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暖玉用袖子摸了一把脸，道：“是哥哥带我来了。”
    她这么一说黎晓就纳闷了。哥哥，哪来的哥哥？
    “就是轩景哥哥。”暖玉解释，希望黎晓想的起来：“就是在布庄遇到的那位哥哥，还送了姐姐雪织的那个哥哥。”
    布庄，雪织……黎晓很快想起了那名气质高贵又儒雅的男子，那张脸空灵俊秀又风流韵致，当真令人一见难忘，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当今的国主夜玄镜。
    “那位哥哥怎么了？”想起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恍惚又有些热切，难道他认识曾经的苏千雪？
    “姐姐让暖暖呆在张大娘家，没几天后，张大娘就说要暖暖做她儿子的童养媳，暖暖不肯，她就打暖暖，正好那位轩景哥哥就来了，说带着暖暖找姐姐，暖暖就跟轩景哥哥到了帝都。哥哥说这里是姐姐的家，只要暖暖乖乖呆在这里，姐姐就一定会回来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黎晓头疼地看着暖玉，总算想起对方也有十一二岁了。十一二岁的年纪了，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在干吗？
    “暖暖，你告诉姐姐，那位带你来的轩景哥哥有没有说自己是谁？”
    暖玉歪头想了想，摇了摇头，黎晓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从暖玉嘴里什么也问不出，于是转头看着管家：“王伯，还记得是谁送暖暖来的吗？”她毕竟也是特工，几句下来便套出了对方的身份。
    王伯犹豫了一下，面上划过一丝敬畏之色，不出黎晓所料：“暖玉姑娘是……国主带来了，说是小姐认的妹妹。”所以府上没人敢怠慢。
    暖玉啊了一声，黎晓心道我什么时候任她做妹妹了，面上却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继续问：“国主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怎么做，是怎么遇见暖暖的？”
    王伯摇摇头，“国主只说，暖暖见到小姐，小姐会高兴的。”
    高兴个屁，粘人精要多讨厌有多讨厌。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我知道了。”说完转头看向冷莫言：“这件事你怎么看？”
    “奇怪。”冷莫言回答了两个字。
    黎晓心说你这不废话吗，也知与他说话必须提选择性的问题，便道：“你觉得国主的目的是我吗？”
    冷莫言点点头。
    “他对我不怀好意？抑或是对我一见钟情？”这话连黎晓自己都觉得荒谬。
    冷莫言又摇摇头，一边的王伯则听的冷汗涔涔。
    黎晓小生嘀咕道：“难道他以前真的见过我？”
    冷莫言没点头也没摇头：“不知道。”你自己的事情你问谁呢。
    黎晓就更犯嘀咕了。要说夜玄镜是皇帝，从前见过苏千雪心生好感，早应该招进宫做妃子了，如果从前没见过，上次在布庄是头一次，她又实在不认为自己或者苏千雪有这么大魅力能让一国之君一见倾心。
    “王伯，我爹什么时候回来？”她倒是一点不生分，“自己”的爹总归是要见见的，他是苏千雪最亲密的人，很多重要的事情要从他那里才套的出来。黎晓很庆幸自己并没有一开始选择“失忆”这样的说法，虽然这样可能会为自己找下一个借口，也能省下些力气，但长远来看绝对会把自己置于被动的位置。
    “老爷今日当值，怕是不能回来了。不如小姐先休息，明日老爷回来，看见小姐痊愈了一定很高兴。”
    黎晓哦了一声，方才她出现在门外，家丁丫鬟个个像见了鬼一样，几番谈话后才知原来苏千雪一直对外称病，连家人都瞒得死死的，个中蹊跷瞧不明白，光猜也不是办法，于是点点头吩咐道：“好吧，我去休息。带着这位冷莫言冷先生去客房，还有我房间的被褥也查人换成新的，我大病初愈，不想再沾霉头。”
    王伯连连点头，冷莫言也觉得累了，便起身要跟着他下去休息，却被突然叫住。
    “冷莫言，凌大哥知道我们在这里吗？”话一出口黎晓恨不得咬掉自己的的舌头。她不是担心凌南星，她只是还想利用他，不想闹掰而已。
    看见冷莫言点了点头，还以为凌南星会有什么话要带给自己，可知道冷莫言迈出房门也没听到只言片语，黎晓坐在椅子上有些挫败，心道可能是凌南星在忙吧，他那么爱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性子，总有关不完的闲事，听说取了钱还要去置备米粮也衣物，大概等他明日忙完就会来找自己吧，最少也应该来找冷莫言。
    不知不觉开始对青年剑客抱了期待，这种心情怕是黎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也怪这种感觉实在太轻也太奇怪，她从没有试过对任何一个人上心，每到有人触碰自己的心灵深处的号死后，她总会下意识地抗拒，也说不好是骨子里冷漠，还是因为实际上很怯懦，总是黎晓拒绝去思考凌南星的在自己心里位置，也不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出现会对自己的造成怎样的影响，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拒绝去期待什么，好像人饿了就想吃饭，渴了就想要喝水一样自然。
