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

  “什么？”呼律仁和奂静阏氏同时惊呼，“他还想做大单于？”
  “是啊。那个时候，依云已经出生了。一位巫师说，依云命带富贵，一定会嫁给草原上最尊贵的人。明善和他那个诡计多端的妻子就想，草原上最尊贵的人，那就是大单于了，依云长大后一定会嫁给大单于。这样一来，他将来夺取单于大位，就有了很多的便利。”
  奂静阏氏不相信地失声喊了出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明善爷爷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就没有流露过想要做大单于的想法。他对大单于，一直都是很忠心的。”
  明钦叹气道：“孩子，你就醒醒吧。那个被你叫做明善爷爷的人，到底有一幅怎样的心肠，我看得比你清楚。他之所以好心抚养你，是因为他要利用你接近王庭，接近大单于，最后达到他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匈奴最初的三代单于，都出自我们扎龙拓家族，可惜后来家族渐渐衰落，再也没能统领整个草原。对此，家族里的一些人是颇有怨言的。明善就是其中的一个。所以他一直都在积累财富，厉兵秣马，广纳人才，为有朝一日夺取大单于之位做着准备。而现在，他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而且，他还有了一个最好的筹码。”
  “筹码？”呼律仁和奂静阏氏同时问道。
  “那就是，你们的儿子。”
  “濯儿！”奂静阏氏惊叫起来。
  ……
  雪颜的魂魄依旧在二十一世纪的大街小巷中游荡。她感觉百无聊赖，却又无可奈何。她很想回到两千年以前，到匈奴的天湖里去看一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面目如生。又转念一想，那也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人家西汉的雪颜的，自己好象也没什么理由去关心。而且，就算现在她想回到西汉去，也找不到路径了。
  这天晚上，雪颜又来到以前野炊的那一面山坡。青山依旧，鸟鸣啁啾，只是物是人非，再也看不见那群快乐的年轻人了。
  雪颜在山坡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站起身来，打算到山里的其他地方走一走，权当打发时间了，而且现在她是鬼魂，也不用害怕什么。
  山里面黑黝黝的，偶尔传来几声小兽的呜咽，在这静谧清冷的夜里，显得寂寥而凄怆。雪颜漫无目的地在山谷里游荡，突然发现，眼前愈来愈亮。
  雪颜很是纳闷，心想这不是已经到了深夜吗？怎么会愈来愈亮呢？前方似乎还有太阳慢慢升起。及至走到山谷的尽头时，天已经大亮了。
  雪颜算了算时间，认为一个夜晚不可能这么快就过去，正在纳罕，突然眼前的情景吓了她一跳。
  她曾经纵身一跃的天湖赫然出现的眼前。
  雪颜愣在那儿，一时间弄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两千年前匈奴的天湖，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平常的湖泊。
  回过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却惊讶地发现，山谷不见了，一切都是自己曾经在匈奴的天湖之畔见过的景物，只是没有了呼律仁，没有了奂静阏氏，也没有了那个快要被吓昏的小男孩儿。
  雪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认为自己应该勇敢地再次跳入天湖，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沉入天湖之底的尸体是不是真的面目如生。她心想，反正自己已经死了两回了，何况这一次沉下去的是灵魂，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慢慢向水中走去。
  雪颜看见了自己。
  一身晚礼服的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块平整的、蓝色透明的寒冰上，真的是面目如生。雪颜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庞，想要对自己说几句伤感的离别感言。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卷了起来。
  雪颜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身体扑了过去，并且很快就有了窒息的感觉，就像一个快要溺水而亡的人，喘不上气来。
  她胡乱划动着手和脚，想游到岸上去，可是身体并不听大脑指挥，始终不能浮上水面。更加要命的是，她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大概是在千年寒冰上面躺了很久的缘故吧，浑身颤抖不已，直冷到了骨头里。
  雪颜悲哀地想，长生天啊，不会是让我再死一次吧！
  
第十八章 生死之间
更新时间2010-10-15 23:02:07  字数：2704
 呼律仁和奂静阏氏同时想到了他们的儿子，那个刚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小男孩儿，正在月亮山最舒适华丽的毡包里睡觉呢。
  奂静阏氏心里“突”的一沉，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果然，明善的声音她的身后响起：“不用担心了，你的儿子很好。”
  随即传来了小男孩儿惊恐的哭声。
  奂静阏氏的脸庞霎时间失去了血色，她回过头，只见明善族长手里举着她的濯儿，面露狰狞，恶狠狠地瞪着她。
  奂静阏氏失声叫道：“濯儿！”
