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翦西风行

跑到学校找她要钱，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和何卿到宿舍，在店里叫嚣，没有一样让人能够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回头跟他说清楚了你的意思。”碰上这种人，何卿也希望小玺远离他。 
“明白！”小玺响亮地回答何卿的话，同时帮她把一直挂在肩膀上的书包脱下，随手一扔。 
“啊！谋杀！”林玺像被屠杀的小猪般，鬼哭狼嚎。 
“对不起，对不起噢！我一时忘记了你的伤了。”听到突然发出的喊声，小玺这才意识到包是砸到林玺了，急忙敬礼式地赔不是，捡会书包抱在怀里。 
“林玺，你的伤势到底是什么状况啊，看你跟个人似的，怎么这般脆弱，不小心都会被触及伤处呢？”何卿换了个姿势，朝林玺的方向坐着。 
“说句实话，遍体鳞伤！刚开始还可以勉强自己爬起来骑车回来，洗澡时候才发现身上的擦伤撞伤，淤青到处都是。等到我躺下来后，酸痛感越来越明显，直到现在我挪下身体都很吃力。但是，值得庆幸的事有二：首先，何卿不在车上。再次，还好是擦伤，虽然还有内伤，但是没有大出血的现象，没有脑震荡！”林玺一口气把伤势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你去检查了么？”何卿也为林玺捏了把汗，还好没出现更严重的后果。同时也为他处处为她着想而感激。 
“这种小伤的，回家躺几天就好了，用不着花钱住那到处都充满药水味的病房！”林玺讨厌医院的味道。 
“林伯伯不反对吗？”何卿想林宏森应该会担心后遗症而让他去拍片的。 
“我自己有没内伤还不知道吗？这种擦伤的淤青的，他早就见怪不怪了，我打架的时候不照样这样受伤过，不一样生龙活虎地活着吗？”林玺说得很轻巧的样子，对自己的伤势不以为然。 
“这么不爱护自己，还说我不爱惜生命……”何卿小声地自言自语。早上还狠狠地数落她不爱惜生命，他还不一样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 
“你说什么？”身体酸痛的他连听力也下降了吗，怎么只听到‘爱’呀‘爱’的，其他都像蚊子叫一样。 
“噢，我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何卿拿过小玺怀里的书包，拉着小玺离**间，轻轻地合上门。 
“是这么说的吗？”看着匆匆离开的人，直到关上了门，房间恢复安静下来后，林玺还在质疑何卿刚才囔囔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哎，他现在这个样子只能望着他的电脑垂涎三尺了。他的天龙不能经营了，他的等级就要止步不前了，到时候不就成了小兵小将，被别人欺负了？他现在这样整个就像瘫痪了一样，什么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就这么安静地躺着，让天性好动好玩的他怎么忍耐的住寂寞？想到还要再这么瘫几天，见不到阳光，接触不到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林玺的心情就跌入低谷。闭上眼，承受这种无奈吧。 
“林玺，林玺。”林宏森轻轻地呼唤他。 
“嗯。爸。”闭上眼睛后，睡意袭来，林玺渐渐失去意识。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听到父亲飘渺的声音像从远处高楼上飘来一样，轻轻的在他耳畔萦绕。 
“你要吃什么，爸给你煮去。”林宏森依然温和的声音。 
“我不想吃。”林玺像说梦话般迷糊。 
“那好，等你饿了我再煮。我先去做晚餐给何卿与小玺吃了，你好好休息。”林宏森帮林玺拉好被子，轻轻地走出房间，生怕惊醒到他。 
这个孩子，总是让人心疼。不听话的就是要把车骑得那么快，现在出意外了吧。千幸万幸，他的伤势不太严重，否则他怎么向天堂的妻子交代，怎么有颜面去见她？子不教，父之过。他怎么都无法向妻子报告这一切，只是希望妻子能够谅解。林玺虽然叛逆任性，但天性是善良的。不希冀他能出类拔萃，只祈求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就好了。 
突然想起林玺不能去上课，林宏森拿起手机给林玺的班主任打电话说明缘由，请假几天，康复再去上课。请好假后，他钻进厨房，简单地做了几样家常菜，让何卿小玺吃了饭后，洗好碗，再次来到林玺的房间。打开灯。 
“林玺，你感觉怎么样？”林宏森轻轻摇晃还在睡觉的林玺，一直处在意识混沌的状态不利于身体康复。 
“全身酸痛，动弹不得。”林玺睁开眼，对上父亲关切的眼神，这一刻，心里满满的感动，满满的亲情，满满的慈父爱。 
“要不然我们上医院。”听着林玺轻声细语的回话，一反平时的锐气，反而让林宏森心疼不已。 
“不要，我只想睡觉，脑袋浑浑噩噩的。”林玺甩甩头，感觉到清醒了些。 
“不要一直睡，这样懒懒散散的不利于康复。”林宏森企图跟他说话，引起他的注意力，这样才不会无聊地又想睡觉。 
“可是，除了睡觉，我还能干嘛。”有父亲在一旁跟他说话，他确实清醒了很多，睡意渐渐全无。 
“你可以趁此机会多看点书。”虽然觉得不太可能的事儿，林宏森还是建议他这么做。 
“看小人书！”林玺半开玩笑地冲着父亲坏笑。 
“只要能够解闷，你喜欢就好。”林宏森慈祥地对他说，就知道他无心于学业，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爸，你帮我把电脑移到这边的桌子吧。”林玺用恳求带着商量的语气说。 
