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雅韵风流

第69章


其实自从柳泉荷决定带她上路之后,他们这一路就没有说过几句话。
  
  柳泉荷本身是个性格温婉的人,很少有人能惹他发火,但是人家殷红就有这个本事。
  
  当暮色降临,我们走到距东平山不远的地方时,靠在我肩上咬了半天嘴唇的柳泉荷终于爆发了。果然,他那极其电人的音色吼起来,效果也非同寻常:
  
  “殷红!你爹早就没了,你娘不久前也已经走了!记住,我是你的兄长!现在你的一切都应当由我来左右!你若是不想与我们同行,好,我准许你!只是,当你一个女子落到那些仇人手中被欺凌的时候,不要唤我来救!”
  
  柳泉荷这一喊,弄得我们所有人都不敢吭气了,殷红更是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样颇有些失态,柳泉荷尽力平缓了气息,在说话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语调,尽管那其中还是带着些许怒气。
  
  他说:“殷红,至少你从小是被娘亲带大的,可我呢?刚出生便被亲娘抛弃,奶奶在我不懂事的时候养了我几年,便被父亲带来长安扔给了师傅。我是被众位师兄带大的,可你的二十三年生命却充满了母亲的呵护,养成这般刁蛮的性格。这样一个你还有什么资格发牢骚抱怨?!”
  
  殷红彻底收声了。听了柳泉荷这番话,我们这些人心头也突然酸涩起来。
  
  于是我们再次沉默了,沉默得尴尬。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路我总觉得柳泉荷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好心说了一句“哭出来或许会好受点”,却正伤了他的自尊,挨了他两句骂,弄得我心中也颇为不爽。
  
  于是,就这样,其他人极不和谐地沉默着,而我则和柳泉荷闹了一路的别扭。我以为他又犯了玻璃心的毛病没事找事,直到晚上露宿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原来,在殷红引得他爆炸之前,他早已经满腹忧愁,而我又不小心伤了他的自尊,这才弄得他别扭了一路。
  
  当篝火升起来的时候,望着跳动的火苗,他突然轻声对我说:“文武,对不起……我实在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到你的头上……都是那些该死的梦,扰得我现在心神不宁……”
  
  我问他昨晚是不是又梦见了什么事情。他扭捏了一阵,终于低声告诉了我:
  
  “我梦见自己……自杀……”
  
  我再次感到五雷轰顶。
  
  突然想起了昨日为他拍下的那张相片,突然想起了他日渐浓重的忧郁,我突然胆战心惊,怕得要死。忍不住就这么一把抱住了他,感受着怀里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痛苦心情才稍微弥合了一些。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最终都会被这梦境折磨得疯掉。还好,东平山已经到了,而烟波小筑就在不远处的第十三座山峰脚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三天之内就能到达。玄静的大师的指点应当不会有错,我也一直有预感,在见过灵音之后,真相便要大白于世了。
  
  第二天,我们终于又壮起胆子进了个不大不小的县城,打算买点路上用的补给。殷红似乎是刁蛮任性习惯了,见天色已晚,就非要闹腾着找家小客栈睡一回像样的觉。柳泉荷沉默了,倒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妹子彻底没了脾气,而是他的心早已被重重心事所占据,再容不下其他。想到他昨晚被头痛折磨的样子,看到他现在萎靡不振、满腹忧伤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舒适地过一晚对他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我提出在镇上留宿一晚,结果大家还都同意了。我突然发现,自己虽然什么都不行,但在他们眼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客栈的小卧房不大却很雅致,可是进门后,柳泉荷就一直坐在床角上,看着窗户外面,一言不发。
  
  他真的变了。变得脆弱、敏感、忧郁,还有点神经质,但我不会怪他,更不会厌烦他,因为我知道,他发生的这一切变化,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他原本就背负着沉重的梦境,现在又为我而废了武功,面对着我这样一个拿剑都费力地爱人,肯定没多少安全感。近来,噩梦又接连来袭,他心中有多紧张多害怕,我通通明白。
  
  我想稍微安抚他两句,可是刚坐到他身边,他就又开始莫名其妙地闹情绪,看都不看我一眼便仰头躺倒在了床上。平时赶紧利索的他衣服也不脱,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就说:“我累了,想睡。”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的他,我也真是挺没脾气的。
  
  一言不发地躺在了他的身边,扯过被子又吹熄了灯火,我脑子里乱作一团。这样的心境能睡着才怪,于是,我是时不时地歪歪头听听柳泉荷的呼吸声,才发现他的喘息有些不均匀。
  
  越听越不对劲,我赶紧起身又点上了灯火,强行掰开了他挡在眼睛上的胳膊,这才发现,他的泪水早已浸透了衣袖。
  
  被我捉住的他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一边哭一边说:“文武,我——我现在——怎——怎么变成了这样?!”
  
