你当任何人都做得?”
    我微怔,他悠然道:“你若没心没肺,为何不当堂指认袁首辅?你变着法的保了他的命,也只有袁家那两个痴儿怨女才看不出!何况,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棋子,为何我自乐清归来第一日上殿,你就泪满衣襟?什么没心没肺,你唬谁?”
    我哭笑不得,无言抬首,屋檐外有半片晴空,湛然如洗,不沾半丝薄云。
    “三日后袁首辅离京,你去送行么?”
    “不……”我轻声道,“他又有什么不知晓呢?何况,我不算辜负了他。”
    “什么?”
    ……李子修,他是不懂的……那晚袁府夜谈非全是争权夺利,还有着半份肝胆相照。
    我为臣,虽为己,却亦有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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