“不行！辐射太强！”林宏森直截了当拒绝林玺的要求。 
“爸！玩游戏有利于减少伤痛哪！”林玺继续用祈求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希望他会回心转意。 
“不行就是不行！我去给你洗衣服。”林宏森转移话题，随后往林玺的浴室走去。林玺都下不了床了，衣服当然要他来洗。 
“哼……”林玺用鼻孔重重呼了口气表示对父亲的执拗不满！谁知这一举动，牵扯到他的伤痛，疼地他不禁申吟了一下。保持姿势不动，痛感渐渐消退后，他才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父亲刚刚说什么来着，给他洗衣服！父亲要进去他的浴室！他的浴室！ 
“爸……”隐瞒不了的终究逃不过，那么就从容面对事实吧。如林玺所料，在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父亲已经拿着相框，脚步沉重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你，你这个相框哪来的！”林宏森露出少有的严肃的神情，眼神直逼林玺，他现在有一股怒火胸中燃烧！ 
“从你房间拿的。”从小到大，林玺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生气的质问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偷看，偷拿东西，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是依然倔强地佯装镇定，淡淡的回复父亲。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房间乱翻我的东西？”林宏森宝贝一样的捧着相框，步步逼近床沿。没想到，没想到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没有乱翻，我只是拿了妈妈的相框。”是的，他抑制不住思念，拿回未曾谋面的母亲的相框，这样不行么？ 
“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是不行！”颤抖的语气里，林宏森的双手也在微微抖动，呼吸加重，直逼孩子的眼眶里噙着湿润。林玺一定看到了那张报告单，一定已经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是，我是没有经过你同意，瞒着你！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一改从容状，林玺不禁对着父亲大吼！忍住，胸膛阵阵抽搐，好痛，好痛…… 
“你还是个孩子，不应该承担这些酸楚！”浪尖风头，林宏森抬头45°角，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他的坚毅，他的刚韧，他宽厚的父亲形象，不能在孩子面前摧毁，春秋几载，隐忍负重，只要能够让孩子快活地陪在他身旁，就是最好的慰藉。 
“是！所以我一直如你所愿，扮演着孩子的天真任性，厌学叛逆，骄慢无理，蛮横霸道，这样你满意了吧？！”泪水划过脸颊，渗入枕头，林玺依然无动于衷，任其肆意滑落。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隐忍，顷刻爆发。尽管吼叫牵扯到内伤，可是他的心伤，心痛远远覆盖身体欠安的痛楚！ 
“你！”犹如晴天霹雳。林宏森扶住抽痛的胸口，一步踉跄后站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林玺的口！扮演？这些年的林玺，是带着面具的林玺？ 
“吊儿郎当，沉迷游戏，不够体贴不会谅解不懂友善，这就是孩子！只有孩子才能享受的，被赐予的被包容的特权！所有我充分利用了！”撕开伤口，尽管扯得生疼，林玺还是要说，要一古脑儿的释放，要一吐为快！ 
“林玺，我的孩子……”句句声嘶力竭的发泄，听似佯装的倔强，愤怒，报复，实则为深藏的悲伤，隐忍的委屈！林宏森无力地倚在电脑桌旁，心碎的一句轻轻呼唤，足以引出他的泪水，在顷刻间决堤！ 
“我只会打架斗殴，只会和家人斗气，只会把车子骑着很快，只会……” 
“够了！够了……”林宏森打断林玺，不忍听下去。 
“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愧疚，我没用，我害死了母亲！”陷入深深自责的林玺双手抱着头，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失去理智，忘记疼痛。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别这样！”林宏森突然发现林玺发狂地敲打自己的太阳穴，一股劲推着身心疲乏的他奔赴林玺身旁，止住他抓狂的手！ 
“我没用，我就是个没用的人，于国于家都是朽木不可雕，窝囊废一个！”失去理智地林玺开始胡言乱语，作践自己，狠狠地诋毁自己！ 
“好孩子，你与小玺的到来是你母亲给我最好的恩赐，你不是窝囊废，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宝贝！”林宏森抓住林玺的手，把他拥入怀，轻轻拍着他的背，让他慢慢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