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穿越重生记

41 三年又三年


上到断风崖后我全身的气力像是都用尽了,靠在树边坐下怎么都不愿意起来。花麒本来还过来拉我,但是怎么都拉不起来后也觉得不能强求,索性领着大部队先回去了。回去之前他蹲在我面前注视着我的双眼说:“你小子要是敢殉情,我逢年过节是不会给你烧纸的。”我挥手把他的脸拍到一边去,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殉你妹的情。”
    我整整在断风崖上坐了两天两夜,不管是下雪还是刮风,我都瘫坐在那棵歪脖子老松树下,面朝悬崖,冬风凄凉。罗枭一开始还不放心的回来守着我,后来发现我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傻坐着,倒是也没有求死的意思,也放心的回去了,只是三餐都给我送过来放在我身边。
    直到第三天早上玉湖来看我的时候,我才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她回了草庐。花麒已经准备起身回京城,我肯定是不跟他走的。玉湖和罗枭也要回银顶山,现在无争门的事情基本是他们两个和杜涯在打理,这几天他们一走杜涯肯定是忙得团团转老婆孩子都顾不上了。王神医也要去京城,带着他的两个小徒弟和专门打杂做饭打扫包揽一切的文叔,据说他是要去围观白正云背后势力的彻底覆灭。
    所以偌大一个断风岭上就剩我一个人了,对了,王神医还把土狗留给我了。我不想住现成的草庐,硬是要住在断风崖边上,花麒好说歹说我就是坚持要住在那种看上去很不安全的地方。最后我们达成了妥协,神通广大的花麒找来一帮专业人士,硬是在五天内给我在断风崖边上搭了个房子,又花了一天时间把该安置的东西都从草庐里搬了过去。
    花麒看着那房子摇了摇头说:“光有房子有屁用,你吃喝怎么办?”
    罗枭挺身而出拍胸脯保证说他每隔半个月就会给我送米送菜送肉上来,我觉得这也太折腾了,还不如我自己种点小菜,养几只公鸡母鸡下蛋孵小鸡,挖个水坑养几条鱼自给自足的好。罗枭觉得我这个提议也算不错,退而求其次决定每一次给我送上能吃三个月的米。
    安顿好我的生活还需要很多后续工作,花麒罗枭他们几个忙忙碌碌又耽搁了十几天才完全安排好。我像个大爷一样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新屋子外面指挥他们,趁着他们还在的时候把我的菜地都翻一遍,挖口井,挖个鱼塘,再给开一块单独的地种花。
    我很满意地坐在自家院子中间,视野超好,正对着悬崖,如果余怅冤魂不散地从下面爬上来肯定第一个能发现。花麒罗枭不放心的交待了我一堆事情,不过我都不记得了,我自从中毒后记忆力就变差了,就这么小二十天折腾下来,我都快记不得余怅长什么样子了。这样也好,如果他的冤魂来找我算账,我也能装无辜说我不认识他。不过其实这次真不是我害得他,害他的人自己也挂了,余怅的冤魂应该没什么放不下的。不过这事情也难说,按照余怅那种爱上我就要毒死我的逻辑,估计这笔账还是得算到我头上。
    我估计我那个名义上的爹江之鹏和花麒他爹这些老人家要是知道余怅最后还是英年早逝,我最终还是没有发挥作用保住余怅的人生无波无澜,而且余怅间接还是为我而死,肯定是心里百味杂陈,恨不得拿我去殉葬。可是这就是现实,我只是参与但是无法控制的现实。
    以上这啰啰嗦嗦的一大篇,就是我穿越后这将近十年里最为精彩的一段故事,故事的精华都集中在前三年里面,后面的那些年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如何种菜养鸡养花搞搞手工艺的居家故事。三年又三年,不过是两个三年过去而已,余怅已经是第七个年头没有出现了,我现在得靠从王神医哪里抢来的那副画残留下来的记忆才能模糊地记起余怅长啥样子。
    一个人住有点冷清,好在还有土狗的陪伴,这已经是我身边的第二条土狗了。断风岭其实挺不错的,空气清新,寂静无声,特别适合一些本来就想离群隐居的人。不过有点不好,就是每当月圆之夜的时候,我看着那漫山长成歪瓜裂枣的松树,就想起“明月夜,短松冈”的词句,要多悲催有多悲催,我开始郁闷自己的记忆力怎么在这里就这么灵光。
    我说是离群隐居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回事,我估计山下那帮人真把我这地方当度假胜地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罗枭和玉湖是固定的半月上来一次,看看我是不是还好端端的活着,他们总是瞎操心我终有一天会跳崖。每次这对小夫妇上来看我的时候都给我带米带菜,我多少次说过我自己种的菜都吃不完了,他们还是坚持带了又带。他们的儿子我很是喜欢,现在小家伙都六岁了,虽然每次跟他爸妈上山来的时候都把我的菜地弄的一团糟,还欺负我家的狗,不过我看着很欢乐,也就没计较。
