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一个巨大的火球从高空落下，险些把马车砸个正着，四周燃起熊熊火焰，马匹惧火不肯前行，黎晓只好拿了件衣服蒙主马头，拔下头上长长的簪子戳在马屁股上，烈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出，倒是把昏迷中的凌南星给癫醒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动静太大，凌南星这会儿倒是反应不慢了，睁开眼睛劈头盖脸地就冲冷莫言问道。
    冷莫言摇头，他不知道。
    凌南星一急：“那晓晓呢？”不会是死在外面了吧。
    “赶车。”
    “……你竟然让晓晓去赶车？”凌南星怪叫了一声，他们两个大男人，一个神医，一个大侠，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居然躲在车里，让一个女人赶车。
    冷漠谈摊摊手，样子也颇为无奈：“她有办法。”最少比他有。
    凌南星一口气被生生噎了回去，差点岔气，平复了半天，强撑着这断肠剑挑来车帘，灼热的烟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睁几乎不开眼睛，却见黎晓一门心思地甩着鞭子，灰头土脸的样子，顿时一股内疚涌上心头。“晓晓，你进去，我来赶车。”说着就拽过鞭子，倒是让黎晓愣了一下。
    “咳咳，凌大哥，你知道往哪走吗？”黎晓已经被熏得说不出话来。
    “……”
    “还是我赶吧。”黎晓再次接过马鞭，直叫凌南星进车厢里去，凌南星碍于面子当然不肯，结果最后两人谁也没进去，一人赶车，另一人就看着，等黎晓累了，凌南星就接过手。空中飞着火山喷发崩落下来的滚烫火石，时刻都要注意躲闪，中间几次差点翻了车。
    行驶了半日，终于到了安全的地点，凌南星招呼冷莫言下车，瞧见远处的圣雪山已经变得一片黑红。
    “不是死火山吗？”黎晓嘀咕这，心里还在纳闷，却不知这一切是拜自己所赐。
    凌南星一脸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圣雪山怎么变成会这样。”照这种情况看来，且不说山上的秋水宫，就是山脚下的几个村落怕也是在劫难逃，那些村民，差不多也有一两万吧。
    冷莫言心知凌南星一向喜欢忧国忧民，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便把目光投向了黎晓，却见对方无奈地耸耸肩，表示没有任何办法。
    “都怪我，要不是我受伤，你们也不会带我到秋水宫，更不会打神树的主意。一定是上天见我们亵渎神树发怒了，才会降下这样的惩罚。”凌南星满目自责，黎晓直翻白眼，心道神树这会儿已经烧成碳了。
    这男的连天灾都往自己身上揽，黎晓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罪恶感，恐怕再不安慰几句他就要去死了：“凌大哥，这是自然现象，不关我们的事，更不是你的错。如果真是我们触怒了上天，又怎么会活着逃出来呢。”
    凌南星听见黎晓安慰自己心里就更是自责了，还是一个劲地钻牛角尖。
    黎晓心中暗骂，他就不适合活着。
    作兴不去管他，黎晓和冷莫言商量起以后的路程，当然冷莫言的回答永远是“好”或者“不好”，抑或是干脆点头摇头，多数时间是黎晓在夸夸其谈，把那个大爱无疆的男人凉在了一边。
    而就在黎晓正极力诓骗冷莫言跟自己去那片雨雾森林时，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凌南星突然杀到两人身边，不容反驳地道：“去帝都。”
    凌南星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凌南星决定要做的事，也想泼出去的水。
    所以黎晓和冷莫言就跟着凌南星来到了永乐帝都，其中冷莫言只自愿的，黎晓因为有求于人，自然也跟着。
    帝都的繁华，不若一般城镇可比，街道车水马龙，到处亭台楼阁，栉比鳞次，金碧辉煌。
    凌南星带着黎晓和冷莫言走在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对着四周令郎满目的商品完全无动于衷，目不斜视地直奔一个地方而去——云中银号。
    “冷莫言，凌大哥缺钱花吗，这么急三火四地想干什么？”黎晓跟在后面小声地问冷莫言，对方却神智恍惚地想着什么，连个头没摇，对于她的问题全无反应。
    诡异，印象中冷莫言一直是一副淡漠但是很清明的人，可自从到了帝都，他就时常发呆，本来面瘫一样的脸上开始变幻莫测，虽然机不可见，但那感觉好像是……
    还未来得及细想，凌南星突然站定，回头对着两人说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说完就指了指一处门面华丽的店铺，作势往里走。
    冷莫言还在恍惚状态，黎晓忙拽了他一把，也迈进了门槛。
    云中银号是永乐最大的钱庄，几乎掌管了永乐一半的货币流通，王朝各个大中城镇都有设有分号，当然最大的一处、也是现银储蓄最充裕的当属帝都的总号。
    三人衣着普通，但是气质不凡，一进门就引得大掌柜上前来招呼。
