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诺走到哥哥身边，一手捧着辛的脸颊，一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前额上。
  “累了吗？”诺有些不悦，“那说好遇到这种事情让我来处理的嘛！”
  辛没有回答。
  “偶尔也让我来照顾你吧！”诺低声说着，将辛的头置于自己怀中，辛顺从着他的弟弟，似乎在暗示诺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这一切都被卡玛看在眼里，“‘建药师’的力量已经这么弱了吗？”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带有嘲讽的味道。
  诺冷冰冰地说：“我觉得你很烦，老女人。怎么，特地来向我们示威的吗？”
  “我可没有这种意思。”卡玛说：“我只是依照感应到的能量波动判定方位，来这里寻找阿克雷德大人而已。”
  “阿克雷德‘大人’？”诺故作惊诧，“原来你还懂得使用这样的称呼，我以为但凡离开了泽诺系统的，无论是哪一个，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也会被你视为可耻的‘叛徒’呢！”
  “他不一样。”卡玛提高声音，“他一直是对爸爸妈妈们最忠诚的，他是所有人的典范，作为我们当中力量最强的，他就是仅次于爸爸妈妈们的存在……”
  “很久以前哥哥就说过，你很崇拜他，如果没有爸爸妈妈们，他在你心目中绝对是第一位。”诺若有所思，“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你对阿克雷德的评价会这么高。”
  “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他才会在巡视外域的时候脱离系统！”卡玛大声说：“一定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塞拉佐，他和你们不一样，他是不可能背叛泽诺的！”
  “那的确是一个意外。”辛忽然开口道。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全不在掌控之中了唷！”诺一脸幸灾乐祸，“卡玛，也许那个无比忠诚的阿克雷德在经历了种种之后，会产生某些‘奇怪的想法’也不一定呢？”
  “这不可能！”卡玛厉声道：“除非有人误导他……不，就算是这样，当他恢复记忆后，也必定会与我一起回归泽诺。”
  “回归泽诺……真的是这么有吸引力的事吗？”诺摸了摸下巴，歪着脑袋望向那突然激动起来的红发女子，“能维持完美的外形，保留强大的力量，享有对这个世界的局部控制力……听起来感觉蛮空泛的呢，这种一成不变的生存方式持续了那么久，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想过改变一下吗？”
  “就因为这些荒谬的想法，所以你们才会义无反顾地背叛泽诺吧？”卡玛冷笑一声，“‘时间与空间的建筑师’塞拉佐，你们从泽诺那里得到一切，爸爸妈妈们一直在考虑接纳你们成为泽诺核心成员，你们距离成为‘神’曾仅有一步之遥……”
  她突然停下来，斜眼盯着剩下的那三个已经完全呆住的人类，“碍眼的东西！”
  那三人刚刚意识到要逃，已经太晚了。
  “老女人，你变得很暴戾啊！”诺啧啧有声地望着东倒西歪的的尸体。
  “反正他们又不是真正的人类。”卡玛鄙夷地哼了一声，“不过是基因工程的产物，不是还有很多个，行尸走肉般地装在盛满溶液的罐子里，随时都可以被灌输记忆后启用么？”
  “卡玛。”辛再度开口，“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似乎也是一个复制品？”
  狂风骤雨般的无形巨力朝那对少年袭去，烟尘散尽，地面上出现了巨大的创面，而辛的轮椅，则恰好位于创面抛线的顶点。
  诺站在辛身边，神色冰冷地望着前方的红发女子。
  “卡玛，你居然敢对我们出手？”诺微微一笑，“莫非你觉得，脱离了泽诺系统、失去了天使核的我们，已经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了？”
  “……”卡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赤红的眼中掠过一丝慌乱，虽然她很快镇定下来，但这些细节都没有逃过诺的眼睛。
  “爸爸妈妈们难道没有交代过，不要再来招惹我们吗？”诺说：“仅仅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把他们的话抛之脑后，还说什么‘忠诚’呢……不要笑死人了。”
  “你们在对我设局。”卡玛的声音有些嘶哑，“我是来找阿克雷德大人的，没想过要与你们为敌。”
  踌躇了一会儿，她神色复杂的单膝点地，向辛和诺致歉。
  “他不在这里，你可以离开了。”辛口气淡漠。
  “……”
  辛说：“我当然知道他的下落，但我不想告诉你。我没有帮助你的义务，如果你想用武力威胁，我建议你在行动前考虑清楚。”
  “……”
  辛和诺明显不欢迎她的到来，甚至抱有敌意，然而面对这两个少年有意无意的挑衅，卡玛却又想不出什么应对招数。
  她的确接到过命令——并非建议——不许用任何手段调查那两个少年的下落；
  不许通过任何方式向“不知情者”提及此人此事；如果无意发现他们的行踪或与其相遇，必须回避与他们进行任何接触。
