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恋

    霍梓漪再次扒开老妈，决绝的头也不回的往外冲，他受不了这种戏剧化更受不了狗血而残酷的事实，可是一出餐厅便与怔楞发呆的严静撞了个面对面。 超速首发
    “你……”
    严静瞪着他惨白的脸几秒才回神，两眼盛满同情与怜悯，霍梓漪当即不忿，论谁都能同情怜悯就她不行！于是推她一把，“干嘛你？”
    他嚷嚷的时候跟后头追出来的白惠擒住他，也没看清严静张口喊：“小漪，你要相信妈妈，白纯和你有血缘关系，千万不能娶呀！”
    霍梓漪银牙咬碎，这情景怎么装没事都不行了，严静瞅他的目光更深沉几分，然后白惠后知后觉看见她，只可惜说出的话已覆水难收，特别难堪的赶紧低头抹眼泪。
    说起来这也是奇景，跟白惠交往不深但她平时的表现总那么精明强干，实在难以置信她也有泪流满面，软弱无助的时刻，所以严静不免觉得尴尬，低低唤了声：“阿姨。”
    白惠情绪不稳，声音抑不住的有点抖，“啊，严静……你来啦？”
    事情走到这儿霍梓漪干脆一甩手脱离老妈的钳制，看门见山的问说：“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严静被他的态度一刺激，也顾不得长辈的颜面，直截了当道：“全听到了。”
    白惠把头压得更低，严静脱口后又不落忍，磨着嘴皮子一个劲儿瞅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霍梓漪嘲讽的笑笑，“是不是觉得这个家特他妈肮脏特他妈操蛋？”
    严静视线仍旧不离白惠，补救道：“我不是存心偷听，今儿来是找阿姨和叔叔商量……”
    “商量什么？怎么对付霍梓渐，怎么收拾白纯，对吧？”霍梓漪截断她的多此一举，新仇旧恨一累加，恶狠狠的吼：“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你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吧！”
    严静不比白纯逆来顺受，她端的一股子大小姐脾气，刚才因为太惊讶显得不知所措，这会儿缓过劲儿，马上找回气势，“凭什么？你当不成‘救世主’不等于事情到此结束，霍梓渐他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还有什么好交代的？把你和白纯放一块儿，她比你多了一段二十几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掐头去尾根本没你什么事儿了。”
    “我不管，为了雨佳，我必须争一争！”
    严静知道自己从霍梓渐那儿要不到一丝一毫情分，她也不稀罕，如果没有霍雨佳，她马上可以甩头就走，留个潇洒的背影给他，但雨佳呢？她那么小那么无辜，到现在上幼儿园都被同学家长取笑是个没爹要的孩子，单冲这口气她就咽不下！当初霍晟和白惠说尽好话，指天立誓保证她会成为霍家长媳，要她留下孩子，她带着不该有的奢望一切照办，那么如今该到他们兑现诺言了。 超速首发
    严静不理霍梓漪鄙夷不齿的表情，转向白惠说道：“阿姨，到了这个份上再藏着掖着没有用了，把人都交集起来，当面开诚布公把事情解决了吧。”
    白惠终于抬头，胆怯的说：“这不行。”
    “怎么不行？即便你们打算拖一天算一天，但拖得过霍梓渐么？你们连拿钱把白纯母子打发走的能力也没有，不然会出现今天亲弟弟喊着娶亲姐姐这种荒唐事吗？再者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由着你们拖，拖到你们二老两腿一蹬，他霍梓渐照样想干嘛干嘛！”
    严静话音一落，不等白惠霍梓漪母子反应，餐厅里“嘭”的一阵闷响，吓得所有人一怔，撒腿跑去一看，霍晟神情痛苦的倒在地上。
    “老霍！”白惠慌张扑上前。
    霍晟涨得脸色青紫，有一口气没一口气的喘，霍梓漪从没见过这景象也慌了神，幸亏严静尚存几分理智，一边掏手机叫救护车，一边吩咐霍梓漪：“快把你爸扶起来，放平了让他躺下。”
    “噢。”霍梓漪一把背起老爸。
    白惠六神无主的跟着他们后面跑，“老霍，老霍，你没事儿吧？”
    严静拉住她问：“叔叔平时吃的药呢？”
