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第59章


大单于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糊弄的吗?何况,大单于现在喜爱的不是我,而是你们汉朝的公主。”
  春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正常的颜色,整个人也像傻了一样,呆呆地趴在地上,也不知道坐起来。
  灵葵阏氏叹了口气:“这样吧,你最后再替我做一件事,我就当黄玉手钏的事不存在,大单于问起来,我想办法搪塞。”
  春柳仿佛水中濒死的人终于看到了一截朽木,眼里放出亮光:“什么事?我一定替阏氏办好。”
  灵葵阏氏一字一顿地说:“想办法,弄死那个汉朝大夫。”
  “啊!?”春柳重新趴在地上。
  “实在不行,你想办法尽快把他赶走也行。”灵葵阏氏退了一步。
  “可是,阏氏您要对付的人是我们公主,并非裴大夫,何苦要这样呢?”
  “可能你还不知道,大单于决定,要将那个什么裴显忠留下来,专门照顾你们公主,顺便也给你们这些侍女瞧瞧病什么的。你看看,大单于对你们汉朝来的人多好,跟以前可大不一样。这个裴显忠如果留在你们公主身边,那么,你们公主还怎么能突然暴病身亡呢?”
  春柳吃惊地看着灵葵阏氏:“可是阏氏,你曾经说过,你只是想让我们公主不再受大单于宠爱,可没说过要她的性命啊!”
  灵葵阏氏好笑道:“我说你天真,你还不信。如果你们公主活得好好的,大单于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不宠爱她了呢?”
  春柳沉默不语。
  半晌,灵葵阏氏说:“你自己选择吧。我也不是刁难你,说到底也怪你自己。急等着用钱救你母亲,拿你们公主的什么不好,偏偏要拿那个黄玉手钏?现在,我给你指了一条路,走不走,就看你自己了。”
  春柳小声说:“我也不知道那个手钏是大单于赏的,早知道,我就拿别的东西了。当时,公主失踪不见,我家里人带话给我,只管要钱,因为公主不在,我没办法跟她说,就擅自做主,拿了她的首饰。”
  灵葵阏氏才不关心她到底为什么要拿黄玉手钏,更不关心她家里人居然能从长安找到这里来,向一个远在异国他乡做侍女的孩子张口要钱,她关心的,是能不能成功地赶走那个汉朝大夫裴显忠。
  她再一次问春柳:“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该怎么办?是还我的黄玉手钏呢,还是赶走那个汉朝大夫?”
  春柳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而且,这个圈套应该说还是她自己设计好的。
  灵葵阏氏轻蔑地看了一眼春柳,说:“你就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吧,想通了,决定好了走哪条路,告诉门口的卓娜。我还有事,先走了。”
  灵葵阏氏走出了毡包,硕大的毡包里,只剩下了春柳一个人。
  
第七十一章 满腹心事
更新时间2010-7-25 11:07:53  字数:2594
 春柳慢慢用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无力地坐在地上,不禁又怨恨起自己的父亲来。
  她是家里的老大,又是个女孩子,很不受父亲和祖父母的待见,说是女儿、孙女儿,不如说是个杂役兼看管弟妹的保姆,芝麻大点儿的事情做不好,父亲和祖母就会连打带骂。好容易熬到十五岁,弟妹们都大了,他们又嫌她在家吃白食,就商议着要找个人家把她嫁出去。当然,他们找好的女婿家里非常有钱,就是年纪大了点儿,比十四岁的春柳大了那么二十几岁,不过,父亲和祖母非常满意,因为夫家答应好了要给一大笔彩礼,而且,定金也很可观。可怜的母亲虽然心疼女儿,可在家没有地位,不敢替女儿出头。
  就在春柳打算投河逃婚的时候,家乡来了替皇宫遴选民女的宦官,规定凡是未出阁的十四岁至十七岁的良家女子都要参加挑选,如有违者,立斩不赦。而刚巧,生得眉目清秀的春柳就被选中了,宫里的宦官也不管她是不是即将嫁人,也不管她家里收了多少聘礼,反正知会了一声,拉上马车就走了。
  春柳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可怕的命运,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未央宫。可是,厄运依然伴随着她。她的父亲和祖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宫里的侍女每月都有工钱,也就是例银,偶然,还能得到主子的赏赐,所以,他们将进了宫的春柳当做了摇钱树——不,应该说是当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所以,合家从兖州搬到了长安,为的是和春柳要钱方便一些。
  未央宫里的宫女,每隔三个月就可以在指定地点和家里人见一面,但是不准私相授受,当然,也有宫女把自己为奴为婢仰人鼻息所换来得辛苦钱带给家里人,未央宫也是默许的,但是不能传递主子们赏赐的物品。所以,春柳拼死拼活地讨主子欢心,所得的赏银连同例银,几乎全都交给了每隔三个月便来“看望”她的父亲或者祖母。
  于是春柳请求随凌烟公主和亲,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千里迢迢来到匈奴,托人带话,说是她的母亲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来治疗。当时,雪颜正好被莫云阏氏关了起来,几天不见踪影。春柳病急乱投医,趁着大家都出去寻找雪颜,急匆匆打开雪颜放首饰的箱子,约摸着那个黄玉手钏很值钱,就拿了去交给带话的人,让他告诉她的父亲,赶紧将这手钏当了,换钱救母亲的命。
  可是直到今天,春柳还没有得到消息,母亲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春柳孤助无依地走出灵葵阏氏的毡包,对门口的卓娜说:“告诉阏氏,我听她的,替她做最后一件事”
  回到自己的毡包,春柳觉得浑身又痛又乏,和衣倒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会儿想找到雪颜坦白一切,一会儿又思谋着怎样将裴显忠赶出匈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塞满了乱麻绳,怎么都理不清。
  春晓回到毡包,看见春柳躺在榻上,样子非常疲惫,以为她病了,就走过去关切地说:“春柳妹妹,你生病了吗?要不要请裴大夫过来看看?”一边将手放在春柳的额头上,想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岂料春柳“嚯”的一下从榻上弹跳起来,吓得春晓赶紧缩回了手:“春柳,你到底怎了?”