    “在下想见这里的老板。”凌南星开门见山地道，见那掌柜犹豫了一下，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印章递到他眼前，对方一见顿时两眼放光，毕恭毕敬地将三人引进里屋雅间，沏了上好白茶。
    黎晓看着屋里华丽却不俗气的装潢，心道这就是所谓的VIP了。
    还未及多想，就见一个手持折扇、身材单薄但气质不俗的男子迎进了屋内，对着凌南星拱手笑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见谅。”此人脸上罩着一张银制面具，说话的时候泛着金属的冷光，却没有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老板客气了。”凌南星引着对方最下，随后再次掏出那枚印章，也不同那人多做废话：“云老板，在下想把名下所有的积蓄全部提出。”
    云老板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凌南星：“不知凌公子是想要银票，还是现银？若是银两，只怕凌公子得准备马车了。”
    “有这么多？”黎晓一边听着，不禁赞叹了一句，引得云雨棠瞧自己看了一眼，那目光颇有些奇怪，黎晓心下不由有些疑惑。
    凌南星考虑一下，问道：“如果是银票，在下可以随时在贵钱庄的分号里兑换现银吗？”
    云雨棠闻言呵呵一笑：“那要看凌公子想要兑换多少了，数额太大，怕是只有这里负担的起。其实只要凌公子不是想去东境接济在面，只想购买商品的话大可以使用银……”话未说完，却见凌南星苦笑地望着自己，脑中灵光一闪，忍不住惊呼出声：“凌公子不会真想去赈灾吧！”
    凌南星无奈地点了点头，最小额的银票也有一百两，总不能一张张发给灾民们吧。
    一边黎晓和冷莫言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屋子里一时之间安静地吓人，也尴尬地吓人。半晌过后，冷莫言头疼地揉了揉眉，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劝道：“南星，那不是你一个人的钱财，是你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留给你的子孙后代的。”
    后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身外之物，散尽也罢。”况且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子孙后代呢。又对着旁边云老板说道：““在下想把名下的积蓄一半兑成银票，一半兑成现银，现银都要五两的银锭，不知可否。”
    云老板从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账簿，翻找了几页，便计算道：“五十年前凌公子的祖上把一笔位数不小的银两存进敝店，这些年陆续存银的数目加上固定利息，一共是两千三百四十五万八千六百五十八两，银票没有问题，但是一千多万两的碎银，可否请凌公子宽限三日？”
    黎晓嘴唇发白，身子发抖，眼看着凌南星要从“第一剑客”变成“第一败家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南星心想反正他还要去置备一些米粮衣物，要上也没那么快，于是点点头：“无妨，先把银票兑给在下吧，这是在下的印章，云老板还是再确认一下。”说完，就递上手里的那枚精工细致、玉质上好的印章，云雨棠方要接过，却突然被人从手指头中间抢了过去。
    “晓晓！”凌南星轻唤了一声。
    “你……你这个笨蛋！！”黎晓紧握着手里的印章，只觉气血冲顶，忍不住对着凌南星大吼出来，然后猛地一跺脚，气急败坏地跑出了房间。
    胸中憋得难受，自己也不知为何，直觉上凌南星这么做并不会受到世人称颂，反而会成全一份谈资笑料。黎晓气他，快要气死了，没名没利地就败掉祖宗家业，这男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会让凌南星做这种事的！
    “姑娘留步！那位穿水蓝衣衫的姑奶奶个”眼看就要奔出银号大门，身后却突然传出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黎晓本以为不是叫自己，却有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正穿着水蓝的衫子，于是停下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是在叫自己，于是转身看向来人。
    一个身着素白衣衫的年轻女子急急走来，站到她面前，道：“苏姑娘，你怎么走这么快？”
    黎晓方知对方是错认人了：“不好意思，你认错了。我不行苏。”
    那女子闻言却是一愣：“不是啊，我们见过的，难道我记错了？这位姑娘，你后颈处可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她这一问，又轮到黎晓发愣，待反应古来，第一个想法就是：是这副身体的身份！
    好困，有超出预定了，~~~~(>_<)~~~~，小生最近废话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