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历练

 
史冬辉很快回信了，那激动的心情渗透信纸，再一次让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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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红|袖|言|情|小|说
夏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我和妈妈把凹渠子那块地用自制的禾播器禾点了早玉米，又帮妈妈收了已经成熟的油菜，碾了场，夏收前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只等着开镰。
自从禾点玉米之后就没下过雨，妈妈焦急的等待着，麦黄水放到了地头，妈妈怀着犹豫的心情浇了地，这下又祷告着千万别下雨，否则这块地将无法收获。可天公不作美，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下了两天雨，等第三天下午我们跑到地里一看，麦黄了，雨后的麦穗口变松了，风一吹，有的麦粒已悄然落地。明天必须开镰了，我用脚踩了一下麦地，地里饱满的水分马上弄湿了我的布鞋。
回到家，我意外地发现哥哥回来了。妈妈很高兴，因为哥哥带着军车回来了，给我们贫穷的家庭增添了无限的荣耀。
哥哥满面愁容的跟我们回了家，突然间满含眼泪地说：“妈，儿子不孝，又不能帮你收麦了，明天我要去出差，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因此领导让我回来看看。”
妈妈的脚步踉跄了两下，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又无奈地笑着说：“没事，这不是还有梅梅吗，家事没有国事重要，你去忙吧，临走前安排好季虹和孩子，别让她娘俩回来了，季虹从小在城里生活，回来也帮不了多少忙。”
“妈，父亲去世这么多年，我也没帮你多少，让梅梅和志华也吃苦了，这是五百块钱，忙不过来就雇人吧。”
“不用，忙天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年麦子的长势不错，估计今年粜了麦子就把余账还完了。这几年拖累你了，每次看到你房子里的两个大木箱子时，我就觉得对不住季虹，拿回去添点钱买个电视吧，别让孩子老去别人家看电视，让人瞧不起咱们。”
无论妈妈怎么说，哥哥还是把钱留下了。
夕阳的余辉洒满了半边天，即将落山的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挂在天边，满天的彩霞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哥哥怀着愧疚和无奈的心情坐着军车走了。
妈妈没有时间细思量，说了声：“梅梅，快回家，我们先蒸馍，我还要磨镰……”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和妈妈就到了地头。
我用脚试了试，瞬间布鞋就湿了，“妈，这咋割？”
“没办法，等到地干了，这些麦子全都落在地里了。”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太阳也露出了一丝笑脸。
妈妈开始割麦了，在一片嚓嚓声中，一捆又一捆半成型的麦捆等待我去完成。我同时惊喜地发现，玉米出苗了，一个又一个嫩绿的玉米吸着脚下充足的水分，张开怀抱迎接灿烂的晴空。
我跟着妈妈开镰了，弯着腰，用左手扶着麦，用镰刀一下一下的向怀里用力的割着，一抱又一抱麦子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麦捆。
天越来越热了，我抬起头，看到的是万丈光芒和无数火舌向我扑来。脚下的水、泥和麦子的护叶黏在一起，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鞋底，用力一甩，一个小船便落在了金黄色的海湾里，脱下鞋一看，脚已被泡的发白起皱。我和妈妈一趟又一趟地割着，背上是炽热的阳光，脚下是潮湿的沼泽，汗水从我们的面颊流过了脖子和脊背上的汗水汇合在一起流进了这片正在收割的热土。
当天下午，弟弟回来了，看到我和妈妈在水里、泥里和麦浪里劳碌的艰辛，他再也不愿回到学校去了。最后妈妈答应让弟弟把这块地的麦子拉回场里，就回学校。
 
