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宫中府中

第65章


  “哲玛姑姑,怎么了?”芙依不解地顺着哲玛的目光看去。长乐宫旁就是梅林,不过这个季节还未下雪,梅花也未开,梅林只是一片枯树枝,连叶子也没有一片。
  “……没什么。”哲玛有些心神不宁,“老奴就说这么多了,还请昭仪好自为之吧。”
  -
  是夜。
  宛初歪在美人榻上,手边是一盏红枣杞子桂圆茶。
  凌颖说她只放了剪子,那余下的药是谁干的好事?
  虽不排除凌颖对她说谎的可能,但宛初冷眼瞧着,她说的多半却是真话。
  宛初原以为剪子是丹珠自己放了来陷害别人的,不料……
  宛初想起当初柳婕妤的事情。她当然知道柳婕妤是无辜的。桃夭宫有她的人,柳婕妤最后一次往桃夭宫去见丹珠的时候,她的眼线就在场,回来的线报说并无异常。而那之前之后,柳婕妤也并没有做什么不寻常的动作。反倒是丹珠,让人觉着奇怪。
  明明太医院送去的汤药次次都是被她倒掉的,为何偏偏就是那一次喝了下去?
  顺顺当当喝下去也就罢了,为何端起碗来还要一副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适逢太医院里蹊跷地死了两个人,宛初便暗地里招来给丹珠请脉的太医,问过几轮,宛初大概猜出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其时丹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些月数,有太医便不知死活地按着各种迹象推测胎儿性别,觉着可能是个女孩儿。丹珠知道以后怕生个女儿不顶用还耽误时间,便自己将孩子打了去,顺道给别人下黑手,也算是不枉她那女儿往这人间走一遭。
  却没想到打下来的是个成形的男胎。丹珠肠子都悔青了,手绢扯坏了几条,瓷器摆设也不得不重新换了一批。可是就算咬碎银牙,还是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自认倒霉。
  不过利用那孩子,能够让慕容源彻底冷落凌颖,丹珠也总算是扳回一城。
  说不准就是丹珠就是借了那时候的法子,就着凌颖放剪子的势,假装被人下药,来了一招打蛇随棍上。
  这边宛初还在思虑着丹珠的事情,长乐宫中的太后却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
  “你说的当真?”太后皱起眉头。
  哲玛摘下太后发髻上的最后一根簪子,将髻打散了,一边慢慢梳着,一边回说:“奴婢不敢欺瞒。”
  太后捏着伽楠香珠手串,表情是愈加的晦暗。
  “佛祖啊,这下子可不好办了……”
  且不说这一夜各宫之人九转心思各异,次日一个惊天大雷却是将所有人都劈得惊呆在地。
  圣谕,钟灵宫德妃周氏,素行残刻,妄妒不慈,本应革其妃位,收其金册,上怜其缠绵病榻多时,特此开恩,暂寄其份位;然如此之人,难堪掌宫抚幼之任,着收其凤印,周氏所出之女悉,抱至桃夭宫交由梅婕妤抚养,并钟灵宫闭宫三月,是以为戒。
  周德妃刚刚睁眼便被拖到了院子里接旨,吓得是魂飞魄散,本来好好地养病,不知为什么会遭此飞来横祸。然而圣旨一出便不可能收回,任你是冤枉还是活该,都得乖乖接旨,周德妃只能哭着谢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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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没有留意到“后-宫”之类的词语会被河蟹掉==先改了这一章~如果有在其他章节里发现星号君的可以告知一声吗?
  
