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离歌

这些年，每每到了暮雨时节，我都会想起你。”
  醉影微微一笑，拨动了一下琵琶，清脆的弦音生生地响在我们的心头。“影儿谢过公子的记挂。”她笑容浅浅，眉梢含怨，“自从三年前肖爷不辞而别后，影儿便封琴不奏。今夜，影儿重拾旧琴，却不知如何弄弦。”说着，轻瞥了明澄一眼。
  “姑娘是寒了心吧。”绾晚愤愤地放下茶杯，瞪了内疚的花花男一眼，“这死明澄光顾着自己风liu快活，却不知留情馆里姑娘的一片真心。”
  “这位公子真是个直脾气。”醉影掩袖而笑，“什么愁啊怨啊，早已随风飘散了，影儿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做不了贞节烈妇。前些日子有一个番商说是要娶我做正室，影儿早已过了破瓜之年，这样的机会怕是只此一次了。”
  明澄闻言一怔，呆呆地看着清丽的醉影：“你……答应了？”
  醉影深深地看了明澄一眼，樱唇紧抿。半晌，展眉一笑：“当然答应了。”
  明澄偏过脸，轻笑一声：“那真是恭喜姑娘了，往日是明澄负了你。此后若是有何难事，就拿着我送你的紫玉璧到梁国林城，肖明澄自会相救。”
  醉影眼角带泪，面容哀婉。明澄转过身，从袖带里取出一支鎏金点翠步摇，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明澄虽非良人，但愿姑娘能觅得良配。”
  醉影纤指微颤，紧紧地抓住那支步摇，清泪垂面，咬唇而泣：“影儿谢过肖公子。”说着拿出一块白布，轻轻地搭在桌上：“这是公子要的东西。”她拭干眼泪，展颜一笑：“影儿有一联，若是公子们能对出下联，今夜影儿便奏乐至天明。”
  “噢？说说。”绾绾来了精神，兴奋地凑近。
  醉影并不躲闪，只是略含深意地看向绾绾的耳垂，轻启朱唇：“转轴拨弦，弹琴也弹心。”
  明澄并不言语，只是拿着瓷杯，静静地看着她。阿离怜惜地看着这位不含混、不做作，潇洒断情的女子，轻轻开口：“倚门卖笑，谋生亦谋爱。”
  醉影猛地转头，惊讶地看着阿离，双瞳微动。阿离默默颔首，柔柔一笑。她抱着琵琶，匆匆上前行了一个大礼：“今夜之后，影儿必亲掷此琴，断弦为知己。”
  阿离起身扶起她，灼灼而视：“即为知己，何须断弦。待他日重逢，再一起拂弦弄琴，岂不快哉？”
  “小女子原姓如，名影，今年刚过双十年华。”她直直与阿离对视，“小姐若不嫌弃，可否告知闺名。”阿离心下大惊，原来她早已看出我和绾绾是女儿身了，真是不一般。难道她有武功，可是刚才并没有发觉她有武功，难道她武功深不可测，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我和绾绾，明澄都没有看出来，难怪师父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事不可掉以轻心，看来是我大意了，想不到青楼里还有如此高手，难得她另有目的，阿离心里飞快的想，等等，就算她的武功高强，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认出我是女的啊，我的易容术可是呤碧宫的一绝，到现在为止除了宫主，四位楼主和紫夕师父和安思等亲近之人，应该没有什么人能破了我的易容术啊。而且我出宫执行任务都是易容成男子，从来没有外人能认出我是女子。江湖上传闻也是呤碧宫的易离公子。到底是哪里的问题？还有这个女子，深不可测，看来也不能硬拼，先打探下她的底细。
  “醉影姑娘，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女子？”阿离盯着醉影，如果她要是回答是看出阿离易容了，阿离相信自己和绾绾，明澄，呤碧宫的九血滴子中排名前三位联手杀她还没有一丝机会，有任何看出我们身份的人都得死，况且她隐藏在青楼中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力量。
  “呵呵，小女子虽然不才，但是在青楼是看人脸上过生活的，姑娘，不知道，从外表上看，你的确是个男子，但是你的身上有隐约有一股淡淡奇异的荷花香，男子身上是绝对不会有这种香气的。这香味很淡，平常人是闻不出来的，醉影从小就对香味敏感，所以能闻出。而且你的行为文雅。你旁边的姑娘，虽然也打扮成男子，但是和姑娘你比起来，就有女子的娇柔之气，很容易辩别出来，而你和这位姑娘举止亲密，所以奴家就大胆猜测你和她都是女子。”醉影淡淡笑着说道。
  阿离听罢，心放下一半，这个女子果然心细如尘，聪敏过人，难怪是留情馆的头牌。可惜却在青楼中。
  绾绾听见笑道：“哈哈，有人看出你是女子了，离”阿离瞪了绾绾一眼，她没有再说话了，如果她再说下去，这个醉影只有死了。
  “小女子佩服，佩服。姑娘果然聪慧过人。”阿离笑道，暗暗提内力用天遁传音之术，“绾绾，出来小心说话。别害了无辜性命。”
  “姑娘谬赞了，奴家不过是看人多了一点，既然是两位姑娘，奴家去沏壶霁雪茶给肖公子和两位姑娘品尝。奴家先行告退。”醉影起身出去沏茶。