    “在……在楼上……”
    “我去拿。”
    把霍晟放平在客厅沙发上，解了两颗扣子，白惠给他拍胸口顺气，霍梓漪抓着头发问：“怎么回事？”
    “你爸血压高，有心脏病又有糖尿病。”白惠噙着泪，这次发病比任何时候都猛。
    霍梓漪不解，“什么时候落下这么多毛病？”
    白惠默默的说：“你们都不爱着家，不知道人总是会老的么？”
    此言一出霍梓漪顿时无语，走下楼的严静也抿紧了唇，刚才她那话……确实太伤老人的心了。
    霍晟病倒，霍梓渐中断会议往医院赶，路上问闵航：“无端端的就进了医院，这演的是哪一出？”
    闵航握着方向盘，侧了老板一眼，“你觉得霍老先生在演戏？”
    “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让我这么想？”霍梓渐估摸着定是霍梓漪回去提结婚，老头子没辙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超速首发
    “老板，这几年你住外面不知道，霍老先生的健康大不如前了。”每逢年节霍梓渐总让他代表回家慰问，对霍晟衰老体弱的变化他最清楚。
    霍梓渐懵住，喃喃自语：“我记得他身子一向硬朗。”
    闵航无声叹气，这家人……叫人怎么评说呢？
    ……
    自从前几日霍家兄弟俩大打出手闹了一通后，两人竟然都不再出现，白纯一来觉得诡异二来觉得莫名的失落，诡异的是不知他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失落的是想见的人看不见。
    这天傍晚接了儿子和季湉兮一起准备上外面馆子随意吃点什么，刚一出小区一辆车吱嘎一声刹停在脚边，严静摇下车窗冲她喊：“上车，去医院。”
    两个大人具是一震，医院？白纯急问：“谁出事儿了？”
    严静死盯着她怀抱的小韬一时没听清她的问题，季湉兮也出声：“说话呀！”
    “霍晟病危。”严静转开视线，冷冷的道。
    “小姑丈……”印象里小姑丈冷淡威严，对她话不多态度甚为疏远，他生病怎么会想叫她去医院？
    “别磨蹭，赶紧的。”严静催。
    季湉兮伸手顶顶白纯，“不想去别去。”
    “我得去。”白纯想将儿子交给季湉兮。
    “不用，一并带去。”
    严静这么一说，感觉霍晟当真时日无多，怕是想见素未谋面的孙子最后一眼，白纯心头凉惊，缩了手，季湉兮知道事态严重不多话帮她开车门。
    “季叔，你不来么？”小韬揪着季湉兮的袖子。
    严静没耐心，“一起，一起，别啰嗦了，快！”
    季湉兮还记住四年前的仇，撇嘴道：“急什么？”
    严静没搭理，等车门关上，立马脚踩油门轰的开上路。
    “小姑丈病得很严重么？”白纯担心的问。
    严静说：“重不重去那儿不知道了？”
    季湉兮呲牙狠瞪眼，白纯苦笑笑，转头看窗外，其实严静来这一遭先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她和霍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轮到谁也不会轮到她来通知小姑丈病危的事情。
    到了医院，严静只管埋头带路，病房外气氛骤然紧绷，白惠、霍家两兄弟、蒋妈、闵航分坐走廊两边。其中最惹眼的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她窝在蒋妈怀里，看见严静便叫道：“妈妈，妈妈！”
    白纯的脚像灌了铅又像加了冰，沉得她走不动道，冷得她心脏紧缩，季湉兮扶她一把，“别过去了，就呆这儿吧。”
    听见孩子喊妈妈，霍梓渐第一时间抬头，因为严静自告奋勇说去接白纯，所以他马上搜索到白纯的身影，忙不迭起身走过去，“我爸他……”
    白纯不看他，只瞄了瞄大门紧闭的病房，霍梓渐解释说：“还在抢救。”
    这时见着霍梓漪的小韬兴奋的喊：“爸爸，爸爸！”
    颓丧如换了一个人的霍梓漪没精打采的望望他，突然很想大声狂笑，瞅瞅这都乱成什么样儿了？爹不是爹娘不是娘的，而里面躺病床上生死未卜却又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妈妈，放我下来，我要爸爸。”小韬踢着双脚。
