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冷莫言傻了，呆了，愣了，抱着风惜云身体的双臂都僵硬了。然后猛地抬头，清俊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狠厉的神色。
    “凌、南、星！”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如仙一般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铺垫盖地的阴郁疯狂：“我忘忧谷、冷莫言，与你，势不两立！”
    一阵狂风扫过，卷起漫天尘土，树叶飘零，沙石飞扬。
    青衣男子收剑入鞘，身影随风而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徒留伤心满地，伤的是谁的心，谁的情。
    黎晓瞪大了眼睛，胸中气血翻腾，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就在那片玄青消失的瞬间，扑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时天旋地转，身体落入一个宽口的怀抱。
    意识消失之前，脑中瞬间闪过三个问题：算计她的秋心绝上哪去了？凌南星为何杀风惜云？
    还有，苏千雪第一个男人是谁？
    此时，正值七月盛夏，可是谁的心中，冰天雪地般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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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过了很久，女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先是一个女人在狠狠扇一个女孩耳光，女孩嘤嘤地哭，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后来画面一转，是一个少女在用刀桶着一个女人的腹部，女人痛苦的哀号，少女毫不理会，移到接着一刀，鲜血流的满地都是。这两个画面是最清晰的，之后还有很多纷乱短促的片段，比如一个幼小的男孩被车轮碾的血肉模糊，一名肥胖的男人被开膛破肚，一个面容狰狞的老人随手把一个小女孩的脖子拧断，还有同一个房间里的女孩们相互厮杀，眼中透着野兽的凶光，还有老虎狮子一类乱七八糟地相继出现，最后定格在一个一袭黑衣的长发女子身上，她正在……
    “啊！”
    猛地惊醒，女子已然坐起了身，大口大口喘着气，背后的衣衫又湿又冷。
    她这是怎么了？
    “苏千雪，你醒了？”明显不友好的声音传来，女子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坐在床边，正用着鄙夷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
    女子皱眉。苏千雪，是说她吗？她的名字叫苏千雪？怎么听着怪别捏的。
    “蛮有精神的嘛，既然醒了就起来，别以为赖在床上装死就可以不干活。”那妇人对她厌恶的一瞥，然后站起身，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摞衣服丢到女子身上，“换上这个，然后跟我出来。”
    苏千雪眉头皱的更紧了，对着妇人不客气的问：“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跟她说话。
    妇人一听来气了，挥手就要打她耳光，却意外地被刚刚醒来、睡意未消的女子握住了手腕，不禁恼羞成怒：“你个死丫头，想造反不成。”
    “你到底谁啊？”苏千雪也怒了，手上用力，不意外地听见了对方杀猪般的尖叫。“给你十秒钟，快说你到底是谁，否则要你好看！”
    妇人一愣，不明白所谓的“十秒钟”是什么意思，可莫说她不懂，就是说的那个人自己也不懂。
    苏千雪却一点也不想计较这些，她只想知道对方是谁，以及……自己是谁。
    手上更加用力了几分，奇怪自己已经到了极致，可她明明有种可以将对方手骨折断的感觉。
    “哎呦，死丫头，反了你的天了，哎呦！疼死了我了，我说我说，你先松手。”妇人终于受不了了，开口哀求道，眼中多了一丝惧怕。
    千雪闻言却并没有松开，只是稍稍放松了一下：“说。”她的声音是冷的，表情是冷的，身上散发的气质也是冷的，冷得身边的人直打寒战，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敢说什么。
    “我、我叫李贵花，是浣洗局管事的宫女，人都叫我李嬷嬷，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李嬷嬷说着就打了个寒战，床长的女子虽然有气势，但身体瘦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怎么就让她觉得说不出的阴冷吓人么。
    千雪眉头一挑，浣洗局？听起来好下贱的地方，这样的人也配对她指手画脚！眸光一厉，刀子一样向对方扫去：“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嬷嬷这才想起自己才是管事，仿佛有了底气，挺了挺肥厚的胸脯扬声道：“这里当然是洗衣房了。我这里虽然小，但好歹也是皇宫大内，也是有自己的规矩了，我不管你以前做什么的，只要到了这里，都得听我的，容不得你……哎呦！”
    她不说还好，一多话千雪便觉得罗嗦，也不管彼此什么身份，伸出另一只空闲的胳膊，拇指食指一扣，猛地钳住了对方的脖子。只是李嬷嬷那里的肉实在太多，她小手虎口张的老开，几乎要裂了才好不容易才捏住对方的气管。