    杜涯一开始来的少,我和他还起过冲突,差点就在断风崖上大打出手。原因就是头几年每到清明和余怅掉下去那日子的时候,杜涯总是会带着金铃上山来给余怅烧纸,我本来就讨厌他们每到那个时候就哭爹喊娘的在崖边嚷嚷,而且那白花花的纸钱飘得漫天都是,不少落在我的菜地里还得我费心收拾了。我就是出去说了他一句,杜涯就突然瞪着血红的眼睛朝我大喊说我无情无义没有心肝,扑过来简直把我往死里打,金铃就在一边像怨灵一样看着我无声落泪,这阵势换谁都受不了。还好那次清明赶上花麒也上山了,要不我和杜涯肯定要打出人命。不过说来也怪,不知道花麒跟杜涯那小子说了什么,从那以后他居然不仇视我了,隔三差五还上山帮我把我搞得那些手工艺品运下山去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还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悯。
    花麒是这些人中的另类,仔细算算我也有两年多没见他了。原本这小子每年春天的时候就长期赖在我这里,把我家的鸡都快吃光了,可是两年前的春天他来的时候却很匆匆。那天他来找我彻夜长谈,说林从深在边关失去了消息,问我自己应不应该去找他。我当时从凳子上跳起来,差点就绊到脚摔在地上。
    “坑爹呢,当然要找,你不找他还有谁能去找他!”
    “可我四五年没和他来往了。”
    “扯淡呢,你生病的时候他都知道往京城寄药材,每年过节的时候他都能收到家里的包裹,没个大头鬼的来往啊!”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隐居了吗!”
    “三天两头有人往我这里跑,我什么事情不知道。我还知道你把花老将军给林从深相中的姑娘都打发走了,给了每人五十两银子。”
    “这事你都知道,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住断风崖上,就在京城里猫着呢。”
    我往后一靠,靠在我那张铺上羊皮的大椅子上再不说话了。花麒开始自说自话,在我的屋子里来回踱步,那有半点世家公子的风流倜傥样。花麒也不嫌累,我在椅子上都睡了一觉了,他居然还在哪里内心挣扎呢。我凭良心提点了他一下:“花麒啊,这么多年你想想林从深是怎么对你的,你是怎么对他的,再想想余怅,你再不抓紧动身去找他,林丛深说不定就成第二个余怅了。我好歹知道余怅是在哪里没的,我就在这守着,你到时候连林丛深埋哪里都不知道。”
    花麒在听到“埋”那个字眼的时候神经崩坏了,差点和我自相残杀起来。我都这么多年疏于练武了,哪里比得过他,就在被他压在地上差点一拳揍下来的时候及时挤出一句话——
    “别折腾了,很多人折腾折腾就没了。”
    花麒缓缓地放下了手,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我本来是想坐到椅子上去的,一想反正衣服都脏了,索性就陪着花麒坐在泥地上。
    “花麒啊,我要是你就不像你那么折腾,话说你早该去找林丛深了,你还是硬等到人真不见了才想到去找他,林丛深这辈子摊上你也算倒霉了。别想了,听我的,人生禁不起你折腾,出去打桶水回来洗把脸睡吧,明早出发得了。”
    花麒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卢湛,你现在怎么这么想得开了,当年你可没比我少折腾。”
    我知道这小子是真伤心了,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伏在他耳边说:“林丛深好歹没对你见死不救和下毒吧,或者是和姑娘演戏刺激你,你就不容许我内心挣扎一下,再说你看我现在摊到什么好了。”
    花麒把头埋进怀里,摆明着不想和我进一步交流了,我也不好自讨没趣,起身把屋子让给他,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屋门口,怀里搂着我的土狗。对了,我给我的土狗二号起名为死鱼脸,每次我叫它的时候它都一路欢腾地奔过来扎我怀里,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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