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离歌

清朗中带着妩媚，妩媚中带着清朗，仿佛幻海生波，真实而完美，却临近虚无。
  自己立马说不出话来了，那少年问到：“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离。”
  少年道：“你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被关在过错楼。”
  “师父要我想清楚自己的道路。”
  “为什么我要杀人？那些人不该死的。我不想杀人。”
  “
  少年道：“我不杀人，人就杀我，就算杀错，也不放过，何况有些人作恶
  多端，无不该杀。”
  “我们是人，他们也是人，我们要活下去，他们也要活下去，我们以这样的借口杀他们，有一日，他们也以这样的借口杀我们，那我们怎么办？”
  少年微笑道：“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有日我落在他们手里，
  无论他们有没有理由，要杀总是要杀的，该死的总是该死的，我也不怨人。所以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可是，如果你不杀他，他也不杀你，彼此岂不就可以相安
  无事了吗？”
  少年反驳道：“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人和人在一起，就势所难免要杀
  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有的杀是见血的，有的杀是不见血的。有的人杀
  人是笑着杀的，杀人是他的乐趣；有的人杀人是流着泪杀的，杀人是被逼的；有
  的人不杀人，但做着比杀人更伤人的事；有的人活下来就是给人杀的。你说的那
  个世界，那只是你心里想的，不存在于这世间里的。”
  “可我不喜欢杀人。”
  “没有人喜欢杀人，呤碧宫的人更加不喜欢杀人，但是我们杀人，是为保护更多善良的人。”少年缓缓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看着她：“我叫安思。”
  安思，安思，就是那个传说中四大楼主亲授武功的少年。她吃惊的望着他，这个时候出现的少年恍若一轮明月，定格在了她的记忆深处。那时候，不知道遇见他，却和自己这一生紧紧牵扯着了。安思，如果可以选择你会不会还要认识我？
  “我叫阿离。”
  安思松开了缠在绾绾腰上的手，小心地取下雨具。打量着阿离：“阿离越来越厉害了，都可以接天字任务了，都快要超过我了。”
  “才不是，阿离没有安思厉害！”绾绾跑到阿离身边，昂首挺胸，“安思你看，你看，阿离还是没有安思厉害，要不安思怎么能找到我们？”
  阿离坏坏地戳了戳她的肚子，她立刻曲成虾米状：“哈哈哈～臭阿离，每次都耍赖！”
  笑嘻嘻地回过头，，直直地望着安思，：“安思，对不起，阿离一时任性才不听你的话，我保证完成任务就跟你回去……”
  安思偏过头，收起笑容，平静地看着：“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一定要接天字任务？”
  绾绾揉了揉小腹，一把拽过明澄，推到安思面前：“你瞧瞧他，都是明澄的老相好在渊城，所以阿离才接天字任务来渊城，看看明澄的老相好，你不要怪阿离，要怪就怪明澄？”
  安思挑着眉，瞥了绾绾一眼。随后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直直地看了看阿离。半晌，朝阿离说道：“阿离，你这次出来的目的真的是这个吗？”
  绾绾灼灼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当然是真的了，我们昨天才见过醉影。“
  安思蹙起眉头看着阿离，全不似往常的温文闲雅。“阿离，你告诉我。”
  阿离撇过头，看着窗外的春雨渐渐停息，默默地叹了口气：安思，我不想让你知道，你不要再为阿离担心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当然啦，任务也完成了，我们再游玩两天就准备回去了。安思你也来了，和我们一起游玩下渊城吧。”
  “后天就要回去了，不可贪玩，宫里还有事。不能耽搁久了。”安思说道。
  “好吧，那我们明天要好好玩一天咯。是吧，阿离。”绾绾听到安思这么说了，知道事情不能变化了，有点失望，但是想到还能玩一天，又开心起来。
  感到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阿离匆匆敛神，随着绾绾，慢慢坐下。席间，安思与明澄两人说起渊城的风土民情，想不到两人都对渊城这么熟悉。我细细地将两人的表情记在心间，咬着筷子，要是能永远都这样就好了。没有任务，没有责任，和爱的人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一起，想着想着，嘴角越飞越高。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阿离？”一声大喊忽地震动耳膜，刚才的场景像一块镜面，被击得粉碎。静静的，仿佛听见了玻璃落地的噼啦声，软软的心头被尖利的碎片扎得生疼。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奢想这样的生活呢？
