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恋

    “你现在做律师啦？真没想到。 超速首发”
    “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也没想到你竟有了儿子……”
    霍梓漪抱着即使熟睡也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小韬，露出淡淡的讽笑睇着与之促膝而坐的女子，暌违四年果然物是人非，不胜唏嘘。
    白纯回避他的视线，抠着手指头沉默不语，感受到她的局促不安霍梓漪吐口气，“小韬很像他。”
    其实他和霍梓渐也有七分相像，所以小韬才一眼就认定了他是他“爸爸”，真是个超级大讽刺。忽然的，他痛恨起自己这张面孔；痛恨这无可更改的血缘。
    “知道前有的还是知道后有的？”
    “知道什么？”他天外风来一笔的问题弄得白纯不知所措。
    “严静怀孕那事儿，你当时应该知道了吧？那小韬是之前怀上的还是之后怀上的？”
    白纯愣了楞，然后心虚的喃喃：“知道……知道后……”
    霍梓漪听了不禁又气又恼，他控制不住大声道：“你是猪啊？明明知道你还……你是不是天生有欠人虐的毛病？”
    白纯把头垂到最低，嘴里却辩驳道：“我并不认我生下小韬是虐待自己。”
    “好，你没虐你自己，那么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打出生起就没有父亲，难道不是在虐待他？”霍梓漪真搞不懂女人的想法，如果觉得爱情无望而选择退出，那干嘛不退得一干二净？非得拖泥带水，到头来不但苦了自己还连累小孩！太不负责任了！
    一句话说得白纯顿时泪如雨下，今晚她被满载的愧疚彻底打垮，好像她将所有事情全部做错，罪孽深重。 超速首发
    “现在哭有用吗？”霍梓漪摸出手绢塞给她，结果他稍有动作怀里的小家伙当即八爪章鱼似的死死抱住，生怕他跑了，他马上安抚性的摸摸他的脸。
    白纯见状又悲从中来，咬着下唇狠狠憋住快冲出口的哭声，霍梓漪深深叹息，过了一会儿等她平静了些，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她马上摇头，“我没打算要告诉他，你千万替我保密！”
    “为什么保密？”霍梓漪眉峰一挑，“你还要小韬继续跟着你受虐待到几时？”
    白纯抹抹泪，哭哑着嗓子问：“严静和她女儿怎么办？”
    “你问我？呵呵~纯，你变幽默了，当你决定生小韬时就该想到她们母女俩该怎么办？你当真以为你能逃一辈子么？”
    背负了过多的负面情绪导致白纯终于爆发，她攥紧双拳激动的说道：“当初我决定要孩子并不是为了今天去争取什么东西，也许我这么做非常自私，对不起小韬，但是你没有真正爱过 ，你不理解就要失去平生最爱的人，再也无法陪伴在他身边的心情，那种绝望是会要人的命的！我只是想留下属于他的一滴血脉，证明我们曾经彼此深深相爱，仅此而已。”
    霍梓漪瞪直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她说爱他！心头似乎有块肉让人剜了去一样痛，可这痛苦没人会在意，因为她正在为另一个人痛苦着……多可笑的三角习题，他想要却是得不到的；她得到却是不想要的；至于他呢只是无关紧要的。
    ……
    散了例行早会，霍梓渐一路步回办公室，跟在身后的闵航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额头，根据他对老板的了解，老板越是心情欠佳，脸上越是挂着易亲近的微笑，然而他路走得极用力，像是一步就要踏出一个坑来，看来暴躁的困兽快要抓狂了。 超速首发
    “闵航。”
    “是。”
    “再派人去调查一下季湉兮，她在深圳呆的那半个月都干了些什么，包括吃喝拉撒一一给我查清楚。”霍梓渐把自己丢进椅子里，语气严厉。
    闵航收好眼镜，如实汇报道：“这事儿已经着手处理了，请给我几天时间。”
    “几天又几天，你到底要几个几天？”霍梓渐不爽的问。
    “抱歉。”
    “我不想听什么抱歉，我只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霍梓渐愤恨的一摆手，“你马上去办，其他事先放一放。”