  其实,春柳是因为听到“裴大夫”三个字才惊跳起来的,但她无法向春晓说明原委,只能掩饰道:“春晓姐姐,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
  春晓没有追究她刚才反常的举动,反而说:“那我这就帮你去请裴大夫。”
  春柳吃惊地乱摇双手:“不要不要!不用请大夫,我自己会好的。”
  春晓觉得一向话很少的春柳今天太奇怪了,就说:“你放心,裴大夫的医术很高明的,公主昏迷了整整两天,他不是也一样救醒了吗?你不要害怕,我这就去请他来,保管药到病除。”
  说着就迈步往门外走。
  春柳本想阻止,因为她害怕再次面对裴显忠那双虽然玩世不恭但却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可转念一想,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完成灵葵阏氏任务的好机会,就装作感激的样子点点头:“那好吧,那就麻烦姐姐了。”
  春晓打消了疑虑,笑笑说:“都是姐妹,说什么麻烦呢?”然后出门去找裴显忠。
  裴显忠正在自己的毡包里配药,因为这几天,他发现,自己想要研制一种药丸,正好缺一种花草,原以为找不到了,不想匈奴的草原上遍地都是,欣喜若狂的他一口气采了很多,拿回来制作药丸。只是他不知道,看见他采花的匈奴人都偷笑不已,觉得一个大男人做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汉朝那些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男人才做得出来。
  春晓说了来意,裴显忠当即来到她们的毡包,为春柳看病。
  春柳原本打算趁裴显忠为自己诊脉之机,耍弄些花招,然后诬赖他非礼了自己,这样,冒顿和雪颜就不会再让他留在匈奴,而会将他赶出去的,这样一来,既不用沾上血腥,又成功地赶走了灵葵阏氏想要赶走的人,岂不是两全齐美?
  可是,由于春晓太关心春柳,就一直陪在一旁,还焦急地问裴显忠,春柳的病要不要紧,弄的春柳好容易想出一个办法,却没有机会实施。
  裴显忠为春柳号过脉,说:“不要紧,不过是旧疾复发。”
  “旧疾?”春晓十分不解。因为雪颜在挑选随嫁侍女的时候,首要条件就是要身体健康,难道,原先那些御医都没发觉春柳患有旧疾吗?
  裴显忠笑了笑:“不是十分厉害。这种病,年轻的时候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可一过三十五岁,就麻烦了。”
  春晓显然很替春柳着急,问裴显忠:“裴大夫,您医术高明,求求您一定要帮春柳妹妹治好这旧疾啊!”
  裴显忠说:“你着什么急,又不是你患有旧疾。我想治病,也能治好病,可是,也需要人家病人自己愿意来治才行啊!”说着,向春柳送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春晓被弄糊涂了。原先,她和紫檀八卦,开玩笑说裴大夫看上了春柳,可现在看来,这根本是没影儿的事。那么,裴大夫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春柳?
  春晓正疑惑着,与紫檀同住一间毡包的紫苑进来了,说是雪颜不太舒服,请裴大夫过去看看。
  裴显忠顺势下台阶:“我这就过去。”
  一边说一边收拾起药箱,礼貌地对春晓和春柳说:“两位姑娘,对不住了,我先去给公主看病,回头写好了药方,放在公主那里,你们去取就是。我会在药方上写好名字,避免混淆。”说完一拱手走了。
  春柳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恼怒,可一想到灵葵阏氏那娇媚而又冰冷的笑容,她就不寒而栗,以至于真的颤抖了一下,而她自己并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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