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娘子

第133章


  “小月,我比你懂的多。黄金在哪里,神女在哪里,我都知道。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也不差多走这一时半日。”袁螭微微的咳了起来。
  “你说明白……神女?神女就在这下面?”令月终于控制了自己话音。
  “是的。”袁螭点头,“破宫前夕,神女用神力封沉了黄金,还一并封沉了自己和长平公主。这是神女的抗拒,她不想把真正的下一代神女留给叛军……原来,父皇给于你的命令是杀死,可是师父听闻了青鸾的计划后,突然间有了谋划。所以,师父就命手下把你送到赵真手中……原来的北斗七星计划,是想将那些背叛梁了的人都斩尽杀绝,但是师父在此之上有了更庞大的谋划,他不仅想出了复仇的方法,还谋划的更多……五星连珠之日,若是用隐星启动七星阵,则会引天雷入地枢,整个建阳城,将毁于一旦。”
  “你快走吧!”令月大喊着,“我知道实情了,我有办法应付的!你别来凑热闹了!”
  “你别骗我了小月,”袁螭慢慢站起了身,“你怎么可能有办法呢?这个七星阵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你与我,必须有一人留在这神台,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师父的计划也会最终成功的……因为唯一破解它的方法,就是将隐星变成死人。”他缓缓伸出了手,摸向了囚牛的口下。
  “袁螭!”令月发狂的大吼起来,“你要做什么?!”
  “小月,我不是胆小鬼;我爱你,我证明给你看。”袁螭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原来囚牛的机关可以开的很大,直接盖掉了螭吻,原来内中隐有暗道,激流暗涌,阴风阵阵……袁螭伸手,轻轻扣动着石壁。
  一下,又一下……
  袁螭无言的望着她,许久,许久——直到暗道的深处,传来了细微的窸窣声音。这是接应的声音,也是别离的号角……
  “小月,替我好好活着。”袁螭的笑容很恬静,“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不!”令月一声惨叫——他举掌,劈向了她的脖颈!
  逃亡
  梦幻泡影,终将醒来。令月颤抖着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海青。
  她心下一灰,两行热泪汩汩而下。不是梦,都是真的……袁螭你个混蛋,真想让我一辈子难安吗?
  “快!傅小姐醒了!”海青不知在急声召唤着谁。衣襟窸窣声后,柳蓉小跑了过来。
  是真的。一定是袁螭让他们在囚牛机关外接应的……事情越来越清晰了,令月却愈加没了独活的心思,她特别想去再见一眼袁螭,哪怕与他死在一起!
  “今天初几?”令月虚弱的开了口。她见海青回避了,现场只留有一个柳蓉,便动了想哄骗利用的心思。
  “五月初三。”柳蓉温润的笑着,“您只睡过了一夜。”
  初三,还来得及……令月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上依旧僵直着!她的穴道还是被封住的!不可能啊,袁螭点的穴位,到此时早该被她冲解的差不多了,难道……
  “都是公子吩咐的,”柳蓉无奈的解释着,“公子让海青在接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点紧了你的穴道。怕……怕你不听他的安排。”
  令月心下一闷,更难受了。袁螭越是这样对她,她越是觉得余生无趣。在苦口婆心的央求解穴无果后,令月索性大喊了起来,“给我解开!让我回去!”她咬牙切齿的大叫着,“否则,就让你们看着我运功至死!”她拼命运功的冲击着穴位。反正她也想死了,愈加不惜命来。
  “傅姑娘,你不能动,否则公子的心血都白费了!”柳蓉央求半天无效后,竟跪下了,“公子费了千辛万苦才进了神台,他……可能都挺不到现在的,你就算是回去了,也是徒失一条性命,还坏了公子想挽救建阳覆灭的心意!”
  令月一怔,停了动作。
  “准备好了。”海青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柳蓉起了身,利落的给令月套上件男人的外衣,还找了块面纱给她蒙住了脸。“车已经准备好了。”柳蓉轻柔的说着,“公子说,让我们赶紧离开建阳。”
  海青闻声而入,“傅姑娘,得罪了。”他双手一抄,将令月抱起。趁着三日时限未到,没有东窗事发,各方都不知神台下状况如何,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令月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马车跑出了建阳,又换成了舸舟,远离尘土,一路顺水南下。
  船在运河上飞驶起伏,昼行夜泊,不知时日。令月心如死寂,不食不语,向隅闭目。柳蓉陪她坐在舱中,见劝解不得,叹息一声,自言自语了起来。
  柳蓉说,公子身边常留的人很少。他必须要保持警觉,连睡觉都不可有梦呓。而她的任务就是,帮助他守住他的身份,必要时,命不足惜;
  柳蓉说,公子平时不喜欢笑,那些笑容,都是师父教他掌握的,几分算大笑,几分算浅笑,几分算真诚的笑,几分算放荡不羁开怀的笑;
  柳蓉说,公子没有朋友,更没有人可倾诉心曲。很多次,她都看到他悄悄的和石头在说话,所以,公子对篆刻情有独钟,这不仅仅是因为先帝的缘故,更是他自己的爱好。
  柳蓉说,公子很苦,他的一生都浸染在仇恨之中,他的喜怒皆不由自己。因为能预料到的天不假年,他办起事来愈加执着而拼命,他尊敬师父,从来没跟师父唱过反调,但是……自从他和令月在一起,他就不停的回来和师父讨价还价……
  柳蓉说,她亲耳听到过公子和师父的争执,她听得师父气愤的说,“子成,你要明白,如今萧氏子嗣不只有你一人了!”这是多么严厉而苛责的话啊!师父从来都没对公子如此。可是公子……他却跪在了地上,他当时那落寞的话语,她如何也不会忘记。“师父,我该为萧氏做的,都做了。在我死前,留一个女人给我,可以吗?”
