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雪颜嗔怒地跑过去，想把这个贫嘴的家伙揪下马来好好教训一番，可是呼律仁一抖缰绳，玄冰就像明白他的心思似的，转眼间就跑远了。雪颜气得在地上跺了跺脚，看着呼律仁卷起的尘土渐渐散开，又回到穹庐大帐，继续赶制军服。
  春晓抱着小涤尘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小涤尘，看，母亲在这里。”
  虽然春晓和其他侍女都知道已经被毒药弄傻了的呼律涤尘什么也听不懂，什么反应也不会有，可是她们仍然愿意相信雪颜的话，只要给他足够的爱和关怀，他的情况就会慢慢好转。
  侍女们原本不信，可是雪颜坚持让她们和小涤尘多说话，多抱他出去走走，就像对待一个正常的婴孩一样，给他讲解大自然的一切，比如日升月落，比如云卷云舒，比如小鸟啼鸣。
  渐渐地，侍女们惊喜地发现，小涤尘竟然对有些话语有了反应。
  比如有一次，他打算用手去抓一个刚刚出锅的滚烫的油饼，春嫣看见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烫”，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将手缩回来，还转过小脑袋看了春嫣一眼。尽管那目光还是呆呆的，可是春嫣分明看见，那呆滞的目光里有些疑问，似乎在思考，什么叫做“烫”。
  春嫣当时激动得差点儿栽了一个跟头，几乎是飞奔着扑到正在缝制军服的雪颜和其他侍女那里，把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告诉了她们。
  果然，当时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跑到小涤尘那里去看个明白，也包括一些叫来缝制军服的匈奴妇女。
  但是，小涤尘没有再出现那种令人欣喜的举动。不过，雪颜没有气馁，她说，只要有第一次奇迹出现，就会有第二次。所以，侍女们更加起劲地给小涤尘说话，抱他出去玩，期待着第二次和更多次的奇迹的出现。
  
第五十五章 暴跳如雷
更新时间2010-9-11 22:36:06  字数：2707
 “什么？呼律仁他竟敢趁我不在的时候自立为单于？”今天一大清早，冒顿接到匈奴那边不知谁送过来的密信，刚刚看了一眼，立刻暴跳如雷。
  同辉阏氏正在梳头，听到冒顿这样愤怒，挥了挥手，让梳头的侍女出去，然后凑过来看个究竟：“大单于，你说什么？左贤王呼律仁自立为单于了？可是，左谷蠡王不是在那里守着吗？他怎么可能听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冒顿将那块写有密信的羊皮纸掷到地上，气得双眼血红：“你自己看看吧。”
  同辉阏氏从地上把那张羊皮纸捡起来，只见上面写道，左贤王呼律仁趁大单于出征在外，自立为呼伦图大单于，已经占领了王庭。这个时候，他正在招兵买马，壮大势力，准备将冒顿大单于拒于匈奴的大门之外。而左谷蠡王见风使舵，也不知得了呼律仁什么好处，竟然不加丝毫反抗，就让呼律仁轻易地坐上了单于宝座。
  同辉阏氏不解地问道：“我们临走的时候，不是给左谷蠡王留下了五万人马吗？就是让他防止有些居心叵测的人趁机作乱，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保证王庭安全的，可他为什么不用这些人马来对付呼律仁？五万人虽然不多，可也能抵挡一阵子，不至于就让人夺去了王庭啊！”
  冒顿紧皱着眉头在地上踱来踱去：“现在我也不知道左谷蠡王是怎么回事，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呼律仁篡位却不加以阻止。”
  “那个呼律仁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一想起在西征的路上，呼律仁总是用那种探究和嘲讽的眼光看着自己，同辉阏氏就浑身不自在，即使呼律仁现在不在这里，她也不舒服。“这几次攻打汉朝，他都以生了重病为由不肯追随大单于左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可是，他所有的人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就算左谷蠡王用留下的五万人马和他对抗，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败得一塌糊涂，连穹庐大帐都让给了他。”
  “那么，”同辉阏氏肯定地说，“就是左谷蠡王根本不想和他对抗，将大单于的地盘拱手让给了他。”
  “不可能！”冒顿脱口而出，“左谷蠡王是我最信任的大臣，他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可是，巴蒙将军不也是大单于最信任最倚重的将领吗，结果怎么样，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汉朝女人，他竟然欺骗你。这还不算，现在居然还带着那个汉朝女人跑了。大单于你好好想想，这些人，到底值不值的信任？”
  冒顿烦躁地坐在榻上：“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觉得我还不够烦吗？”
  同辉阏氏瞅了瞅冒顿的脸色：“这封信是谁写的？是谁送来的？信里面的话，是不是可信？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想骗大单于放弃攻打汉朝的计划？”
  冒顿疲惫地说：“不会有假的。这封信是我的表弟写来的，而且，送信来的人是他的家奴，非常可靠。”