    “是。”闵航垂目点头，忙不迭退出去，远离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霍梓渐烦躁的松松领带，桌上成堆的文件他一点看不进去，干脆起身抓了车钥匙走出办公室，外头的秘书一见他便过来说：“总经理，那个……”
    不等她说完，霍梓渐直接大吼一声，“滚！”
    刚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的闵航一怔，抬头时只来得及看见霍梓渐风风火火冲向电梯的背影，而那个不幸引爆炸点的秘书哭成了泪人，闵航悲悯的说：“你……放假半天，回去休息吧。”
    霍梓渐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瞎逛，这个多年养成的习惯他克服不掉，一有什么烦心事儿就爱这样浪费汽油。新车刚买一年里程数过两万，可见为了某人他过着怎样的日子。
    突然匀速前进的车子毫无预警的来了个急刹，车胎蹭着路面发出尖锐的吱嘎声，后头的车差点追尾，当即响起一片片抗议的喇叭。霍梓渐根本懒得搭理，匆匆跳下车，违反交通规则越过栅栏冲上人行道。
    而这边人行道上，霍梓漪牵着小韬，季湉兮蹲在地上帮小韬剥开冰激凌的包装，一边还说：“只能吃一点点，省得晚上闹肚子，你妈担心死。”
    “知道了季叔，你真啰嗦。”小鬼头眼馋的直吞口水。
    “嘿？你什么态度，早知道就不帮你买了。”季湉兮作势要咬淋满巧克力的冰激凌。
    “啊，不要！”小韬急得直跺脚。
    霍梓漪没好气的哼：“喂，死人妖你几岁的人了还跟小孩抢食，要不要脸？”
    季湉兮把冰激凌交给小韬站起来冷瞥他一眼，“多疼人的‘爸爸’呀，小韬真有福气。”
    “你……”
    霍梓漪将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嘴里，两眼直勾勾盯向前方的某点，弄得季湉兮莫名其妙的回头，结果她也傻了。
    霍梓渐一步步走近，脸色一点点铁青，指着小韬就问：“他是谁？”
    小韬美美的啃着冰激凌，等他注意到面前遮去所有阳光的高个子男人，立刻咧嘴哇哇叫：“季叔快看，又一个爸爸！”
    季湉兮满头黑线，这小子还真不是普通的贪心，到底得有几个爸爸他才满足？
    “他、是、谁？”霍梓渐一字一顿，磨着后牙槽问。
    被质问的两人哪里答得上来？情况未免太戏剧化，居然上街压压马路也能巧遇正牌爹。
    今天这个“爸爸”比昨天那个“爸爸”更像“爸爸”！兴奋过头的小韬才不管现场大人们什么反应，如法炮制初见霍梓漪那套，扑过去抱霍梓渐大腿，“爸爸，爸爸！”
    他啃了两口的冰激凌全糊到霍梓渐裤子上，冰冰的凉意让霍梓渐抽了口气，他阴郁的来回在弟弟和季湉兮的脸上逡巡，“这怎么一回事儿，麻烦你们谁来解释解释？”
    霍梓漪一把拎住小韬的衣领，提溜起来抱在怀里又把他的脑袋摁到肩头，然后说：“这是我儿子。”
    季湉兮翻白眼，如此拙劣的谎言亏他这个当红的明星大律师说得出口！
    霍梓渐冷笑，“你的儿子？”
    “怎么，许你生女儿，不许我生儿子么？”霍梓漪偷偷给旁边的季湉兮使眼色。
    季湉兮赶紧转身掏手机，霍梓渐眼明手快，上去就抓住她的手腕，“要打给谁？”
    “……打给……我想打给谁不用向你报告吧，霍总经理先生。”季湉兮甩开他，倒退两步挨到霍梓漪身边。
    “诶？爸爸，这个爸爸也姓霍啊？”小韬拼命挤出小脑袋，好奇的问。
    霍梓漪咬咬牙，再次用力摁住他，不想让他的脸给霍梓渐看，极度相似的二人经不起琢磨推敲，而且以霍梓渐的聪明他早晚料到儿子是谁的。
    他们欲盖弥彰的举动让霍梓渐几乎绷不下去，其实从头到尾他一直强迫自己忽视不断砰然狂跳的心，因为此时此刻他必须镇定，他得冷静的等待真相揭晓，所以现在还不能慌不能乱。
    “妈妈，妈妈，快来看呀，来了两个爸爸！”惟一面朝后方的小韬蓦然大喊。
    孩子稚气的声音却犹如平地一响雷，霎时炸翻了一干大人，接着一道柔细的女声含着笑意徐徐响起：“小韬，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