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白净心只穿了里衣，发丝凌乱，样子有些狼狈。黎晓以为她只是说笑，可是那女子说完就真的跳了过来。她的步子极小，双腿没什么力气，跳的很低，甚至踩在了一只绿毛怪物的尾巴上，被咬掉了一片裙角，飞身就朝黎晓扑了过来。
    “啊——”黎晓刚直起来的身体又倒了回去，妈啊，这女人也太生猛了。
    “晓晓，我们快走！”白净心抓起她的手，抬脚又要往外冲。
    论起体质白净心还不如黎晓呢，说是着拉着她，其实几乎是被黎晓夹在胳膊地下弹了出去，那绿毛畜生同时也飞身而起，直直地对着两张娇滴滴的美人脸扑了过来。
    “晓晓快跑！”白净心歪头躲过，猛地狠狠把黎晓推出了一丈远，自己则脚下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黎晓回头，直直地撞上了白净心的目光，心狠狠地一颤。
    那是一双灿若流星的眼睛，明明那样惊慌失措，却闪着真诚和慈悲的光芒，怎样的黑暗也遮掩不住。
    白净心伸出手，想让黎晓扶自己一把。可就算是这样她的眼神也是真诚坦荡的，满满都是信任和鼓励，没有一丝祈求的意味。
    黎晓没有动，自以为过了很久，其实只有短短一瞬，白净心已经自行爬起来。
    “快走……”白净心扣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门外跑。
    几只畜生已经舔干了最后一滴血，呲牙裂嘴地朝她们谱了过来。
    黎晓被白净心拽着跑，目光落在两人相连的手上。
    白净心有一双很美丽的手，如白玉雕琢的一般，骨节小巧玉指纤长，稍稍擦破了皮，混着摔倒时蹭到的泥土又红又黑，这双手曾经为赃臭不堪的女孩洗去满身的污秽，曾经替受伤肢体坏死的人割去腐烂的皮肉，曾经为七日热的病人施粥喂药，曾砍去了贪官污吏的人头……即使现在看起来还是美丽干净的。
    可是她自己的呢？
    有什么粘糊糊的东西的掌心流着。黎晓只觉得恶心，仿佛又闻到了血腥味。
    这只手沾过多少人的血了？她杀的第一个人又是谁来着？
    貌似是她的母亲？其实她母亲是个不错的女人，除了差点把她打死之外，真的很好，真他妈好！
    其实她杀人根本不必见血，可是为了情真意切，她还是拿了刀子亲手“报答”了那个女人，一刀还她的生育之恩，一刀还她的养育之恩，一刀还她的培育之恩，还有许许多多恩惠，都一刀一刀还给她，等到还完了，她就和刚出生时了，一样血淋淋，一样的恶心。
    活着就恶心，比那堆从坏死的肢体上刮下来招苍蝇的腐肉更恶心，恶心到她只要拉住谁的手，就觉得玷污了对方一样……
    然后就突然挣来开了白净心的手。
    胸口不断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蓦地就收住了脚步。黎晓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难堪过，就连被卖给恋童癖玩SM都没这么难堪。
    白净心手中一空差点跌倒，诧异地想回过头，突然感到手臂一紧，紧接着火辣辣地痛。
    “晓……”
    她还没有来得及唤出声，整个身体就被一股拉力狠命拽了过去，转了半圈，正好对上黎晓的脸……和一只血红的眼睛。
    然后她就倒了下去，或者说被人推了出去，朝着她们来时的方向，身后正有几只如狼似虎的绿毛畜生扑了上来。
    白净心不明白哪里得罪了黎晓，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几只畜生撕开了头皮，凄厉的鲜血从脖子上喷薄而出，染红了灰黑的地面。
    当然这都是看不见得，现在太黑太暗，只有等到东方鱼肚白的时候，一切才能显现出来。
    她蓦地闭上眼睛，掩去那眸中灿烂的光彩，却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怨毒的神色。
    事实上她的嘴角甚至挂着丝淡淡的笑意，可惜谁也不知道，黎晓也没有看到，天色太黑太暗，除了一个轮廓外什么也看不到。
    黎晓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透过指缝满眼都是凄厉的红，现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一阵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
    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这样难过过。
    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事情，从而造就了她一生的宿命，很多年后她仍然无数次的回忆起这个瞬间，悲伤瞬间就铺天盖地淹没了她，方知原来悔恨可以这样痛彻心扉。
    转身，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飞奔了出去。