 
地很湿很软，架子车根本进不了地，弟弟便一趟又一趟地从地上头抱起麦捆走到地头，放到架子车上。十九岁的弟弟不再像当年那样孱弱，现如今的他已是一米七二的个头，膀阔腰圆，鼻子**，目光刚毅，酷似当年的父亲，他两只胳膊夹着四捆麦在湿软的泥地上健步如飞，妈妈一声声的叮咛着：“小心地上的玉米。” 
一趟割下来，我和妈妈在地头歇了歇，弟弟也拉了一场回来了，我们娘三坐在麦捆上，夕阳的余晖照在我们身上，显得如此和谐、温馨。 
“姐，累不累？” 
“当然累了，父母在黄土地里耕耘了一辈子，太辛苦了。你也知道，父亲在世时就希望我们三人能出人头地。不知你最近复习的咋样？” 
“姐，没问题，我会考上的。我都想好了，我决定报西安的大学，农忙时可以帮妈妈，你们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臭小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妈妈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发，欣慰的笑了。 
第二天下午，我们终于收完了这块地。妈妈回家给弟弟烙锅盔，我和弟弟往回拉麦，弟弟走在后边，一次又一次地用脚帮我掀车子。 
太阳又一次要落山了，把夕阳柔和的光芒洒向了田野，给麦茬地里涂上了一片金色。我们终于装好了最后一车麦子。回过头来，看到麦茬地里那横七竖八的“小船”，内心感到无限的酸楚。好在一行行鲜嫩碧绿的玉米给我们家又一次带来了希望。 
傍晚时分，弟弟背着妈妈新烙的锅盔，一步三回头地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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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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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叔叔、婶婶我们四个人既要收割自家的麦子，又要和在一起打碾麦子，空闲时还要晾晒已碾好的麦子，日子在忙碌中飞逝着，好在叔叔家的两个儿子已能像当年的弟弟一样在场中帮忙了，小女儿胖乎乎的，像一个肉球球在场里滚来滚去，给我们劳动之余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一周之后，叔叔婶婶和妈妈终于在场里立净了各自最后的十多袋麦子。叔叔坐在场畔上点了一根烟，说了句：“终于忙罢了，一会儿把这些麦拉回去，明天可以睡他个十天十夜。”
妈妈在路上买了点杏，我们几个喜滋滋地吃着，又忙着找砖头砸杏核。
就在我们庆祝忙罢的喜悦中，天上的云在悄悄地变着，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乌云已笼罩了天空，一声声闷雷滚过来，一个个铜钱大的雨点落下来，在场中溅起了一片尘土。
我们赶快用塑料布盖住了麦袋子，同时看到人们都在用架子车把麦子往回拉。
“嫂子，咱们也往回拉吧。你和梅梅先拉，我一会儿完了帮你。”同时又对婶婶说：“叫孩子们赶快回家，我们赶快往回拉，咱们在下场，要真下起暴雨来，咱们的麦子必淹无疑。”
我和妈妈也装满了架子车，一路小跑拉回了家。天上的闷雷有一声无一声地响着，铜钱大的雨点有一点无一点地下着，好像在嬉戏这些勤劳的农民。一个个男人光着膀子拉着架子车飞奔，一个个女人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帮着男人推车子。到处是忙碌，到处是喊声。
我和妈妈装好了第二车，刚拉了几步，我听到沙沙的声音，发现有一个袋子口开了。没办法，只好又卸下装好的麦子。
突听一声：“姨，我来。”史冬辉神采奕奕的站在我们面前，白衬衫筒在蓝裤子里，脚上咖啡色的凉鞋清清爽爽。说着，他就快速的扎好了袋子，把刚卸下的麦袋子又重新装上。说了句：“姨，还有多少？”妈妈忙说：“这车拉回去，还剩最后一车。”
“好，你先扫地上的麦子，我和梅梅拉回去。”说着就架起车子飞奔，我与其说推车子，还不如说被他拉着跑。”
一趟下来，他已是汗流浃背。他又飞快的装好麦子，我们和妈妈一路奔跑着回了家。
刚进家门，一声闷雷在房顶炸起，瞬间，一个个铜钱大的雨点变成了雨柱从天空直流而下。妈妈说了声：“好悬啊，多亏冬辉帮忙。”史冬辉喜滋滋的笑着，只可惜白衬衫在雨里又沾了土变成了花衬衫。
街上成了水的世界，一个个迟回的人们被下成了落汤鸡。史冬辉骄傲地说：“看，还说不要我帮忙，不然，你也和他们一样。”
“去，要不是我哥不在，我才不指望你呢。”
“梅梅，快，叫冬辉把门口的几袋麦往里挪挪，下水道可能堵住了，我才发现门口的水快进门了。”
妈妈戴着草帽要冲进雨里，“姨，我来。”说着就拿起妈妈手中的锨冲进雨里，我忙吧妈妈头上的帽子给他戴上，他用锨捅了几下，哗哗的流水顺着下水道向大渠流去，门前的水位瞬间降低了。
妈妈说：“快擦擦脸，你们先说话，我去做饭。”
“姨，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吃。”史冬辉一边擦着脸，一边忙说。他的头发湿湿的贴在头上，刚才高高的洋楼不见了。不过，皮肤白皙，眼睛里含着得意的笑。
“你不觉得我们是落魄的王子遇到了灰姑娘？”他一脸坏笑地说。
我才意识到，自己穿了一身破旧的衣服，脚上的布鞋已被镰刀砍了几个口子。我一脸羞赧，忙跑进里屋去洗脸换衣服。
 
 
我穿上白凉鞋和白色的连衣裙走了出来，他又笑着说：“这下变成了仙女了，我这落魄的王子配不上了，只是脸有点黑。” 
“你不知道上中师的时候，每年忙罢去学校，他们都叫我黑牡丹，不过让他们可惜的是，黑牡丹不久就变白了。” 
“不过，我觉得你比黑牡丹能白点？” 
“去，别拿我开涮。”他嘿嘿地笑着。 
“你怎么回来了？” 
“我刚实习回来，回家一看，我们家已忙罢，就赶紧过来，没想到还真帮上忙了。” 
“谢谢，你今天真的帮了大忙了。” 
“甭跟我客气，再客气我跟你急。” 
“好好好，这是你应该做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