第六十三章 阴谋(一)(终于补齐……)
 青蓝赶到钟灵宫的时候,钟灵宫已经乱成一团。
  虽然慕容源没有革了周德妃的妃位,可是看这阵势,跟废妃也想去不远了。
  周德妃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安安生生地呆在自己的宫里养病,既没生事也没去给谁下绊子,掌宫的事情自己也只是挂个名头,事情都是交给宛初这个淑妃去做的——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青蓝静静地站在一边,默然不做声。
  周德妃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坐在德妃这个位子上,本身就是过错。
  如今贵淑德贤的四妃之位,只剩了个贵字。
  虽说宫规里头四妃同等并无上下之分,然而习惯里,还是会按着贵淑德贤的顺序给四妃排个座次。贵妃地位最高,却空悬着;宛初是太后内侄女,又系出名门,封了淑妃,宫中便以她为首,就算当初凤印只交她一人掌管也是名正言顺,不过虽然凤印被交给了她与周德妃两人共同掌管,她借着周德妃病弱的由头一人独霸着凤印,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德妃在现今的宫中,进宫时间最长,早年也是深得圣宠,然而常年卧榻,占个德妃的位置也在理;凌颖在四妃之中进宫时间最短,出身最差,当初便只封了个贤妃。
  如今的情势,要再封妃,就得将现有的妃位顺次向上提封号。
  初封是断然没有直接封做贵妃的道理,就是慕容源想,太后娘娘那一关首先就过不去。唯一能被封作贵妃的,就只有宛初。其他人谁想要越过她去,先得问问太后同不同意。
  偏偏慕容源是不可能让宛初地位再升的。
  周德妃虽说总是病怏怏的,可是拖了这么多年,回回看着就要撒手人寰将德妃的位置空出去,却都硬是挺下来了。如今突然拿她开刀,只怕是有谁等不下去了。
  话虽如此,青蓝却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人要越过贤妃,直接找德妃发作。
  这次安在周德妃身上的罪状,若是落到了凌贤妃身上,只怕会更加令人信服吧?
  一同在钟灵宫的,还有未央宫的传旨太监和桃夭宫派来接人的宫女。
  年方五岁的悉公主,被奶娘抱着,哇哇大哭,拼命挣扎着不肯走。
  周德妃先头还哭闹着要到御前述冤。谁知传旨的人还带了一句话,说是圣上口谕,她若是要闹,就连她的妃位也夺了去。周德妃直接哭晕了过去,这会子倒是静下来了。圣意不可违,皇帝明旨决定了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她让人扶着下了床,红着眼圈,只是强忍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任谁被迫与亲手养了多年的孩子分离,心里都是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痛。
  比起哭得撕心裂肺的悉公主来,她不声不响的样子,倒是更叫人揪心。
  悉公主在奶娘怀里又踢又打,哭的声音都哑了。奶娘怕她伤着了,不敢真用力,便让她挣脱了,冲回周德妃身边。
  周德妃搂住那还泛着奶香的小身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好孩子……”
  -
  周德妃的身子本来就差,这么调养下来,好容易有了起色,经了这么一遭,又垮了。前脚才把悉公主送走,后脚人就犯病了。
  慕容源知道后,只当她是心生怨愤,反倒觉得有几分厌恶。报信的太监晓得眼色,见状立刻闭口不再提及。周德妃昏迷了几日,慕容源甚至没派人来问候一声。
  消息传到长乐宫的时候,太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佛堂。
  宫里头是惯了跟红顶白的。太医诊治,因着怕治不好要担干系的缘故,向来是不肯下狠药治疗的。周德妃又是个长年的药罐子。她这个病由来已久,时间长了太医们诊症开药的时候也生出几分懈怠来——横竖也是同一个病,来来去去就是那大同小异的几服药。于是她的病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温吞地吊着拖着。这回太医院的人见她算是失了圣心,就更是松懈了。周德妃在床上昏沉了几日,面如金纸,竟有要大不好的样子。
  还是宛初出面放了狠话,不把周德妃救过来就要追究太医院的渎职之罪,将所有诊治周德妃的太医撤职换人,太医院的人这才诚惶诚恐地开始认真治疗。
  又从自己宫里选派了几个人过去,一则给太医们打打下手帮忙照顾周德妃,二则随时将周德妃的病况上报给她。
  周德妃醒过来后听贴身宫女讲了宛初做的事很是感激,想着自己这几日病倒竟然只有宛初一人曾前来看望,想起初入宫时候的风光,又想起了被强行带离自己身边的悉公主,不禁悲从中来,狠狠地哭了一场。自此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不哭了,只是一个人面如死灰地枯坐,闭户不出,青灯素帐,更深漏长。
  宛初心生不忍,便让人每日将悉公主做了什么报到钟灵宫去,这才见周德妃的脸上又有了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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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这日宛初将宫务料理妥当,准备到钟灵宫去看望看望周德妃。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隔着几丛灌木,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以下是更新====
  “凌妹妹好兴致。”
  既然看到了,总不好连个招呼也不打。
  “……沐姐姐。”凌颖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围过来的一群锦鲤。
  宛初走过去,锦鲤已经有些散了,早有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识相地捧了鱼食上来。宛初抓了一把撒下去,引发了新一轮的争抢。
  “这鱼倒是比人强。”围过来的锦鲤越来越多,宛初又撒了一把鱼食。
  凌颖静静地凝视着抢食的鱼,等待宛初说下一句话。
  “你喂它饵食,它便晓得围上了对你卖乖。付出了就有收获,怎么着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费神费力不讨好。”
  凌颖不语,知她意有所指。
  “不过呢,”宛初拍拍手上的残料,宛然一笑,“有一得必有一失,容易被你收买的也容易被别人收买了去,却是不容易养熟。这么个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晓得的。本宫有足够的耐心。”
  青蓝递上帕子,她擦擦手,又说:“凌妹妹,我要去钟灵宫,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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