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翼天使-自由之章

  “现在的你甚至伤不到他。”卡玛说：“为什么？”
  阿克雷德没有回答，但当他昂首望向空中的两人时，卡玛突然皱起了眉头。
  “你的左眼……怎么了？”
  他原本湛蓝的眼，如今却有一只变成了灰色。
  “我的视觉系统没有问题。”阿克雷德说。
  “住口！”卡玛双肩发抖，“那个天使核，在哪里？！”
  他保持沉默。
  “告诉我！”卡玛降落至地面，不由分说朝阿克雷德走去。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十余米时，阿克雷德的右眼蓝光一闪，发动了自己的防御系统，一层半透明的光膜将两人隔开。
  卡玛视若无睹，抬起手放在阿克雷德的防御壁垒上，不可见的能量冲撞令她的手套顷刻间化为灰烬，她的指尖开始溃散，但随即复原如初。
  她的脚步未停，一只手推着阿克雷德的防御壁向他逼近，随着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能量场的强度也随之迅速增大，地面裂开，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四处飞散，半径数百米的圆形区域处于失重状态，而在区域中心，两位炽天使所在处，却出现了相反的重力加倍现象。
  卡玛将自己的属性转换为“地”，而阿克雷德则开启了能量放亏，“仲裁者”在向“执政官”施压的同时，自己也受到同样的冲击，两人膝部以下深陷入地。
  “你居然取出了自己的‘主核’，难怪力量大不如前。”卡玛面无表情地说：“阿克雷德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
  “你以为将自己的天使核藏起来就能骗过我，即使被强制执行回归程式后，也能再以你的左眼为基础重生吗？你果真全部都忘了吗？炽天使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我们的机体再怎么更新再怎么自我修复，也是不可能再重生的！”
  “若是光凭你的天使核，要再过数百年，不，也需要上千年才有可能自发再生为新的机体，但即使如此，那也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因为真正的你会在那个身体里继续行使‘执政官’的只能！”
  卡玛挥手指着悬浮在空中的那个黑衣大汉。
  “我知道。”阿克雷德说：“不过，我没有想过用这个办法来逃避回归。”
  “那是为什么？对这个外域，你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卡玛叫道：“阿克雷德大人，你究竟在想什么？！”
  防御壁垒开始出现裂缝，卡玛的力量毫无悬念的占了上风。
  可阿克雷德却微微笑了一下，因为那一刹那，他想到了她。自己把她留在那个偏远的小岛上后不告而别，等她醒来，一定会生他的气吧？
  对不起，露卡，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露卡？”卡玛冷笑一声，“是她吗？是那个女人？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曾经提过这个名字。”
  阿克雷德眼一眯，背后光翼一振，竟让卡玛正双手臂都化为飞灰。
  “看来是了。”卡玛不以为意，躯体受到的部分都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复生，而阿克雷德却明显力不从心，失去左眼的他已不再是那个近乎无敌的“执政官”了。
  “她死了，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他低声说：“所以我将她的灵魂取出来，替她创造了一个新的身体，再把灵魂注入，令她重生。”
  “你在说什么？”卡玛睁大眼，“凭你的能力是无法创造属生命活体的！”
  “是。”阿克雷德说：“但有人可以。”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创造者’盖里诺克，现在他正在系统的核心领域里！”
  “这里也有一个。”他说：“人类的创造物，盖里诺克的……”
  那样的东西，该算是什么呢？
  “就当是他的分身吧！”
  “一派胡言！”
  地表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坍塌，冲击波几乎毁掉了这片海域里的一切。云层的形态发生改变，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翼，卡玛将自己的元素属性转换为“风”，她的羽翼几乎遮盖住整个天空。
  “你不是我的对手。”
  她用怜悯的眼光看着那个浑身是伤，气喘吁吁的男人。
  这是卡玛从未想到过的阿克雷德居然会陨落，而她居然会被系统指派来到外域寻找“执政官”的下落。
  他拒绝回归，更选择与她为敌，而她竟然对在她心目中有如天神一般的“执政官”阿克雷德出手。
