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丞相

    方才还机灵跳脱的小欢这会子两眼泪汪汪地蹭在娘亲怀里，“呜呜，小欢也好想娘亲和爹爹。”
    见到娘亲，小家伙心安了，抬手抹了把眼泪，睁大眼睛东看西顾，“娘亲，爹爹呢？”
    “爹爹——”明钰心头一哽，想起小白的背叛和那绝情的一掌，只觉得苦涩难当，不知该如何回答小人儿的问题，只黯然地垂下眼眸。
    “这是谁的孩子？”忽然，大祭司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惊疑地抬头，理所当然地回了句：“自然是我的。”没听到小欢喊娘亲么？
    小欢也扭过头，附和：“面具叔叔，她就是我娘亲啊。”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大祭司要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孩子他爹是谁？”语气沉沉，微带颤抖，很是奇怪。
    明钰感觉到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而且也莫名他为何那么关心孩子他爹是谁，一时只是沉默地奇异地盯着他，并没有回答。
    倒是小欢忍不住回了句：“面具叔叔也要找我爹爹吗？我爹爹叫小白。”看到大祭司的身子猛然一震，小欢忍不住奇怪地想，难道他说错了？爹爹其实并不叫小白？不会啊，听娘亲都是这么喊的。
    “是吗？”大祭司固执地盯着明钰，执着于她口中的答案，明钰却骇异于他的眼神，亮得吓人，心中疑问万千，最终只是默然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对于此问，还是耿耿于怀。孩子是谁的与他何干，何必这么打破沙锅问到底。
    大祭司静静地凝视她，忽然闷不吭声地扭头飞快地走了出去，明钰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忍不住低低骂了句“莫名其妙！”
    “面具叔叔怎么了？”小欢十分好奇，明钰无奈地敷衍：“也许有急事要去办。”
    “哦。”小欢点点头，环住她的脖子，又绕回原点：“爹爹不在这里吗？爹爹去哪里了？”
    对上儿子那双期待的眼，明钰无法说出“爹爹不要我们”之类的话，只得含糊地撒谎道：“爹爹有事去了其他地方呢，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说说，你不在谷里待着，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明钰故意板起脸，转移他的注意力，“又怎么会和面具叔叔在一起？”
    小欢见娘亲沉了脸，忙地蹭着她的脸上撒娇：“小欢好想爹爹和娘亲啊，所以就央着鬼姨带我出来，谁知道……”当下，将与如何与鬼姨失散又是如何遇上大祭司的经过一五一十，十分详尽地道来，甚至于大祭司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原样不动地照搬出来。大祭司怎么也料不到，这孩子年纪虽小，人却精灵得很，记忆力更是常人所不能及。
    听完小欢的叙述，明钰只觉心神震荡，脑海里回忆起遇到大祭司的种种，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然而，又很不确定，一时心乱如麻，只失神地面对儿子。
    许久，才自言自语低喃：“他说你长得像他……”他只听到小钰二字，就知道是她，可是她可从未与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啊……他似乎还认识小白……
    那他，到底是谁？到底，他是谁？
    *
    雾气氤氲，满池芬芳，温泉水自水龙吟里流淌而下，粉色的花瓣在浴池上轻微地浮荡，大祭司站在池边，正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袍，正欲脱下最后的单衣，手中动作却忽然顿住，眼睛危险地眯起，迸出冷冽的寒光。嘴角却微微一勾，手中不停，若无其事地继续脱衣。
    然而，单衣才褪了一半，却“嘭”地一声栽倒在地，再也不动半分。浴室里静得出奇，许久，如壁虎一般贴在天花板上的明钰才轻盈地跃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
    直到确定大祭司确实已经中了自己的药物，这才缓缓地蹲下身，但依旧不放心地点了他几处大穴，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只见那精致的银色面色在灯光下闪着幽亮的光泽，心中一动，手已经伸过去贴上面具的边沿，却莫名地紧张，没敢揭开。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手上微用力，终于一把揭开了面具。
    然而，当一张面色蜡黄，嘴唇苍白的脸呈现在眼前，她不由地感到十分失望。平凡的脸，平淡的五官，他、不是他。不是那个足以颠倒众生的妖孽。紫瞳，真的已经不在世上了。
    由希望到失望，巨大的落差，不禁悲从中来，她紧紧捏着那张面具，心意难平，恍惚失神。