  令月的视线蓦然模糊了。窗外岸边如画的江南人家,顷刻笼上了滂沱的雨帘。
  “为什么?”她从喉咙里破出声音,“你为什么要帮他去建阳?”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我只想让公子开心。”柳蓉的笑容有些落寞。“他太苦了,我这一生,都没见他快乐过。哦不……我见过一次,就是前几日在栖霞府上,我答应他,带他来见你时……那时,他那么开心的笑了,在我用银针刺入他的脑后,他的笑容都没减……所以傅小姐,你若是能好好活下来,公子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开心的。”
  ********
  船靠陈州之时,令月开始进食了。
  陈州是南彦府最繁华的城市,是大燕了重要的水路枢纽。见建阳已远,海青、柳蓉、令月三人弃船登岸,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一路上,一行人都坚持着不去打探消息;但每个人的心里,都企盼着建阳方向的传闻。如今远去数百里,朝廷鞭长莫及,到了可以问询的时候了。
  陈州历朝皆为商贾繁华之地,南来北往的牙郎客商云集,资讯丰富,消息灵通。三人当下专寻繁华处出入,可是,消息远没他们逃命的速度快,等了两日,竟是一无所得。
  第三日,暴雨成灾。天留客,三人不得不又在陈州滞留了一日。
  雨势刚停,令月就穿起了一身男装,前往临近的客栈去探听消息,这都第五日了,也该有消息传来了……柳蓉和海青自然也是心急,当下快步跟着,也上了红利酒楼。
  红利酒楼是他们昨日才发现的宝地,这里是商贾牙郎商会聚集地,这里的消息最新,也最全。
  午后,黑云压城。令月刚吃了一口醋鱼,就听得酒楼里一片喧哗。打门口突然来了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行走带风,颇为神气。众人一见,皆寒暄问候,一时间如众星拱月。令月暗自寻思,看来这是商贾圈内颇有地位的人物,她客气的问向了邻桌,才知道,这是个有名的木材贩子,道上尊称九爷。
  “九爷怎么舍得这么早就赶回来了,也不在驭州多住几日?”小二一见,忙笑脸凑了上来,“紫霞姑娘惹着您老了?”
  “别提了!”那九爷嗓门一闷,捏着小二的手海饮了一碗茶,“他娘的王八姐离倒不远了,没人招待了!老子还能自掏腰包去逛栏子啊!”
  “王八姐怎么倒了?”有牙郎在旁惊呼,“难道他宫里的娘舅犯事了?”
  “别提了!他贪心不烂自己倒霉!”九爷落座摇头,宏大的嗓门震的桌子嗡嗡做响。
  众人就喜欢听同行倒霉、赔本的故事,一时间各席都端着好菜好饭,聚集到了九爷桌上,“讲讲。这王八姐怎么倒霉的?”众人幸灾乐祸的起了哄,这王八姐有什么不幸之事,说出来好让大家都乐一乐。
  九爷也不含糊,接过了好酒好肉,先填饱了肚皮,然后细细讲来:
  前日,他从豫州贩木材回来,如以往那般投在驭州有名的经纪王八姐店里。这个“经济”,是市井牙郎的新称呼,就是买卖的中间人,只是他们做的规模比较大,觉得自身的档次比寻常牙郎要高,就创出了这么个新称呼。这九爷一进王八姐家门,就发现情况不对头,到处是刀斧砍过的痕迹!他心还想,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宫里人的亲戚……进得内门,听得八姐哭诉,说他日前给月氏皇族做中间人,原想着狠狠赚一笔,却不想遭了天灾!赔了个底朝天!
  这不是神女祭天要召唤黄金吗,皇帝方震又是封官又是立后,闹腾的四邻诸了无人不知。听说大燕了将有海量黄金出世,各邻了的权贵都蜂拥来建阳,四处寻人好私下购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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