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恋

    “我和人谈事情，你跟来干嘛？”季湉兮立定不动，堵在酒吧门口。 超速首发
    霍梓漪懒懒越过她望着里面歌舞升平，三分真七分假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嘛，虽然你男不男女不女，但现在人口味重，保不齐冒出个什么变态你就危险了。”
    “最变态都在你们老霍家，只要你离我远点，我不知道有多安全。”季湉兮推他一把，他若是跟来她还有戏唱吗？
    “哎呀，真是不识好人心，算了算了。”他退走两步。
    听他这么说季湉兮松口气，谁知下一秒他捞过她胳膊，“刚刚跟你开玩笑，其实我也想喝两杯，一起有个伴，来吧。”
    霍梓漪坏笑着拎她走进酒吧，季湉兮怔楞片刻，然后忙不迭开始挣扎，“我是来工作，谁有工夫陪你喝酒啊？”
    “你这么说，太伤我心了。”嘴上这么说脚下可没见停，一径拽着她来到吧台前，笑眯眯拍拍高脚凳，“你工作你，我喝我，互不干涉，行了吧？”
    霍梓漪霸道不比他那混蛋大哥少，一旦他决定要做事情千军万马也难以拉回，季湉兮叹息着坐上凳子，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
    “两杯长岛冰茶。”霍梓漪向酒保点酒。
    季湉兮微哂：“我做了一年多广播，你当我不知道百分之八十言情女主角都因为这种叫‘茶’鸡尾酒而么？”
    霍梓漪侧过头邪邪挑眉道：“你还有身可以失？”
    季湉兮闭上嘴，冷冷别过头，霍梓漪磨磨嘴皮也略为失神凝视前方，直到酒保把酒分别放到他们面前，他端起杯子，“干杯。”
    季湉兮没动，他自动自发碰碰她杯，仰头将酒液全数倒入口中，很快一杯干到底，他见她仍旧无动于衷，于是戏谑道：“你是敬业，不工作就不喝酒，还是单单不愿跟我喝？”
    说得她好像是什么特殊行业从业人员似，季湉兮咬吸管吸了一口，“满意了吧？”
    “我说干杯呢。 超速首发”他晃晃自己空杯。
    季湉兮有些犯憷，她酒量她清楚，正迟疑着霍梓漪冷不丁问道：“诶？你那个谈事情人咋还没来？”
    她当场心虚用力大吸一口，杯子里酒去掉一半，隔着迷离灯光霍梓漪勾了勾唇，招手又叫了两杯，“不急，时间还早，我们慢慢等。”
    人当然是等不来，季湉兮和霍梓漪都心知肚明，他们等是谁先扛不住。季湉兮硬着头皮被霍梓漪不停劝酒，桌台上空杯渐增，季湉兮视野渐渐朦胧，她想：完了。
    稍晚，霍梓漪拖着昏沉沉季湉兮走出酒吧，状似担心说：“你怎么光长年纪没长酒量啊？喝成这样明天起来一定头痛，哎，我送你回家吧。”
    尚余一丝清明季湉兮不禁咬牙，她这样还不是他害！吃力推他，大着舌头口齿不清说：“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
    “你路都走不直了，怎么自己回去？别任性，乖乖听话。”霍梓漪一把钳紧她，架犯人似架去拿车。
    季湉兮死命撑着车门不肯低头，暴躁嚷：“说不让送就不让送，你听不懂人话啊？”
    她是那种安安静静喝醉也不会发酒疯人，今天发那么大脾气正说明她有不可告人隐秘，霍梓漪心上暗自激动，他发觉他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一兴奋手劲儿也大，不管三七二十一施力强摁她上车，再飞快发动，嘴边挂着大大笑容。
    之前一番挣脱反抗花光了季湉兮所有力气，而鸡尾酒后坐力此刻开始发挥强大作用，当她感到车子向前移动奔驰，即使再想抗拒，但受酒精控制大脑和四肢根本不听使唤，除了像扑上岸鱼大大口张嘴吐纳外，她都哼哼不出声来。
    到了209社区，抬头便看见她家亮着灯，霍梓漪蓦然突突心跳，拎鸡仔一样拎下季湉兮，其实他真懒得管她，只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去一探究竟。 超速首发
    一步三颠来到门口他掏她包找钥匙，心急火燎他失了耐性，干脆抡起拳头“咣咣”凿门，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久违且又熟悉得几近浸入骨髓声音：“CC是你吗？忘了带钥匙啊？”
    呼吸立时停止了，两眼灼灼盯着门扉，霍梓漪死攥着东倒西歪季湉兮身体硬如石雕，接着大门推开，门里门外人双双震慑得仿似晴天霹雳。
    “小漪……”白纯马上掩住嘴，惊恐万状瞪圆了眼。
    缺氧导致胸臆生生泛痛，霍梓漪鼻翼翕动粗重喷息，以咬碎牙齿力道咬着牙关，两眼贪婪粘在她身上，不放过任何一处，良久才闷雷般吼出她名，“纯！”