    “那你想要过干什么？”尾音微微上扬，同时两指慢慢收紧，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若是想叫我洗衣服，我就想把你涮了。
    李嬷嬷面色涨的通红，嘴里呜呜地说不出话来，伸出肥硕的爪子试图掰开脖子上的禁锢，可无论怎样用力都不能令对方松动半分，反而越来越紧，于是只有连连摇头。
    千雪翘起嘴角，带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然后满意地点点头，两手同时松开，一把将庞大的女人推倒在地，自己则重新躺回床上。“既然没事那就出去吧，我累了。”说完盖上被子，背对着情况狼狈的李嬷嬷，语气嚣张的可以。
    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着，而是努力回想着关于自己一切，但是脑中一片空白，如果强行思考就会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在阻碍着，试了几次之后便放弃了，于是针对目前的状况集中提出了几个问题：
    第一，也是最重要的，自己是谁，为什么失忆；
    第二，既然这里是皇宫，那她的身份是什么，看看自己的手，并不像做过什么粗重的活，怎么会出现在浣洗局；
    第三，李嬷嬷明显对她态度不佳，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欺软怕硬；
    第四，也是最模糊的，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并不叫苏千雪。
    目前也就这么多了。
    千雪突然为自己的冷静感到惊讶，一般女子失忆去所有的记忆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况且醒来就面对这样难堪的情况，看看这房间的墙壁、床铺和桌椅就知道是下人房，可是自己身上里衣的料子却极为光滑柔软，她虽然不懂织品，却也分辨的出那是上好的料子，因为贴在身上的感觉很舒适，还有散在脚底的几件衣服，有些脏乱褶皱，明显是被换下去的，却眼色柔和、做工细致，比李嬷嬷拿给她的那一套不知好了多少。
    皱眉，似乎还遗漏了什么……
    猛地坐起身，并没有预想中的眩晕，可是她明明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拿起自己原本的衣物，实在是皱的不行，只好穿上李嬷嬷留下的那一套，粗布料子不怎么舒服，不过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下地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尽管口干舌燥，但并没有一饮而尽，而是一口一口轻轻啜着，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让后猛地将粗磁杯子摔到地上，抬脚走出了房间。
    浣洗局里大抵是犯了错的宫女，那些笨的没有要的丫头，还有一些被先皇处置的嫔妃，千雪行走其中，思考着自己属于哪一种。
    其实哪种都不是，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李嬷嬷呢？”随手拉住一个提水的宫女就问，对方看了她一眼，随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然后蹭地一下就跑了，千雪也不理会，径自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你个死丫头，没吃饭是不是！”李嬷嬷叫骂了几句，抬手就要往面前一张娇俏的脸蛋上扇，她原本憋了一肚子火，心想着一会定要多带几个人再去教训一次那个苏千雪，下手便更重了几分，可是胳膊还没等落下，就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了。
    “谁啊，找……”本欲破口大骂，却猛地收住嘴，眼看自己方才还是咒着的人正用冷冷地看着自己，不仅打了个寒战。
    “走。”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不由分说地将对方拽到了无人的走廊上，然后猛地一把将李嬷嬷摁在墙壁上，手里一片东西死死地低着她的脖子。
    “你……你想干什么……”李嬷嬷冷汗涔涔，汗珠从额上滑落，苏千雪手里的上分明是一片尖锐的碎瓷，不算锋利，但足够划破她的脖子，此刻上面已经见了丝血红。
    “我的东西？”眉毛一挑，了个冷说道。
    “什……什么东西，没有……”李嬷嬷本想否认，顿觉脖子上的利器又朝自己肉里进了几分，慌忙改口：“有有有，你昏迷了，我怕院子里的丫头手脚不干净，帮你收起来了……”
    冷哼了一声，还真有脸说。于是将手松了松，道：“那还要多谢李嬷嬷了，以后就不劳您费心了，还请把东西还给千雪吧。”
    李嬷嬷连连称好，千雪方要放来她，此时却听一道柔媚但严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看什么！”
    千雪一愣，转头望去，却见一华服女子站在眼前，仿若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目中满是得意和不屑。
    “老、老奴叩见林美人。”就听一旁的李嬷嬷哆哆嗦嗦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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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茬的人来了，下章预告：《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