  小男孩儿看见了母亲，放声大哭：“母亲——”
  明善族长在奂静阏氏就要扑到自己面前时突然退后一步，奂静阏氏没有碰到儿子，而是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上。
  呼律仁冷冷地看着明善：“明善族长，你到底还是露出真面目了。”
  明善面无表情地说：“是啊大单于，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悄悄来到这里，可没想到，这正是我的计策。草原上有一句老话，要想抓住凶猛的狮子，那就要先把他送进陷阱。哈哈哈！现在你已经掉进了我精心设好的陷阱，不可能脱身了！哈哈哈哈！”
  呼律仁并不慌张，而是从嘴角泻出一丝嘲讽的笑：“是吗？”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地道，“这就是你设好的陷阱？的确不错，不过，要想用它来困住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你呼律仁什么都不怕，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儿子还在我手上呢！”明善将那可怜的小男孩儿又举高了一点。
  呼律仁叫了一声：“濯儿！”
  奂静阏氏跪在明善脚下哀求道：“明善爷爷，求求你，就算你想做什么，那也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
  明善族长哼了一声：“我不是你的爷爷，他才是呢。”指了指一旁的明钦。“这就是你的亲爷爷。”
  这一天里如此巨大的变化，令奂静阏氏几乎崩溃。她颤声问道：“这么说，我的父母，也不是因为谋反败露才自尽的，是吗？”
  明善冷冷地说：“不错。你的父母若是还活着，那么他们迟早有一天要夺**长的位置，所以这也不能怪我。至于谋反，那不过是讲给别人听的幌子。”
  奂静阏氏哭泣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明钦长叹道：“傻孩子，这个恶人早就告诉我了，你的父母是被绑在树上活活饿死的。他之所以肯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他想籍此来让我痛不欲生。”
  奂静阏氏泪眼朦胧地看着明善：“明善爷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爷爷，我的父母，都是你至亲的人，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待他们？”
  明善无所谓地拂了拂衣袖：“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要不是我心存善念，收留了你，那你早就和你的父母一样成了孤魂野鬼了。我还让你做了扎龙拓家族的大小姐，你应该感激我，而不是指责我。”
  奂静阏氏说：“你抚养我，那是因为你要利用我。当初我刚出生的时候，要不是巫师说我能嫁给草原上最尊贵的人，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的。对不对？”
  明善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算作回答。
  一直在沉默的呼律仁缓缓开口：“明善，你作恶多端，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在我们草原上，被无故害死的冤魂，是会来索命的。”
  明善干巴巴地说：“我才不怕什么冤魂呢！他们活着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难道死了就变得厉害了？”
  明钦被囚禁二十余年，早已心神俱疲，可现在看见这个残害自己和自己儿女的弟弟，仍然是满腔愤怒：“明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对得起我们的父母吗？他们把月亮山交到你的手里，不是为了让你满足自己的私欲的，而是希望你让牧民们安居乐业。可是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疯狂地积累财富，你暗中训练兵马，你养了数不清的杀手，难道就是为了登上王庭的哪个位置吗？为了那个早已不属于我们扎龙拓家族的位置，你不惜牺牲自己的亲人！”
  明善振振有词：“难道我想夺回原本属于我们扎龙拓家族的一切错了吗？我们扎龙拓家族曾经是草原上最勇猛、最强大的家族，出了三代单于。可是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人，我们的家族才会渐渐衰落，彻底丢掉了往昔的荣耀和富贵。这些年来，要不是我有心，要不是我操劳，月亮山能有现在这么富裕吗？”
  明钦冲口而出：“不要狡辩了。富裕的只是你自己和那些忠于你的人吧，千千万万的牧民们，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被你压榨得穷困潦倒。”
  明善不理睬明钦的指责，而是瞥了一眼呼律仁，道：“呼伦图大单于，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我也不用瞒着你了。从今天开始，匈奴的大单于就是我明善了。而你们这些人，”抬起手指了指呼律仁等人，“就在这里度过余生好了，反正你们三个在一起也不会寂寞。”又举了举手中的濯儿，“哦不，我刚才说错了，应该是四个人。”
  小男孩儿在明善手中已经快要失去知觉。奂静阏氏看着自己幼小的儿子惊恐到麻木的眼睛，痛不欲生，继续毫无希望地哀求明善：“明善爷爷，就算你想当族长当大单于，可是，这一切都和濯儿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个小孩子，你就放过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