  绾绾听离人说，也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大错了，当下也用天遁传音之术低声说道：“我一时兴奋，呤碧宫除宫主，楼主和安思，都破不了你的易容术，这个女子居然认出了你的女儿身。”
  明澄也用天遁传音之术说道：“绾绾，你也太大意了。离人，多谢你出手相救醉影。你刚才露过一丝杀气。醉影绝对是清白的人，你放心。”阿离看着明澄，他的眼中没了玩世不恭，满是坚定。
  “你凭什么认定她是清白的人，难到你不知道我们，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你动情了？”我问到。
  听到离人这样责问，明澄只有默然无语。绾绾见状，也急了，“不会吧，明澄，你喜欢上这个女子了吗？”
  “不是，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三年前，我接下了刺杀宁西国的左丞相杨进徳，当年我自恃自己的武功高强，并没有把左丞相府放在眼里，谁知道，他早在府中布下了天罗地网，我杀了他以后，却也身负重伤，并且中毒了，必须要尽快找个地方运功疗伤，但是左丞相府里的侍卫武功也不弱，穷追不舍，被逼无奈，我逃进了了醉影的屋子，她不问我由来，冒险把我藏了起来，帮我躲过了追兵。躲过追兵，她帮我疗伤，如果不是她，也许三年前我就死了，所以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希望永远都不要伤害到她。虽然她是个青楼女子，但是我也会尽全力保护她。”明澄缓缓道，脸上满是感激之色。
  “如果我要杀了她呢？”阿离问到，阿离想知道明澄能否为了救命恩人触犯呤碧宫宫规。
  “我会把她放在心里一辈子。”明澄抬头看着我。
  “放在心里一辈子，一辈子。明澄，你我都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所以你不能阻止我杀了她，而是要把她放在心里一辈子。难怪师父说，做杀手的，最大的敌人，不是武功最高强的，而是情，我们注定是不能动情的。”阿离心里一阵悸动，明澄，你看似风流，是因为你把情都藏在心中。
  “离人，我知道你不会杀她的，因为是你。”明澄又补了一句。离人，你知道吗？你是我们中间最多情的人，但你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你的冷酷都是你的多情，你以冷酷掩盖了你的情，也许最后我会杀了醉影，绾绾会杀了醉影，而你却不会，为什么你是呤碧宫的人，如果你不是呤碧宫的人，我也不能认识你了，可是我情愿我从来没有认识你，希望你不是呤碧宫的人，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肩负那么多责任。明澄望着离人，心里想到。
  阿离刚想再问下去，为什么断定我不会杀她。醉影端着茶壶走进来了。
  在盛产婉娈淑女的妓馆里，竟有这样清而不妖，敢爱敢恨的扬眉女子，阿离心中动容，行了一个曲膝礼：“小妹本姓易，名黎，未满二八。我们两姐妹是肖明的表妹。今日是跟着表哥来渊城看看的。”
  “恩恩！”绾绾一把拽过醉影的柔荑，眨着眼睛，兴奋地说道，“好姐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醉影掩着唇，笑得轻快：“这位妹妹真是个直肠子。”
  “嗯嗯，我直的！很直的！”绾绾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急急说道，“我叫林晚，今年十七，是易离的好姐妹。”说完拉着阿离和醉影，坐下。”绾绾偏过头，看了看明澄。
  “你这个臭明，不要妨碍我们。”
  “林晚姑娘，还是请肖公子坐下，不然是醉影失礼之处了。”醉影盈盈的笑道。
  明澄听到，一屁股坐下。“主人都叫本公子坐下了，你别反客为主了，失礼啊。‘
  阿离和醉影相视一笑：“如此良辰美景，还是品尝下这壶醉影姑娘精心泡制的霁雪茶吧。”说完，对着夜幕中那轮皎皎的明月深深叩首。
  “好，好！”绾绾抚掌大笑，“霁雪茶有何特别之处呢？”
  “你声音小点，别把狼招来。”明澄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目光时不时停留在醉影的身上。
  醉影看着明澄的眼光，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霁雪茶乃是用去年的雪水泡的，清甜干净，在茶沸的时候，在加入我们渊城特有的清酒，喝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那我们可要好好尝尝了。”绾绾一听就来了兴趣。
  阿离微笑点点头。“醉影姑娘，让我们但饮薄茶，共话情缘。”说完雪臂轻举，琉璃盏里醇茶荡漾。阿离拿起杯盏，向醉影举杯：“杯浮绿蚁，味若醍醐，香醪岂寻俗？月无影，梦有情，如波潋滟星汉清。但饮三杯，且共风liu！”
  换盏饮醅，缘酿新蒭，阿离笑看醉影和绾绾面若桃花，美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