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

第57章


与相爱之人相守到老,多少人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鬼姨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直至消散在夜晚微凉的风里。
    明钰见她如此神情,便知她是想起了前尘往事,不禁伤怀,虽想慰藉,却是无从安慰,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说,只伸手轻轻地搭在鬼姨的手背上。
    鬼姨,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前尘往事,唯有情之一字,最难忘怀最难看破。便是她,又何尝不是忘不了曾经的情殇,对楚慕七年爱恋,却无疾而终,对云墨意外情动,留下的也只是疼痛,便是对紫瞳的暧昧,最终也不过是一场空。说到底,自己曾经付出的真心,都似随了流水,鬼姨问自己是否在害怕什么,是否,就因为害怕付出真心,却再次换来伤痛?原来,饶是她素日处事冷静,心志坚定,在感情上,她也不过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又或许,她的热情,早在那七年的爱恋上挥霍殆尽了,以至于如今的她,似乎有些冷情?
    “后日便是十五,正是出谷的时间,你且考虑清楚,要不要随他一起出去罢。”鬼姨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明钰惊了一下,似有所感地低喃:“后日啊,这么快。”小白就要离开了么?相伴了四年的人,从此天涯各一方,也许再无相见之期。思及此,心口竟莫名地感到窒闷,似乎透不过气来。
    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却听鬼姨又道:“若是你不放心明欢跟着出谷,可以暂且将他留在谷中由我照顾,也正好让他陪陪我,毕竟三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热闹,若是回到过去独居的生活,只怕一时还真不习惯。”
    听得此言,明钰不由得愈发佩服鬼姨,竟是什么也瞒不过她的眼睛。她之所以拒绝小白,一方面是因为心中摇摆不定的感情和一种莫名的畏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明欢,他毕竟还太小,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在自己尚未安定下来之前,带着明欢,总归是有太多的顾虑。
    这么一想,渐渐地明钰心头那股茫然,便渐渐地消散,心底真实的心意也便显而易见:她其实,是想与小白在一起在,无论对他的感情确定与否,她确实想跟着他去一趟星栾,去一趟花家。
    鬼姨见她豁然开朗的神色,眼中透出一丝笑意;“你是否已经有了决定?”
    心思百回,心神轻荡,明钰轻轻舒气:“是啊,我已经有了决定。”
    *
    “小钰?”小白的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决定,如何?”夜凉如水,月华如霜,这样安静的夜里,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今日她本是拒绝了自己,方才却又突然拉自己出来说是赏月,然而来到这溪水边却只是望着月亮一径地沉默,让他费尽猜疑,却始终猜不透她的心思,以至于也只能沉默。忐忑中却忽而听到她发出一声感叹,刹那间心底不由地又生出一线希望来,故而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生怕错过她哪怕一个细微的表情。
    “啊?”明钰蓦然回神,转过目光,看着小白,这才恍然,自己竟对这月亮出神,不知不觉地想起方才与鬼姨的一番对话,情不自禁地竟是将最后自己的回答给脱口而出,平白惹来小白的紧张。真是、罪过啊。
    然而不知道是想通了的缘故,心中郁结消散,一时竟起了逗弄小白的心思,明钰犹疑着,“我的决定——”看着小白渐渐紧绷的嘴角,她却故意顿住,话锋一转,却是一叠声地问些无关紧要的话:“小白啊,不如给我说一说花家到底是怎样一个家族罢?家里都有什么人?是不是个个都是医术精湛,具有起死回生的神通之能啊?还有啊,澹台是一个岛国,花家明明是在星栾,却为何人称‘澹台花家’呢?”
    小白听着,脸色不由地微微发白,她此番顾左右而言他,分明是避而不答,分明就是拒绝,一时间只觉得那凉如水的月色落在眼里,竟是凉至心底。风声水流声,竟都似成了这旷夜里的呜咽,凄凉万分。
    他深深地吸着气,手指慢慢地蜷起来,紧紧地捏着,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服下来,无论如何,小钰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然而,当他敏感地发现明钰的眼神中隐含的一丝笑意,再仔细地看她神色,回想前后,忽然一念闪过:小钰何必专程再来拒绝一次?
    莫非——小白浑身一震,压抑着涌动的感情,深深地凝着明钰,微带颤抖地问道:“小钰你是不是决定——”话未说完,只见明钰已是点点头,脸上笑意慢慢展开,若月华银霜下悠然开放的百合,清丽动人,心中蓦然悸动,怔了怔,口中激动地唤了声,猛然展开双臂,大力地将她拥入怀中:“小钰,小钰……”声声唤,止不住缱绻温存之意。
    相拥的身影,于月色下重叠,丝丝缕缕的情怀,慢慢地荡开去,溶入朗月清风里,流转在幽幽山谷中。
    明月无声,月影轻移,在百丈高崖上,此刻却是别有伤心人。
    夜风呼啸,吹动衣袍,猎猎作响,男子孑然立于悬崖边,仰天对月,沉默无言,只被月色照得清透的眼底,隐隐浮动着一丝哀伤。天地高阔,群山绵延,四野皆寂,唯有那一抹身影,动也不动地立在崖上,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地固执,静静地守望着。
    许久,听得一声轻叹:“钰…我又来看你了……”如梦似幻,顷刻即散,那身影却丝毫未动,仿佛那一声轻叹,只是他人之幻觉。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月色中天,那守望的身影却依旧固执地等待着,直到一声低唤;“爷。”那男子才微微动了下,却并没有回头。
    一个诡秘的身影似是从天而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恭敬地施礼道:“该回了。”
    男子没有动,亦没有开口,许久,却是轻轻一叹,慢慢地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离开那悬崖处,月光照在他后背,带着微微的凉意,他的面容尽都拢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只风吹起的衣袂,于月下泛起淡淡的紫色,迷离而缥缈。
   