  “阿离？阿离？”慢慢地从心碎中缓过神来，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一脸焦急的绾绾：“怎么了？”
  “怎么了？！”她轻轻地摇了摇阿离的肩，“刚才你傻笑什么，安思叫了你半天，你愣是没有反应。唉～想什么呢！”
  眨了眨眼睛，掩饰性笑笑：“没想什么。”
  绾绾拧着眉，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阿离挑挑眉，拿起桌上的白瓷杯，一扬首，甜辣的桃花酿滑入口腔，浓浓地刺激着感官。阿离自嘲地暗想：什么时候我喜欢白日做梦了，师父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阿离。”安思润润地笑着，夹了一个鱼头放在阿离的碗里，“阿离对渊城如此好奇？”
  阿离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安思，阿离希望能见识各地风景。”
  安思、绾绾默默颔首，静静地等着阿离的下文。
  “虽然阿离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但是有想做的事，这也是唯一能按自己心意所做的事。”
  安思笑笑地看着阿离，慢条斯理地说道：“阿离所说的事也是我心中所想的，但是在我做这些事之前还有些事不得不做。如果可以我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绾绾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思，乖乖地为他斟满酒。安思眼眸流转，笑笑地看了她一眼，抿了一口，继续说道：“呤碧宫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那片南山。”
  安思放下酒杯，看着她们：“师父托人传话来，让我接绾绾你们回去。”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绾绾，她嘟了嘟嘴，忿忿地扯了扯衣角。安思嘴角轻扬，继续说道：“恰好前日收到司晨的书信，说是你们将抵渊城。我便连夜赶来，与你们汇合。”
  阿离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而后拿起筷子，暗自思忖：师父叫安思接绾绾，就是知道安思一定会寻回我的，但是安思武功比我高，我怎么离开他们呢？
  雾气重重，让人一时看不清景致。不管前路如何，阿离都要走下去，不论是生是死，是隐是灭。
  雨后初晴，黑云镶着白边，晶莹的水珠一滴滴从刚被洗濯过的树枝上慢慢滑落。微斜的夕阳从云影中漏出半个衣角，乍明乍灭，欲露还羞。清爽的水气荡涤了尘埃，瓦砾尽洗，显示出更加深沉的色彩。
  阿离站在客栈的后楼上，静静地看着院内的一树琼花，洁白的犹如未染尘的瑞雪。似琼如玉，高洁脱俗，雨带啼痕，白妆素绣，天界遗香，人间奇葩。著雨的花瓣显得格外清绝，素素地摇曳在春风里，不时送来阵阵冷香。
  一个人默默地赏花，直到花影渐没，才发现：夜，已经轻柔地抚上了她的长发，默默地吻上了她的衣角。
  漫步走在长廊里，不远处便是寥廓的酹河。清河依旧用一种被世人遗忘的语言，哼唱着古老的民谣。心头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好想好想不管任何事，只想随自己的心，这是一种莫名其妙、油然滋生的期盼。不愿抗拒，也无法抗拒，就让阿离放纵一次，随心而已。嘴角扬起，飞身而去，抚过凉凉的琼花，指尖染上了淡淡的馨香。
  换了几口气，轻轻地落在江亭之中。倚着柱子，幽幽地凝望着暗色的河水。
  清河，为何得名？是诗人酣酒之后，举杯酹月，醇香的美酒汇成了滔滔的江河？还是千百年来，无数人折柳别亲，点点阿离泪凝成了这一川碧水？
  任思绪随着齐琅畅游天际，面颊染风。仰头望去，只见月华开夜雾，风影碎池星。香满亭，花满荫，清风织画屏。
  静静的夜，给阿离织了一件霓裳羽衣，带着阿离直入青云，为阿离带来了融融的安宁。
  软软地靠在栏杆上，不自觉地哼唱起一首乐曲。起先只是轻声自娱，亭下河水拍岸的声音仿佛伴奏，踩着乐点为阿离打着节拍。微笑在嘴角飞扬，站起身，风生水起，歌声渐响，回荡在空旷的河面上。
  一遍又一遍地清唱，闭上眼，静下心，张开臂。迎着夜风，放声哼唱。突然，一阵清幽的笛音飘来。阿离猛地睁开眼睛，只见漆黑的水上，一点风灯似明似暗。船头隐隐地站着一个人影，悠长的乐音飘来，俨然就是刚才她哼唱的曲调。如此风雅的夜，如此有缘的同好，不如笛歌相和，伴她入梦。
  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气音传声，哼唱着没有词谱的歌曲。笛音越来越清晰，原来他/她也是懂武之人，亦用传音术让乐声绵远。
  扁舟渐行渐远，风灯消失在黑夜中。笛声却依然回荡在耳边，真是让人惊叹的内息。理了理耳边飞乱的长发，转身离去，毫不犹豫。缘起缘灭，皆随风；相逢擦身，莫停留。
  淡淡的，就很好。
  月华溶溶，花影寂寂，春风凉凉，夜色阑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