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殒

第61章


  可本能的质素让她心念电转地想到了此时他们俩已经都是名人,若是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免不了就会立即引来一群围观的眼睛。
  
  凛隽铭顺势搂住她纵投而来的小蛮腰,一低头便已轻车熟路地吻住了她的唇。她想要提醒他这样忘情的姿态,会太容易引来众人的注意,可又实在舍不得中断如此热烈悱恻的一个吻。
  她只好满心矛盾地任他在自己口中辗转缠绵,那份焦渴的求索,好像她是他隔绝了几百个世纪的恋人,早已令他苦苦相思魂断梦牵!
  
  好不容易,他才肯放开她,允她一瞬喘息。她赶紧抓住这一瞬,低低地问:“你怎么来了?”
  凛隽铭低头深深地看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我想你……想得熬不下去!都有好几个小时没见到你啦!我想,一起吃一顿午饭的时间,你总是有的吧?”
  
  秋宛瞳感动到感激,连忙用力点头,然后俩人互相揽着对方的腰背,偎依着向学校之外走去,在身后留下了一片啧啧称奇、或妒忌或不屑或艳羡的目光。
  而这些目光当中缠着的那缕最浓最烈的,已经狂乱到将欲崩溃。
葬送了清白
  晏方白就是带着这样的两束狂乱到将欲崩溃的目光,红着眼一路飚车来到了一幢高档公寓楼的门口。
  
  他把车子歪歪斜斜随意往路边一停,就摔摔打打地开门下车,遥控车锁被他恶狠狠地一摁,发出惊恐的哀鸣。
  他几步跃到电子门前,发狠地狂按其中一道门铃。
  密集到疯狂的催促立即引来了瞳若水不悦的声音:“谁呀!”
  晏方白粗声粗气地吼起来:“给老子开门!”
  
  瞳若水失声轻叫了一声,语气里是从刚才的薄怒急落而下转为的柔弱顺从,甚至有几分喜出望外的感恩。门锁立时就传来“咔哒”一声脆响,晏方白粗鲁地摔门而入,径直从电梯坐到七楼,刚一出来,就看见瞳若水已经小心翼翼地等在了门口。
  
  “方白……”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整话来,她已先自怔住了,晏方白的神情令她心里一灰——只见他两眼直勾勾的,完全没有在看她,却一大步跨了过去,把她的脸整个埋在自己胸前。
  
  “宛瞳!”他的声音嘶哑着,像是被一把烈火烧得喉头皲裂。瞳若水马上明白了,泪水瞬间涌入眼眶,但她紧紧地咬着牙,逼自己一声不吭地默认着去忍受,忍受他那一声接一声情深至此又绝望如斯的“宛瞳、宛瞳、宛瞳……”
  
  一进门,晏方白就用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把门压上,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推把瞳若水摔在一边,一俯身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一阵狂按,把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那么厚厚重重地,关得密不透风。
  屋里顿时漆黑一片,然后,晏方白渴求的声音响了起来:“宛瞳!你在哪儿?快,到我这里来!”
  
  瞳若水顺从地沿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事实上,她刚才一直都在看着他,所以就算没有光线的帮助,她也能准确地找到他。
  一感觉到瞳若水的触碰,晏方白就发了狂。他紧逼的喉咙放出了一声痛苦到极点的“哦——”,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狂热的亲吻……
  
  瞳若水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竟能隐隐看得见晏方白埋在自己胸前为所欲为的脸。她发现他双目始终紧紧地闭着,像一个在恐惧着什么的孩子,以为闭着眼睛就能遮断危险的来路。
  
  瞳若水记得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述的是夫妻之事,其中提到过,行-房的时候,往往只有女人才喜欢彻底的黑暗,因为女人的兴奋多来自触觉和听觉,并不太需要视觉的辅助;而且女人往往会为了这一过程中自己脸上的表情以及身体的反应而羞愧,因而宁愿不被看见。
  而男人正相反。他们喜欢在明亮中行事,因为他们更看重视觉上的刺激。
  可是晏方白,他竟然不一样……
  
  而她更恨自己为何如此明白,他并非总是会如此特殊,而是因为,他的视觉的刺激,本已有了——那是发自他的内心,他真正想要的那个女孩子,此时一定正在他的心里,朱唇如点,鬓若乱云。
  所以他必须紧紧闭上双眼,好把自己牢牢地关在自己的内心里。就算在这样彻底的黑暗当中,好像也还是担心自己若不闭眼,就会一不小心看见真相,看见被压在身下的这个女子,并不是他的宛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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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的射击训练营。
  