  而此时，她居然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阿克雷德在她手下一败涂地。
  卡玛很迷惑，她始终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虽然她的系统在经过反复的精密计算后告诉她—— 一切已经结束，接下来只需要将回归程式完成即可。
  但是，不对。是塞拉佐吗？
  不是，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两个少年不会再出现了。
  难道阿克雷德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绝招？
  不，没有。她已经从阿克雷德的备用机体那里得到了全部资料，她对他的战斗方式和能力性质了若指掌。
  黑衣男子抓着阿克雷德的头颅，单臂将他举起，对方已无力还击。
  失去了主核，同时与两个炽天使为敌—— 一个炽天使，与一台拥有炽天使战斗力的备用机体——即使是“执政官”，也是绝无可能获胜的。
  黑衣男子漠然地凝视着被自己提在手上的那个人，只需最后一个步骤，就能迫使“执政官”阿克雷德的灵魂脱离这具形容废弃的机体，进入他的体内，这样他就可以正式成为新一任的“执政官”，阿克雷德会忘掉在外域发生的一切，带着净如白纸的记忆和“仲裁者”卡玛回到系统，重新控制核心，一如既往。
  人类在外域的所作所为，无论怎样也好，与他们没有关系，既然这种生物这么喜欢自我毁灭，那就随他们去吧！到了审判之日系统自我维护的时候，内域和外域同时被调合，遭到破坏的会被修复，违反规律的会被修正，一切都被重置于和xie完美的原点，而“执政官”的陨落与回归，不过是这个庞大系统运算时产生的一个偶发错误而已。
  “等一下。”
  黑衣男子转头，等待卡玛的命令。
  “在回归程式继续执行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卡玛问：“你的左眼到底在哪里？”
  “我说过了。”阿克雷德嘶哑地说，鲜血从他嘴角涌出，一点一滴地打在胸膛上。
  “盖里诺克的化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人类造出来的东西。”
  “这不可能，外域的科技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盖里诺克是爸爸妈妈们……”
  “这似乎是你的过失。”
  “你说什么？”
  阿克雷德咧嘴笑了笑。若是卡玛亲眼见到藏匿在阿斯卡扎罗中心市区底下的能量工厂，回事什么反应？
  正因为是脱离系统管制的外域，人类以他们自己的力量平衡着次序与混乱，泽诺系统也好，内域的人类也好，没有人知道外域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印象中，外域是荒凉破败的不毛之地，被流放至此的犯人自生自灭，是等同于生命禁区的存在，然而实际上他们的同族在这里建立了巨大的城市，行踪遍及宽广洋面上星罗棋布的岛屿，拥有内域里的人们所拥有的一切，他们甚至还组建了装备齐全的军队，发动了规模庞大的战争。
  在审判之城中央神庙最深处，藏匿着外域的最大秘密，这也许是迄今为止人类所拥有的最大宝藏。
  谁能料到，这一切，却是因为多年以前，某个炽天使的一个细小疏忽所致？
  “听塞拉佐说，盖里诺克陨落后，被派往外域寻找他的，也是你？”
  “那又如何？”
  “当你发现他已经处于失控状态，甚至主动攻击人类到外域来探险的船队，便对他强制执行了回归程式？”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阿克雷德低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卡玛冷冷地问。
  “回归程式里，包括旧机体所有部件的完整回收？”
  “那是当然。”卡玛不耐地说：“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想拖延时间的话……”
  “你确定，盖里诺克机体的所有部件都完整回收了？”
  “当然！”
  “那么，那只眼睛是从哪里来的呢？”
  “……”
  “盖里诺克其中一个头的前额上，有三只眼。”
  阿克雷德透过黑衣男子的指缝看着卡玛神色阴晴不定的脸，“若是你完整回收了，那么人类怎么会无意捡到那只眼睛，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让他复活？”
  “等……等一下！”卡玛不敢置信地上前抓住他，厉声质问：“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是我……”
  “是的，卡玛。”阿克雷德说：“让这个世界变成这个样子……”
  “住口！！”卡玛突然尖叫起来，“别再说了！！”
  “……的始作俑者……”
  “别说出来！！”卡玛眼中白光一闪，一道锐利的风刃凌空劈来，将阿克雷德拦腰斩为两段。
  （是你。）
  “我……”卡玛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