  听他这么说,我的鼻子也突然一酸。
  
  我说:“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安全感,知道你害怕,让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不好。泉荷,我上次说让你哭出来,并不是想伤你自尊,只是觉得你一直憋得太难受!相信我,男人流眼泪,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就在这里,只有我在这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难道你觉得我与你相爱至此,却连你这点脆弱都包容不了?!”
  
  或许是受了我这番话的刺激,柳泉荷的泪水一下子像洪水决堤一样地往外涌。
  
  激动中,他不由得再一次问我:“文武,即使是发生了什么不得已的事情,你也不会离开我,是吗?”
  
  “是,是!”
  
  我大声回答着,索性一把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按在了怀里,泪水顷刻就沾湿了我的肩膀。
  
  他又问:“文武……我现在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很讨厌……你——你会不会为此而讨——讨厌我……”
  
  “我说了,把你弄成这样的人,是我啊!我怎么会因此而讨厌你呢!”我说着说着,眼睛也模糊了。
  
  “文武,你在这里吗……真的在这里吗……”
  
  “我在!我正抱着你,你感觉不到吗?!”
  
  “文武,我怕这又是一场梦啊!求你,让我感到你的存在,好吗……”
  
  我一时情绪上涌,抓住他的肩膀就把他狠狠按倒在了床上。粗率地撤去他的衣服、脱掉自己的裤子,粗率地进入他的身体……
  
  一时激动,两行热泪顺着我的脸就躺下来了。开口时,竟连说话都成了抽噎的声调:“泉荷,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王文武绝不会弃你而去的,你听到了没有!”
  
  他一边哭着,一边拼命地点头。而我,一边情绪激动地飙泪,一边疯狂地进出着他的身体,狠狠地弄痛他,狠狠地给他最最刻骨铭心的知觉。
  
  他痛得直叫,却生怕我会突然蒸发消失一样地抵死迎着我的冲击;而我,则生怕不能给予他足够的存在感,让他本就变得脆弱的心更加易碎,唯有这样伤害他,让他痛感我就在他的体内,不曾离去,不会离去。
  
  我们两个人都在哭,哭得一塌糊涂。
  
  都是命运逼得我们进行这么变态的交合,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到这般境地。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激烈的冲撞之后,我疲惫不堪,剧烈的喘息着伏在了柳泉荷的胸口。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脖颈和头发,于是我把脸埋进了他的颈间,一边吸吮着他的气息,一边继续倾泻未干的眼泪。
  
  我感到他在吸咬我的脖颈,而后又亲吻我的耳垂,最后用那未改的销魂蚀骨之音对我说:“我觉得我终于想通了。我被自己的心魔俘虏了,忘记了其实这个一直在身边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不管梦境的真相是怎样,不管今后会遇到怎样的磨难,我们都要共同面对。你一直这么爱我,我却还纵容自己的担忧泛滥成灾,这回真的是我错了。文武,原谅我。”
  
  “我原谅你。”
  
  抬起头来看着他明澈的眼睛,我的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说:“虽然我可以包容你的脆弱,但是我更希望看到一个如从前那样,潇洒微笑、淡定自若的你。”
  
  他点了点头。
  
  刚入住客栈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会一夜无眠,可是这回,我竟然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柳泉荷的腰几乎痛得走不了路。本来还想委屈他稍微伪装一下,但看到他下床后接着一个踉跄,我心疼得够呛,干脆不管不顾地直接抱着他出了门。
   
看着柳泉荷的神情和气色比昨日忧愁忧思的他好了许多,佩文风他们也就装不知道地没有说什么,只有殷红在不停地唏嘘。不过,精神恢复了的柳泉荷脾气也变回了从前,直接无视她鄙夷的眼神,对我笑得十分清爽。
  
  距离灵音所居的烟波小筑只有约莫百里多的距离了,望着远处巍峨的群山,心胸也突然变得格外开阔。
  
  我觉得自己已经具备了面对一切的勇气,泉荷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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