    院子门口，马车上冰玉暖玉已经急得不行，黎晓要抢马鞭，冰玉不给她，她就拔下发簪一把扎在马屁股上，马匹便飞也一样冲了出去，向着还算安全的方向飞驰而去。
    好在流沙镇分东西两个镇口，那群畜生智商极低，只知道先啃死尸腐肉，又不肯单独作战，黎晓带着冰玉暖玉逃出了镇，破晓时分，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山头。
    暖玉是个小姑娘，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这里应该安全了。”跳下马车，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流沙镇，只是看见了也没用，也不知凌南星和冷莫言怎么样了。
    回头看着冰玉，见她正扶着马车，肩膀不住地抖动，以为她是在为白净心伤心。
    “冰玉……”装模作样地想上去安慰，却在一手附上她的肩的时候被对方一把会开，不觉有些恼怒，放要发作却迎上了一双赤红的眸。
    “你为什么这样做……”冰玉的声音嘶哑悲恸。
    黎晓面上一僵，泪水哗地就下来了：“我……我也没有办法……”
    “小姐对你那么好……”冰玉突然揪住她胸前的一紧，死命地摇起来，嘴里不住地哭喊着：“你怎么能害她，你说，你说！你为什么害她！”
    “我……我没有……”黎晓想撒谎，她不敢肯定冰玉说的是哪件事。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是你推小姐的，是你暗手害死小姐的！你该死，你该死！”
    黎晓被摇的七荤八素，闻言心头一震，难怪方才她感觉有别人在。原来是冰玉在后面跟着。
    “你……”冰玉恨恨地看着她，突然把双手按在黎晓纤细的脖子上。
    “你、去、死、吧！”恨恨地用力，掐死她，为她的小姐报仇！
    黎晓感到呼吸逐渐困难，目光倏地变得阴狠毒辣，像一把尖刀狠狠戳进冰玉的心口，然后感到脖子上蓦地一松。
    冰玉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个明晃晃的刀把在上面挂着。
    黎晓直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左边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只见，刺得非常好，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匕首了，想不到手一点没生。
    “你……”冰玉指着她，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却仍艰难地说着：“你……会有……报应的……小姐在天之灵，会……”惩罚你的……
    微微勾起嘴角，在她面前上演主仆情深的戏码？上前拔下匕首，这是她花一钱银子买的，只因为喜欢这个把手，本想玩玩，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冰玉踉跄地后退着，黎晓看着眼烦，伸出修长好看的食指，抵在她右边的肩上，只轻轻用了点力，对方的身体便如飘散的落叶一般，栽下了山崖。
    山头并不十分高，但对于一个一箭穿心得女人来说必死无疑了。
    黎晓对自己的刀法有着足够的自信。
    爬上马车，她该想想怎么哄暖玉这个可爱的小妹妹了。
    ..............................................................................................................
    “晓晓姐姐，姐姐和公子上哪去了？”暖玉扬起白皙的小脸，看着正在啃干粮的黎晓。她的姐姐就是冰玉喽。
    黎晓咽下一口馒头：“白公子还在镇子里呢，冰玉姐姐很着急，去找她了。”然后一起找阎王爷去了。
    如此牵强的谎话只能骗过小女孩，暖玉傻傻地点点头，又问：“那凌公子和冷先生呢？”
    晓晓翻了个白眼：“暖暖，不是刚告诉你过吗，凌大哥和冷先生回忘忧谷取药了，姐姐已经给他们发了信号，他们看到了，过一会就来这里了。”完全是哄小娃娃的腔调，不过明显错估了对方的年龄，暖玉长期营养不良，虽然看起来很小，其实也有十一二岁了。
    “那姐姐和公子也能很快回来喽？”
    “额……”黎晓有点头大，被这孩子问的心烦，真想一刀也把她了结了，大不了装的狼狈一点，等凌南星回来告诉他她们都死了。
    “姐姐……”暖玉还想问，眼见黎晓眼泪猛地砸下来登时收住了嘴。
    黎晓泪眼婆娑，一把搂住暖玉小小的身子，开始还紧咬着唇，后来就嘤嘤抽泣起来，感到一只小小的手放在她背上手轻轻地拍抚这，干脆变做嗷号大哭。
    眼泪，她要多少有多少，能够控制泪腺的她早已经不会哭了。
    ...............................................
    为嘛进度还是这么慢啊，~~~~(>_<)~~~~小生总是有很多废话要写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