  这天是国关二系的移动靶训练课,褚教官开动机器,把一个接一个的飞盘打到空中。啪啪啪的枪响此起彼伏,有些飞盘被准确命中,炸成一团团扬散的碎末,在秋末初冬的空气里氤氲成一朵朵彩色的烟雾。
  当然,也有很多都落了空,飞盘跃到极致,终于力竭,轻飘飘地坠了下来。
  
  只有落了太多课程的秋宛瞳,一个人在一旁练习静止靶。警察更常用的手枪是第一年特训就练熟了的,现在他们集中练习的武器是陆军惯用的各式长枪。
  
  晏方白的越野车停在训练场边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望了过去。晏方白跳下车,对褚教官默默地点了点头,后者就心领神会地扬高声音招呼了一声:“秋宛瞳,出列!跟晏首理走!”
  秋宛瞳不声不响地放下了手中的枪。晏方白看她向自己走来,便重又回到车上去,示意他们就在车上谈。
  
  秋宛瞳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始至终,她一声不吭,也没有看过晏方白一眼,不知是因为反正是对方来找自己,该说的话,自己不问,他也总会说的;还是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宁愿不问,来延长内心的多一刻安宁。
  
  晏方白也没有看她。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扶着方向盘,眼睛定定地看向挡风玻璃外,好像是在很专注地观看着国关二系的学员们重又投入射击飞盘的练习中。
  
  “你的护照已经被冻结了。”好像是考虑了很久,他终于决定了用这样一句话来作为开场白。
  秋宛瞳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这是她听见这句话之后唯一的反应,然后一切复归静止,她用死一样的沉寂来等待他继续。
  
  晏方白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的声音毫无表情地往下说:“你的父亲,涉嫌贪污受贿,刚刚被隔离审查。为了防止赃款流失,从现在开始到结案后一年之内,你们全家人的护照都将处于冻结状态,不得踏出本国国土一步,否则,任何人可以采取任何措施加以阻止。”
  
  听完第一句话的时候,秋宛瞳已经剧震,待到晏方白说完,她却反而没有说话,甚至刚才那番失控的战栗也已经停止。她又回复到先前沉寂若死的姿态。
  终于还是晏方白开始好奇,转脸看她,便看见她已经静静地挂了一脸的泪。
  
  “宛瞳……对不起……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他对自己避无可避——多么不争气!心疼,又心疼了!带着这个噩耗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这些都是她的报应,谁让她招惹上了招惹不起的人,谁让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谁让她不爱我?谁让我对她用情至此,而她却永远只会冷若冰霜?
  是啊,她对自己一直那么无情,让她多受一份痛苦,也应该算是老天对自己的悯恤。
  
  可是,看见她这样痛不欲生的样子,他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他马上在心里全面倒戈,恨不得这些苦,都是加在自己的身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去想要把她揽到怀里来,可才一碰到她,她就触了电似的一躲,好像他是女孩子们最讨厌的死老鼠一样。
  
  “当初要我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不是用我父母来要挟的吗?”她冷冷地开了口,那双刷地一下转过来的目光,如同两枚冰刺,直指人心。
  “现在我在做着这个任务了,你们又是怎么对待我父母的?”她满脸是泪,却表情畸曲地冷笑了起来,“唯一的办法?”她开始缓缓地点头,“这我倒是信呢!对于那个魔王来说,也许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吧?毕竟在所有的办法中,狠到极致惨绝人寰的,都只会有一个;阴毒险恶排在第一位的,都只会有一个!”
  
  晏方白羞愧难当。秋宛瞳的这番话虽然指向的是练署任,可毕竟他是她的直接上线,而且这件事情,也是借他的口而出。
  他混乱着想要试图说些什么——解释,或者安慰:“宛瞳,你别这么想,你知道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父亲当然是清白的,可是……”
  
  “可是什么?”秋宛瞳的目光直飕飕地逼了回来,如同刚刚磨成的利剑,精光铮亮:“可是为了瞒天过海以防万一,必须假戏真做弄假成真对不对?我不该这样想,是吗?我可以不这么想,是吗?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想?我父亲什么时候能平反?他还有翻案的那一天吗?”
  她的这串问题,如同刚才在射击场上打出的一梭梭子弹,连珠炮地发射而来,令晏方白无从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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