    霍梓渐满脸阴云密布，但又不能跟个不懂事的稚儿较真，白纯不语只拍拂儿子后背示意他安静。
    旁边的季湉兮眼角抽搐，一把抱过他，下巴朝霍梓渐努了努，冷道：“那不是你爸，你爸是这家伙。”
    “季叔骗人！这家伙是大坏蛋，他才不是我爸爸！”直言不讳的童言童语像鞭子抽在霍梓渐心上。
    同时被抽的还有白惠，今天她是第一次见到孙子……或者该说外孙，虎头虎脑、白白净净煞是可爱的紧，眉目间有几分白纯小时候的样子，不由得瞬间泪眼模糊，捂嘴啜泣。
    蒋妈也是头次见久别重逢的白纯，嘴里喃喃：“纯……真是纯啊，连孩子都那么大了……”
    那“一家三口”站一起的画面本就让严静看着特刺眼，这边俩老的又那么感慨万千，她无论如何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夺过女儿要抱走，结果下手重了些，雨佳吓得哇哇哭了起来，她更生气，骂道：“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
    本来霍晟入院她就要负些责任，而这会儿她又出言不逊，白惠想也没想起来就是一巴掌，在他们附近的闵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拦下了她。实际上严静说那话也是无心，她恨霍梓渐气白纯还有他们的儿子，翻江倒海的嫉妒蒙蔽理性，就想找个发泄的出口，没想太多。
    白惠让闵航挡着，她恨声道：“不想呆这儿就滚，也没人求着你。”
    “白惠。”蒋妈急急的把她拉到一边，“冷静点。”
    “有这么咒人的么？让我怎么冷静？”白惠堵着口怨气，即使被拉开还怒瞪着严静。
    严静激出两泡心酸热泪，赶上这等破事儿她愿意么？姓霍的一家藏污纳垢，说出来没一只好鸟，她哈腰伺候着嫌不够难不成还要她跪着求全？
    “想要我滚？那好，把道理掰扯清楚，我一分钟不多留！”她抱着女儿走到霍梓渐面前，“女儿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挑一个！”
    “严静，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霍梓渐不禁咬牙切齿。
    白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严静迸着两行泪喝道：“退什么退？就让他选，谁叫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一嗓子吼得一干人等悄无声息，路过的护士探头探脑，闵航见状以眼神谴退好事者，再走来主动抱过哭声不断的雨佳轻哄，季湉兮也机灵的抱走小韬，“那什么……别当着孩子的面吵吵，以后有阴影。”然后和闵航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避开战争圈。
    严静愤愤的抹把泪，吸吸鼻子，这样强忍伤痛的样子着实可怜，白纯横了横心，“不用他选了，我已经决定嫁给小漪。”
    这话说出来霍梓渐几乎眦睚欲裂，“你说什么你？！”
    谁知严静却仰天狂笑，眼睛寻到霍梓漪，讥诮道：“霍梓漪你没说错，你们家果真相当操蛋！”
    霍梓漪浑身像散了架，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神色萎靡，他说话都很勉强，“纯，我们不可能结婚的。”
    “为什么？”白纯真糊涂了，左看他一眼右看严静一眼。
    霍梓渐则似被人一下拔高接着又一下扔地上，心跳一紧一松，感觉快要疯了，攥紧白纯的手，厉声道：“不能结就是不能结，有什么为什么？！”
    严静盯着他们相握的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因为，你是霍梓漪同母异父的亲姐姐！”
    白纯一顿，眼前一白，脚下打颤的一颠，霍梓渐忙抱住她，转头吼严静，“胡说什么你？”
    “是我胡说么？不信你去问问他们那个当妈的。”严静用手一指，直直指向早脸白如纸的白惠。
    白纯终于脚一软，人昏了过去……陷入黑暗前听见霍梓渐声嘶力竭的喊：“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