    可是到了第二日，凌南星并没有来找自己或者冷莫言，黎晓心里埋怨，就是不来也派人打声招呼啊，好歹让她和冷莫言知道他是死是活，就这么把两人丢下，也太不负责任了。
    呸，谁要他负责任了。
    正在暗自和自己较劲，下人传话来说苏老爷，也就是苏千雪的爹回来了。黎晓还没来得及迎出去，下人就再次传话来，说要她去书房，于是方随便挑了件柜子里苏千雪平日的的衣服换上，也未仔细打扮，就往书房去了。
    一直在想苏千雪的爹会是什么样子，推门而入的一刻发现与自己设想的并无二致。一位中年郎中，纵然是太医院的院使，也不过是身材消瘦，佝偻着背，头发有些花白的样子，尚算耐看，到有那么点医者的慈祥，见到黎晓进门，先是有些高兴，然后突然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样子。“千雪进来吧。”
    黎晓两脚已经迈进了门槛，顺手关了门，观望着眼前的“爹”。
    谁知对方又叹了一口气，竟然道：“千雪啊，你不该回来的。”
    黎晓选择保持沉默，只等着对方说下去，毕竟多说多错，眼前是苏千雪最亲近的人，对她的生活习性都了如指掌，指不定哪句说走了嘴，被人发现她不是苏千雪，这年头借尸还魂，是要被当做妖邪烧死的。
    苏引示意她坐下，然后一个劲地叹气，黎晓正琢磨着模棱两可地安慰几句，却听对方开口道：“千雪，爹知道你孝顺，不忍心看爹一把年纪了受苦，但爹最想看见的是你好好的，你就这样回来了，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娘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的。”
    原来竟是苏引主动要苏千雪离家，还对外称病做为掩饰，却没曾想女儿遭遇劫难已经名藏黄泉，取而代之的是她一只孤魂野鬼，还自动跑了回来，此时此刻她已在帝都露了脸，怕是也不能在跑一次了，只是不知道这苏家要遭遇什么变故，搞得神秘兮兮，莫不是苏千雪生前闯了什么祸，畏罪潜逃了。
    “爹爹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女儿心里有分寸的。”总不说话也不是办法，但其实她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苏引闻言却摇摇头：“千雪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里面的水深着，你我都不能探寻。爹爹只是个五品的太医，只怕到时候自身难保，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你涉世不深，以前有爹爹护着你，可以后你该怎么办。”
    “莫不是这背后有什么猫腻，有人要害爹爹？”黎晓试探地问，这话她反复斟酌了几遍，应该万无一失。
    “哪里是冲着爹来的，爹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还有什么可怕的，那个人他分明是想害你。傻女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爹怎么忍心把你送到那去。你就这么跑了回来，爹费了多大的苦心才把你送出去，为的就是……哎，你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娘。”苏引说这话的时候样子像老了十岁，黎晓突然一股重重的无力感，这是苏千雪的亲人，不是她的，她没有办法回应那个可怜兮兮的老父亲。
    “爹……”黎晓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那个满脸暴躁两手肥腻眼中只有儿子的男人，她是怎么把他杀了来着？
    “千雪啊，你既然回来了，这件事怕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女儿知道，是女儿任性。”
    “其实你的心，爹是明白的。罢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不一算一步了。”苏引又叹了一口气，今天他总是有叹不完的气。
    苏千雪的心苏引也许真的知道，但是他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死了，而眼前的黎晓几乎没有心，“几乎”罢了。
    “对了，再过几天是国主的生辰，那人的意思是要大宴群臣，千雪，你怕是要出席了。”
    黎晓心道国主庆生大臣女儿出席算怎么回事，又不是选妃……等等，选妃？而且刚才苏引说，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难道是？
    还未想完，对面又传来苏引无奈的声音：“如果千雪实在不想出席，那便接口大病初愈不去好了。千雪放心，爹绝不会让你进宫做妃子的。”~~~~(>_<)~~~~小生发现自己是错别字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