跃马纵歌笑风云 060 两只肥羊
    天如墨斗,一轮迷月于层云堆叠间时隐时现,窥视着底下蔓延不绝的群山,寒风凛凛,山林呼啸,黑水崖下一片轰隆激荡,和着厉风疾啸而过的声响,在这样诡秘幽深的夜里,如同鬼哭狼嚎,令人为之心颤。
    这样的一个冬夜里,万物皆寂,然而,一声尖锐的鸣叫却突兀地撕裂了黑夜,一个巨大的黑影于黑水崖下破风而出,直上云霄,于空中盘旋几下,疾啸一声,俯冲而下,最终慢慢地降落在一片平缓的山坡上。
    朦胧月光照下,隐约可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金雕,爪似金钩,眼如疾电,长约3米,双翅展开达6米之宽,比寻常的金雕足足大一倍不止。金雕渐渐地收拢双翅,宽背上两道人影飞掠而下,姿态优美,翩若惊鸿。
    月光下,男子白衣银发,容颜如雪,飘逸如仙,女子墨发轻挽,蓝衣似水,秀丽绝伦,好比一对神仙眷侣。
    女子摸了摸大雕脖颈下的羽毛,轻声道,“雕儿,回去吧。”那雕似懂人言,低鸣一声,垂首蹭了蹭,摆动着巨大的身躯后退几步,缓缓地煽动翅膀,鸣叫着飞向天空。
    女子抬首望天,只听得轻轻一叹:“四年了啊……”人间该又换了多少沧桑?耳边听得轰隆水声,目光不由地投向那一片深崖,想起那蜷在被窝里香香软软的小人儿,胸腔间盈满了浓浓的不舍。
    “小钰。”男子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她被风吹凉的手,“等过阵子,我们便回来接小欢。”
    侧眸,对上那双盛满月光般温柔缠绵的眼,心底变得柔软,女子轻轻应了声:“嗯。”略过心底的不舍,看着大雕消失的方向,“可惜雕儿不能与我们一道去星栾,不然你我倒可做一对神雕侠侣,逍遥江湖。”
    “神雕侠侣?”男子轻笑,想起她说过的故事,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杨过和小龙女?我宁可不做那般的侠侣。幸而你非龙女,我也不是那杨过,不必分离十六载,受尽相思之苦。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直……永远,不放手。
    然而,永远到底有多远,谁也不知道。
    *
    “神雕侠侣的杨过跟小龙女是否也时常被人打劫?”小白坐在马上,转头来笑意隐隐地看她,明钰无语地看看前面手持大刀的数十个壮汉,再回头瞟了瞟逐渐逼近的一帮人马,颇为无奈地耸耸肩膀:“神雕侠侣有没被抢劫不知道,你我这对‘金雕侠侣’与强盗却很是有缘!”这些日子一路往北,路遇强盗不下十数次,今天还更郁闷,居然同时遭遇两拨贼寇。虽然以他二人武艺,不惧这些宵小,然,却是不胜其烦。
    “喂,马头邦的崽子们,这两只肥羊是老子这帮兄弟先逮住的,识相的就赶紧滚蛋,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前面领头的一个络腮大汉,举着大片刀指着二人身后的一帮人凶狠地叫嚣,其他的壮汉也纷纷晃着白得耀眼的大刀,虎视眈眈,以示威吓。
    后边一帮人马里,一个瘦小精悍的中年男子摸着嘴上的两撇山羊胡子,上前一步,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两圈,倒是颇为客气地道:“这两只肥羊,早在前边道上咱们的兄弟已经盯上了,只是那边毕竟是官道不便动手,且一路跟来,如今到了地盘上才好下手,不想在此正巧遇上青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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