    直到一声轻笑蓦然响起：“呵呵，美人儿，可否把面具还我了？”她一惊，大祭司已然弹坐起身，狭长的凤眼，正戏谑地凝着她。
    “你、没事？”她不敢置信，忽然又回味过来，自己被他耍弄了，又觉得有些气恼，气呼呼地把面具甩到他身上。“可恶，臭神棍！”站起来，就要走。
    不料，他大腿一伸，一绊，长臂一探，猝然地将她拉下来，明钰不及防备，低呼一声，已重重地跌入他的怀里，被他紧紧地箍住。
    “呵呵，美人儿，摘了我的面具，岂能就这么轻易地走了？”大祭司一面制住她，一面调笑道：“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洗个鸳鸯浴吧。”
    “放手！臭神棍！”明钰使劲儿踢他，挣扎着爬起来，下一刻又被他扯落，扑倒在他敞露的胸口上，一时眼正对着那滑如脂玉的肌肤，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蔷薇花香，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呵呵，我说过，摘了我的面具，此生就休想摆脱我。”大祭司低下头，飞快地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霸道而狂妄地强调：“此生，休想！”
    明钰羞怒交集，五指成爪，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咬牙恨道：“无耻，去死！”然而，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忙地顿住。目光在他脸上与胸口之间来回游移，神色阴晴不定，大祭司发现她的异样，忙问：“怎么了？”手上松懈，明钰趁机挣脱他，一跃而起，猝然地倒提着他的一只脚，用力地往浴池边拖过去，再一脚将他踹进水里。
    “嘭。”大祭司狼狈地被踹入水中，激起一大窜的水花，他飞快地浮起来，头发上沾满了粉色的花瓣，然而还未及反应过来，已被她狠狠地揪住头发。
    “喂，臭女人你想干什么？”
    明钰不理会他，只沉着脸，将手中的瓷瓶上的药水一股脑儿地倒在他脸上，然后粗鲁地擦洗，口中如疯魔一般不断地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跃马纵歌笑风云 072 要爱不能
    “喂，臭女人你想干什么？”
    明钰不理会他，只沉着脸，将手中的瓷瓶上的药水一股脑儿地倒在他脸上，然后粗鲁地擦洗，口中如疯魔一般不断地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死相，是我，是我！”她的疯狂让大祭司终于受不了，大吼出口，一面挣扎着紧紧地钳住她的双手，明钰听得那一声“死相”那熟悉的语调，猛然间如定住般，浑身僵住，动也不动。此刻，大祭司脸上的易容药水已经去得七七八八，露出被擦得通红的肌肤，饶是如此，依旧挡不住那妖娆的容颜，绽放出摄人夺魄的光彩。
    明钰神情复杂，失神地低喃：“果然是你——紫瞳。”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情绪却已是山崩海啸般的激狂，咆哮着，汹涌着，分不清悲喜抑或是愤怒怨恨，只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定，那汹涌的千情万绪，直要破腔而出。
    再也无法掩饰，紫瞳涩然地闭了闭酸涩的眼，深深地凝着她，嘶哑地道：“是我，钰。我没死。”多日来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再忍不住爆发出来，他猛地抱住她，动情地吐露掩埋在心底的爱称：“钰，钰儿，我的钰儿。”
    天知道，相逢却不能相认，相识却偏要陌生，那种感觉几乎令他快要崩溃了。
    “你——”好半晌，明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然而却是如此地嘶哑：“你为何要骗我？”明明没死，明明相逢，却为何装作不认识，更以此来戏弄她，欺骗她。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无可抑制的悲愤，她猛然推开他，“去死！”霍然立起，决然转身，离开。
    “咳咳……钰……”紫瞳被呛了水，咳得难受，却见她愤然转身离去，只觉得心痛如焚，急忙爬上来，几步追上去，一把扯住她，扳过身子，狠狠地箍进怀里。
    “好狠心地女人，彼此相认却想就此一走了之！”
    “放开我，死妖孽！臭神棍！我恨你……”明钰死命挣扎，心中悲愤难抑，然而，却又夹杂着莫名的伤痛与失而复得的欢喜。她以为自己对他是无情的，然而，这妖孽，终究还是在心底扎了根。像是毒，无法拔除。
    “不放不放！”紫瞳霸道地不肯放手，“就算死，也再不放手！若恨能让你开心，那么你就恨吧！”
    一个挣扎，一个紧抱，僵持着，最终，明钰软了下来。
    “放手，我不走。我要听你说说，为何装作不认识，还屡屡相戏？”
    紫瞳见她软化，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手臂，却仍紧扣她的手腕，唯恐她又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