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历练

第24章


公公整天蹲在门上抽他的旱烟,要么眯着眼睛听着别人说笑,要么闭着眼睛打盹。
我带着不满一岁的孩子天天在家收拾屋子,洗衣做饭,好在公公时不时会过来帮帮我,我才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有一天下午,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我抱着孩子坐在灶火烧锅,柴火太湿,一阵又一阵浓烟从锅底冒出,呛得我和孩子直咳嗽。
公公进来说:“我来烧锅,你抱孩子去外面透透气。”
火终于着了,公公抱着孩子烧锅,我在案板上切菜,虽然每一次做饭时,我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顿,你们不吃能行,我也可以不吃,可每次一到点,公公就会说,“张梅,到饭时了。”我有几次甚至很烦,到点了,你不去找你老婆,找我干嘛,可一看到公公那善良而无奈的眼神,我的心就软了,就又一次走进了厨房。
我有时实在不明白,公公对饭点怎么这么敏感,一到点就提醒我,后来听村里人说,婆婆其实很少做饭,以前是两个闺女做饭,闺女出嫁后,做饭就成了公公的专利。后来婆婆学会了打麻将,就更不做饭了,也许因为有我在,公公自己不好意思做,就反复的提醒我。
“张梅,别怪你妈妈,她心眼不坏,她就那脾气。”公公边烧锅边说。
“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妈妈要如此对我,要知道过这种日子,还不如离婚。”
 
 
“你没错,我也没错,可在你妈眼里,我们都是错的。”公公幽幽地说,可见在婆婆的词典里,公公这辈子就没对过。 
每次做好饭,公公就满世界去找冬辉和婆婆,然后摆好饭桌、凳子、碗筷,他经常给所有人都盛好饭,可冬辉他们没人给公公盛过饭,有一次看公公吃完了第一碗,我忙站起来要给他盛饭,他手忙脚乱的拒绝着,走到锅边自己盛。 
这个家是婆婆的天下,婆婆具有绝对的权威,公公人微言轻,儿女们都不听他的,可公公却像一个忠实的奴仆,为家里的每一个人服务着,唯恐对谁照顾不周。 
转眼间到了正月十五,一大早就吹起了大风,干冷干冷的,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狂舞着,刮得黄土、纸屑、塑料袋满天飞。天地一片昏黄,街上行人稀少,一个个行色匆匆,很快就钻进自家的房子里。 
我们一家坐在床上,孩子一下又一下的向上托着气球,我们俩帮着孩子托,小屋里涌现出欢乐的音符。 
中午饭做好时,家里人全在,公公再也不用满世界的去找人了。当酒杯和饮料杯同时举起的时候,我们的新年之行也要落下帷幕,明天学生报名,今天下午我要去学校开会。 
()为您。
第五十一章
红|袖|言|情|小|说
吃过午饭,我在房里收拾东西,冬辉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玩,我们又一声没一声的聊着。
“明天就要开学了,孩子咋办?”
“妈说她看孩子。”冬辉笑眯眯的说。
“真的,她不是说有果园,没时间看孩子吗。”
“那是你不会哄,我一说妈就答应了。”冬辉得意的说。
“她原话是咋说的?让我听听。”我对婆婆主动要看孩子充满了好奇。
“我妈说让我在家干活,她看孩子,就这样。”
“那你走后,没人干活了,你妈还看不看孩子?”
“不知道,她没说。”
“要么你去问问,我不想再有什么变故,如果她真能给咱们看孩子,我一定好好表现。”
“完了再说吧。”冬辉懒懒的说。
收拾完东西,我把包衣服的包袱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晨阳看见我要走,使劲的哭着要坐车子,我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拉着孩子的手在哄,可孩子使劲的向往扑来。这时候婆婆从房子出来了,说了句:“辉辉,修你先人呢,你没本事,连老婆和孩子都哄不好。”
冬辉的脸顿时变了颜色,脖子上青筋暴起,粗暴的把孩子塞给我。
“别急,让我把自行车撑住。”
“不抱算了。”他又生硬的把孩子抱走了。
我撑好自行车,要去抱孩子,冬辉使劲的推着我,不让我抱孩子,他把我推了一下又一下,我不停的打着趔趄,就生气的说:“算了,你不用推我,我带孩子去学校。”
“去学校,这么冷的天气,一天想一出是一出。”婆婆又搭腔了。
冬辉有他妈妈当靠山,又推了我一下,我要不到孩子,重新走到自行车旁准备走,可脚下的小凳子绊了我一脚,我生气的踢了一下凳子,踢飞了的凳子撞在了刚好进门的邻居三婆的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淋沥沥的往下淌,我霎时间懵了。
 