  “你的表弟？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他是我母亲的妹妹的孩子。”冒顿接过那张羊皮纸，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小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后来，他在一次狩猎中不慎摔断了一条腿，从此变成残疾。我做了单于后，本想照顾他，让他做个清闲的大臣，可我姨妈和他都不愿意。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住在王庭之外，以牧马为生，从来都不麻烦我。这一次呼律仁篡位，他悄悄写了这封信，让他的家奴送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他的家奴告诉我，牧民们竟然都拥护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呼伦图大单于，所以，都瞒着我。要不是表弟送来这封信，我连老巢丢了都不知道呢。”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回去消灭呼律仁？”
  冒顿为难地说：“要是回去，这次攻打汉朝就要前功尽弃；要是不回去，万一攻不下长安，我们连安身的地方都会没有了。真是难以决定。这样吧，现在升帐，召集将领们一起来商议，到底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将领们都聚集到了冒顿的大帐。
  冒顿将表弟给他的信递给将领们，大家都传着看了一遍。自然，他们的惊愕与愤怒不亚于冒顿和同辉阏氏。
  冒顿沉重地开口道：“诸位将军说说看，我们是应该立刻回到匈奴夺回王庭，还是应该继续南下攻打长安？”
  将领们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是意见很不统一。有的人认为匈奴大军既然在孟州这里受到了阻挠，那不如干脆班师回国，夺回老巢要紧。有的人建议索性先不要理会呼律仁，索性打上长安，等到活捉了汉朝皇帝老儿、占领了汉朝江山后，自然就有足够的力量消灭呼律仁。还有的人说，不如兵分两路，对呼律仁和汉朝同时出击，这样，两边的事情都不会耽误。
  同辉阏氏也是难以取舍。她一心想入主长安的未央宫，尝一尝当皇后娘娘的滋味。在她看来，匈奴的阏氏虽然和汉朝的皇后属于同一级别，可那生活待遇差得就太远了。比如，皇后有华丽恢弘的宫殿，而阏氏就没有。说到底，是因为匈奴的生活条件太差，所以，即使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阏氏，也无法与汉朝的皇后相比。所以，她才怂恿冒顿攻打汉朝，一直打到长安。
  但是，正如冒顿所说的，万一长安打不下来，又丢了王庭老巢，那他们该怎么办？
  同辉阏氏想了又想，最后认为将领们说的第三种意见最合理，一半人继续攻打汉朝，一半人回去收拾呼律仁，两全其美。
  于是对冒顿说：“那就这样好了，一半人留在这里攻城，一半人回去夺回王庭。”
  冒顿为难道：“那么，我应该去哪里？”
  大家又陷入了为难之中。作为一军统帅的大单于，他应该率领哪一半人马呢？
  同辉阏氏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个难题：“我留在这里，继续攻打孟州城。大单于率领另一半人马，今晚出发，待消灭了呼律仁后，再来汉朝与我会合。”
  “可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将军开口道，“六十万人马，分成两半的话，一半只有三十万，这够吗？再说了，呼律仁既然敢自立为单于，那么，他也一定想到了大单于终究会回去的，所以，他不可能不做好一切迎战的准备。这样一来，三十万人马，恐怕……”
  “三十万难道不够吗？”同辉阏氏不希望这一次好容易打到孟州了再放弃，就斥责那个老将军，“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胆子小了。匈奴的勇士哪一个不是以一当十的？三十万人马，无论是攻打汉朝还是消灭呼律仁，都足够了！”
  冒顿发话道：“就这么定了，我带一半人马，今晚就出发。桐越，你一定要小心，这些汉人虽然不如我们强悍，但都很狡猾，你一定多长个心眼才行。”
  同辉阏氏笑道：“放心吧大单于，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
  巴蒙将军在昏迷中，觉得有人将自己的嘴掰开，喂进了一粒药丸。不一会儿，他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满屋子蒙面人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急忙寻找李嫂。却听一个声音说：“放心吧，她没事。只是你，两处伤口都很重，需要赶快敷药包扎。”
  巴蒙将军抬头一看，惊喜地叫起来：“卢奇大人！”
  卢奇正在给李嫂喂药丸，一面又说：“你怎么惹上了大宛国的夜影暗卫？这些人，根本就是些杀人机器。”
  巴蒙将军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暂且不提。对了，你不是一直跟在左贤王身边吗，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卢奇不像巴蒙将军那样激动，冷淡地说：“那你不也一直跟着冒顿大单于攻打汉朝吗，为什么带着这个汉朝女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