    季湉兮让这一吼吼得一颤，她揉着胃部，浑浑噩噩絮叨道：“好难过……我好难过……”
    三魂没了七魄白纯这时才看见她，“CC怎么了？”
    霍梓漪进门把季湉兮丢到地上，恼火喊：“你还有空管人家怎么了？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些年你死去了哪儿？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急疯了！？”
    白纯倒退几步，呐呐嗫嚅：“对不起，小漪，对不起……”
    “滚蛋！说对不起顶个屁用！”
    霍梓漪大步上前，刚伸出手想抓住她，突然后面卧室门洞开，一个小男孩儿拖着条印着机器猫小毯子睡眼惺忪出来，甜腻软糯问：“妈妈，谁来了？”
    妈妈？！霍梓漪霎时脑子空白，眼前发黑，整个人如同定格电影画面彻底禁止了。
    小韬揉揉眼睛，看清了站在客厅里不速之客，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惊喜一蹦，“爸爸！”
    这下连白纯也禁止了，眼睁睁看着儿子冲到霍梓漪跟前，胖胖小手抱住他大腿，一边摇晃一边喜出望外叫唤：“爸爸，爸爸，你终于来看小韬了呀！”
    “呕……”季湉兮醉眼昏花，再也忍不住涌上喉头酒劲，哗啦吐了一地。
    “啊！季叔！！！”
    ……
    “爸爸，季叔怎么啦？”小韬揪揪霍梓漪衣领，不解看着妈妈手忙脚乱擦洗昏迷不醒季湉兮。
    霍梓漪抱着小韬直愣愣杵在一边，今晚一波接连一波状况搞得他几乎神经错乱，张嘴无声半天才说：“她喝醉了。”
    “什么是喝醉？”
    “呃……酒喝多了。”
    “什么是酒？”
    “呃……粮食发酵酿出水一样东西。”
    “什么是发酵？”
    “……”
    “什么是……”
    “闭嘴！你要再敢问一个‘什么是什么’我就把你从窗口丢出去！”
    小韬被凶神恶煞“爸爸”吓得一怔，瞬间没了语言，只见一大一小互瞪几秒，然后小韬“哇呀”一声撇嘴大哭，扭着小身子向老妈扑过去，“妈妈，妈妈，爸爸他骂我！”
    白纯赶紧丢下毛巾抱住他，“小韬乖，不哭不哭，那个……他跟你开玩笑逗你呢。”
    与妈妈相似黑白分明大眼睛泪儿婆娑，小韬委委屈屈问：“真吗？”
    “真。”白纯吻去他泪，摸着他头发。
    “爸爸，你在逗我玩吗？”小韬回头求证。
    可怜霍梓漪一世英名，到此时脑子还没转过弯，被一初初见面小屁孩儿一口一个爸爸叫，他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等小韬哗啦又流出大串大串眼泪，他稀里糊涂点点头，“哦，是啊……逗你玩儿……”
    白纯也是又惊又吓，心绪起伏翻涌缓不过神，到这会儿才想起要纠正儿子，“小韬，这是叔叔不是爸爸。”
    “为什么是叔叔不是爸爸，他就是我爸爸！”家里从来没来过男人，小韬好比刚破壳小动物，直觉把第一个见到男性当成自己爸爸。
    白纯尴尬不已，“小韬，是不是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吗？他不是，要叫叔叔。”
    小家伙很不高兴，蹬腿要下地，白纯放下他，小韬巴巴扬高头看霍梓漪，问：“你是我爸爸，对不对？”
    霍梓漪无言以对，而白纯脸白一阵红一阵，这孩子也太霸王硬上弓了吧？有这么强迫别人认儿子吗？可随即她幡然醒悟，小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多么渴盼有个父亲！
    以往关于爸爸话题她采取回避态度，小韬懂事也绝口不提，于是鸵鸟她真就给疏忽了。今天儿子急切想认爹举动活像往她脸上扇了一耳光，她怎么会以为不去说不去提，孩子就不需要爸爸呢？不由得悔恨交加，鼻头猛然发酸，眼泪快掉下来。
    “我……虽然不是你爸爸，但是你可以……叫我……爸爸。”霍梓漪一眼看穿了白纯内心，咽下满嘴涩意，大手抚上小韬柔软发顶揉了揉。
    小韬立刻开心大声欢呼，高举双手，“万岁！爸爸，抱抱！”
    霍梓漪重新抱起他，捏捏他鼻子问：“你叫小韬？”
    “对，爸爸你呢？”小韬仿佛得到什么稀罕宝贝，使劲儿抱紧他脖子，用脸蹭那略有些胡渣刺刺下巴，软糯糯撒着娇。
    “我叫霍梓漪。”他亲昵亲亲他小脸。
    “哦，原来爸爸叫霍梓漪……”小韬忽闪忽闪眨眨眼，歪歪小脑袋甜甜笑道，“爸爸，我好想你呀！”
    白纯再也受不了了，掉头冲进浴室，躲在门背呜呜痛哭起来……小韬，妈妈实在是……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