  刚才她的所作所为，的确已经违反了系统的命令。不过这里是外城，是整个世界当中泽诺控制力近乎于无的部分，她并不用担心什么。
  卡玛只是感到很疑惑，爸爸妈妈们为什么会容忍他们继续存在？因为是唯一完美的作品，所以即使遭到背叛也不舍得毁掉吗？若换做其他的个体，早就被阿克雷德破坏后丢给回收系统了吧？
  没错“执政官”阿克雷德，当那两个少年已经快要逼近中央领域时，爸爸妈妈们却始终没有要求他加以阻止，直到最后关头，阿克雷德才对塞拉佐出手。
  “执政官”与“建筑师”的战斗只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
  卡玛坚信阿克雷德赢了，因为最后被毁掉了天使核的是塞拉佐。
  “喂，我说。”诺观察着卡玛的表情，“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大个子了？”
  “你好像很在乎他嘛！”诺笑嘻嘻地说：“这么急急忙忙地赶来外城要把他带回去，是不是怕他与邪恶的人类接触后被侵蚀，以为自己也是人类当中的一员？若他不回去，就不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不是……”卡玛自言自语，“不是这样的。”
  “七位炽天使里，只剩下四个了。”诺的嘴角又挂上了恶作剧的笑容，“你害怕失去阿克雷德，就像爸爸妈妈们失去塞拉佐一样……这种心情很微妙呢！当成‘爱’来理解大概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卡玛黑着脸，“既然他不在这里，而你们又不愿透露，那么我自己去找，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们在外域的事情说出去。”
  辛和诺、这陌生女人，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大个子，都属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组织？“泽诺”究竟是什么？“炽天使”又是什么？“爸爸妈妈们”又是谁？
  这些事情一定要尽快告诉泰米尔先生才行。
  斯洛队长与存活的两名游击队员离开了指挥室，似乎出于对两个少年的顾忌，那个被称作“卡玛”的红发女人对他们的举动毫不在意。
  “备用码头还有船，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斯洛队长说。
  “码头在这里！队长？”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他朝与备用码头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斯洛队长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种时候还会想到某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女医师。
  也许是因为觉得那个女孩对泰米尔先生和反叛军还有其他用处吧！
  然而就在那个储藏室刚进入他的视野后，火光伴随着巨响冲天而起，强大的气浪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抛了出去。
  长期训练培养出的本能反应救了他——他差点被一堵墙上弹出的钢筋当胸刺穿。
  重新将目光投向储藏室，发现那里已经成了一堆瓦砾。
  他心里一凉，愣了三秒，腮帮蠕动了两个来回，随即把心一横欲转身离开。
  哗啦……身后传来一阵声响，硬是拽住了他的脚步。
  烟尘中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斯洛队长不禁暗暗吃惊。
  那是个身材极为魁梧的巨人，身高约莫接近九尺，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像座山，用“庞然大物”来形容绝不过分，浑身肌肉发达得不可思议，甚至到了有些畸形的程度，身上的战斗服似乎随时都有被撑裂的危险，那巨人袒露着两条粗如树干的臂膀，上面布满密密麻麻从横交错的筋络，巨人的脖颈。阔脸，甚至是光秃秃的脑壳上也都纠缠着同样的东西，连斯洛队长看了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巨人有着一双蓝眼睛，这让人联想到了另一个大个子，以及那位医师。
  但近似的仅仅是颜色，其他一切都截然不同。呆滞、默然、毫无生气，很难让人相信这双眼睛的主人还是个活物。
  “四号！”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咆哮着。
  听到“四号”这个词，巨人有了反应，眼珠一转，脸也缓缓转向声音传来处。
  “指挥室里有埋伏！和队长他们失去了联系，快点进去看看！”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巨人挪动脚步，朝指挥室走去。
  “如果里面有敌方目标，无论是否有抵抗行为，一律消灭，不要留任何活口。”
  “不用找了。”卡玛扛着那个大箱子走出指挥室，冷冰冰地说：“他们都死了，你们也快点消失吧，不然我就把你们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