 
“辉辉,还不打狗日的,你看把她惯成啥了。”婆婆粗鲁的喊着。 
我木然的看见冬辉举着颤抖的手掌向我走来,一巴掌轮过来,我连同自行车一同倒下了,自行车把重重的打在我的脸上,车后座的包袱把车子甩了出去,我一下子趴在了自行车前圈上,搅动的辐条划破了我的手指和防寒服的袖子。 
“张梅。”冬辉惊叫一声向我扑来。 
“还不快给你三婆包扎去。”婆婆的喊声制止了冬辉,我看见冬辉领着三婆向门外走去。 
晨阳在公公怀里声嘶力竭的哭着,婆婆手插在腰里,高大的身躯一下一下的跳着,身上的肉节有奏的抖动着,宽大的脸庞转来转去,硕大的嘴唇一声高过一声的骂着,引来了无数看热闹的大人小孩。 
我木然的坐着,全身钻心的疼,一时间恐惧、害怕、胆怯袭击了我的全身,我变成了一块疼痛的木头,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刚才还好好的,一瞬间怎么就变了。迷茫、困惑、吃惊、痛苦、伤心的我呆了、傻了、懵了……就这样痴痴的坐在冰冷的土地上,任凭打雷闪电,风霜雨雪袭击而来、 
我一时间变成了别人欣赏的玩偶,婆婆指责的怪物,婆婆又一次胜利了,她在不失时机的吹着胜利的号角,展示着胜利的果实。 
“行了,都是你干的好事,不是你,两个孩子好好的,张梅娃多好,忙了一个假期,你就叫娃这样去学校。” 
在公公的斥责下,婆婆终于鸣金收兵。 
“张梅,快起来,地上凉。”公公和周围好心的人叫着我,拉我,我步履踉跄的被人拉了起来,心想,父母一生重视名誉,今天我给他们丢人了。我长这么大没挨过打,今天骂也挨了,打也挨了,我是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民教师,今天名声扫地,斯文丧尽,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人世,便抱着必死的信心向南墙撞去。伴随着一声惊乎,我又一次被拉回到这条艰难的路上。 
——()为您。
第五十二章
红|袖|言|情|小|说
众人连抱带拉,把我弄回了房间,我迷迷瞪瞪的躺在沙发上,感觉浑身发麻,四肢抽搐,有人在给我用热毛巾擦脸,有人在给我揉抽搐的手,昏昏沉沉中我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天已经黑了,房间的灯开着,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看到沙发对面的穿衣镜里的我如同鬼魅,披头散发,额头的血像蚯蚓一样流着,右边脸被车把碰的又青又肿,右手一阵钻心的疼,被辐条夹烂的手指血斑点点。我站了起来,全身剧痛,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理了理头发,用毛巾占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背起包打算离开,这里是鬼窟魔洞,我哪怕有一口气都必须离开。
“梅梅,你醒了,快来吃饭。”
“滚。”
冬辉端着稀饭拦在我面前,我一下子打翻了碗,稀饭顺着冬辉的裤子往下流,随声而碎的碗就像我们的婚姻。
“你要干什么?”
“离婚。”我用尽全力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说着就往出走,冬辉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了我的右手,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冬辉开始苦苦的哀求,“梅梅,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我错了,原谅我吧。”
我扭过头去,这份婚姻我承受的已经够多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离吧,离了也许就解脱了。
窗外狂风肆虐着,呼啸的北风仿佛要吞噬人间。窗内一片凄然,经历无数次的挣扎,我也没逃出屋子,我无力的躺在床上,任凭冬辉在给我擦脸,任凭他在我额头和手上贴满了创可贴,任凭他无数次的说着无谓的道歉的话语,我的内心一片凄然,离吧,和这个男人共同生活的两年里我承载了太多,我再也不愿意与他一同前行了。
第二天早上,我脱掉了那件曾经无比温馨的防寒服,换上了大衣,我把刘海梳下来,盖住额头的伤口,可右脸的青斑怎么也遮不住。带上棉手套,背上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我带来无限艰辛的地方,义无反顾地推着自行车走了。
到了学校,由于今年我不当班主任,报名这两天基本没多大事,邻居王老师正在劈柴火生蜂窝煤炉子,我和同事们在一块聊了聊,他们惊呼我的脸,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骗过了他们。
我拿起斧头,走进房子,关上门,找了一块木板,就地劈了起来,最初手有点疼,可渐渐的手麻木了,心中的愤怒与怨恨、伤心与委屈都传给了手中的斧子,我疯狂地劈着,发泄着,仿佛这些木块就是我的仇人,一块木板在疯狂的斧子下变成了一堆小木屑,我扔掉斧子,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退下手套,看着血肉模糊的右手,嚎啕大哭。
后来哭累了,我爬上床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风停了,天地一片昏黄,夕阳的影子模糊的挂在天边。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屋子,突然间感到饥肠辘辘,从昨天到现在我滴水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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