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姐姐睡了三天，还发烧，说是因为背后出了血，太医开的药都喝不进去，暖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姐姐喝的。”女孩再次所打非所问，千雪低头，目光冷了几分，她已经确定这个女孩是故意的。
    不是她多疑，而是人心险恶，本就不值得信任，不管对方的外表多么清纯无害，你永远不可能知道那里面是不是一条要人命的毒蛇。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听不懂人话，尽给你东拉西扯，如果不傻，便是故意卖关子。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千雪失了耐心，被子里的十根玉骨慢慢缩紧，方要动手，却听那边暖玉甜甜地道：“太后说了，姐姐现在先养伤，等伤好了再去见她。”
    聪明的女孩，千雪心中一动：“太后她……”不就是皇帝的老妈吗，为什么要救她。
    “姐姐，你饿不饿，暖暖去给你拿吃的。太医说姐姐身体虚弱，要多多休息，姐姐吃过饭就睡好不好，然后暖暖去准备晚饭，晚上姐姐想吃什么？”
    千雪听着直翻白眼，刚醒就吃，吃了就睡，然后再吃，养猪也不是这么养的。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甜甜一笑，把暖玉招呼到了自己身边：“暖暖，姐姐现在不饿，你再给姐姐倒杯水，陪姐姐说说话好不好。姐姐背后很痛，吃不下也睡不着。”
    本意是想把小丫头招来从她嘴里套话，却没想到暖玉同样回报她甜美一笑，借题发挥道：“怎么姐姐背很疼么，太医明明说上的药可以止痛啊，是不是药效过了，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不如暖暖再去找太医来给姐姐看看，姐姐也差不多该换药了。姐姐先躺会，暖暖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千雪差话，便蹦蹦哒哒地出了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千雪伏在床头，静静地思考着之前和往后得一切，背后还能感到丝丝灼痛，那种绵绵不绝的让人心烦意乱，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又说不上来。这里是皇宫，自己是犯了错的宫女，林玉萱是皇帝的妃子，还牵扯了太后……这些都隐隐约约指向一个人，皇帝。
    糟糕的是她连皇帝叫什么都不知道。暖玉不是一个探知消息的好对象，她目中透出的那种伪装出来的清纯和无知暴露了她的感情，最少在千雪看来，暖玉与她不是一国的。而且这孩子太过肆无忌惮了，是因为年纪小所以还不太善于伪装，遇上了自己后果一定会很惨。
    还有林玉萱，某种程度上说她还不如暖玉，作为皇帝的妃子又有了身孕，特别是这个孩子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子嗣，那么不管男女都会让她身价百倍，不必自己动手，其他妃嫔就容她不下。况且她还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品级不高又不算精明，仗着皇嗣而得意忘形，这样的后果一定会非常凄惨。
    千雪笑了，因为突然找到了自己的方向。这顿棍子差点把她打死，却也将她打醒。毕竟是去了所有记忆，她不惊慌失措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一时忘记了隐藏自己，冲动地想使用单纯的暴力直接解决问题，这才给了林玉萱教训自己的机会，但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有第二次发生，她突然明白了，强势与否并不重要，扮猪吃老虎才是真谛，想要面子和里子就不能在乎什么风骨气节，手段也不一定要光明正大。
    问题想通了，困意也上来了，可还没等睡着暖玉就带着太医推门而入。吴太医捋了捋胡子，淡定地做到床边，两指往千雪早已伸出的皓腕上一搭，闭着眼睛气定神闲地开始把脉。
    中医也就那么回事，千雪坐在床上本来昏昏欲睡，脑袋刚一耷拉下来，却见吴太医突然睁开眼睛，手上也从两指换到三指，半晌过后换到四指，目光渐渐从疑惑变得凝重，有些花白的眉毛绞在一起。
    “太医，有什么问题吗？”千雪为开口，倒是一边的暖玉探头问道。
    吴太医瞅了她一眼，却是摇摇头，道：“没有，苏姑娘身子暂无大碍，就是气血不足，很虚弱，日后可能容易疲惫些，胃口大概也会不太好，如果情况严重就再来找老臣，开副方子调理下应该就没事了。”说完一边起身，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放到床边的小凳上，嘱咐道：“这是老臣配制的金疮药，每个六个时辰便在背后涂一次，姑娘背后的伤很重，切忌不要沾水，这几日也少吃油腻辛辣。”
    “那便谢谢太医了。”千雪点点头，把药瓶拿过手里，转而对着暖玉道：“暖暖，去给姐姐那点吃的好不好，姐姐快要饿晕了。”
    暖玉哦了一声，然后快步出了屋子。听见走廊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千雪再次对吴太医点头：“太医有话但说无妨。”
    “这……”吴太医捋了捋胡子，犹豫了片刻，道：“老夫也不敢肯定，总还要在观察是日，只是苏姑娘这些日子便要注意些，还有……”用眼角瞄了眼门口，见房门紧闭，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千雪，苏师兄之事吴伯也是万万不信的，张太医那里有些不对劲，你若是还有机会见到皇上，一定要提点几句，我想……陛下总不至于这么绝情。”
    千雪见他一脸郑重，自己却是一头雾水，却也装作懂了点点头。“千雪记住了，吴伯请放心。”
    吴太医叹了一口气，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收拾了药箱便离去了。
    转眼又过了十日，伤势终于有些好转，期间吴太医又来诊了一次，依旧不能肯定什么，因着有暖玉在场，更是什么都没有表示。十日里千雪几乎足不出户，但到底是搞清楚这里竟然是太后的慈宁宫。原是那日她被打昏倒后，林玉萱前脚离开，太后后脚就到了，命人把自己抬到这里，还要暖玉照顾着，而暖玉是个什么身份就很难套了，小丫头鬼的紧，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话里话外绕着弯子，气的千雪几次想动手，可想起上次挨打又忍住了。
    波涛暗涌的日子最少表面还是平静的，千雪知道这种平静的假象不会持续太久，她已经感到自己成了一颗棋子，正被攥在下棋的人手中，很快便要落到棋盘中，杀入纵横交错的战场。果然，平静的日子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而彻底结束。
    无可否认的是，太后已经老了，但是她还很美，岁月在她的脸上覆盖了痕迹，却没有掩去她的风华，当她华贵的凤袍拖曳一路，明晃晃地经过是，千雪却突然有一种上前撕掉的冲动。
    “奴婢参见太后。”跪拜、行礼，动作自然流畅，她做起来又多了一份优雅，眼角瞄见高位之上的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千雪不必多礼，赐坐吧。”
    千雪低下头：“奴婢不敢。”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是宫女，而是宫奴，因为父亲犯了罪，被打入奴籍的太医院院士之女，还是待罪之身。
    太后眸光闪了几下，挥挥手道：“无妨，千雪莫怕，坐吧。”
    “谢太后。”她也乐得顺水推舟，于是起身，坐到椅子上。
    “哀家听吴太医说你之前伤得很重，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哀家带来了上好的伤药，对活血化瘀、止痛修颜有奇效，你用着，这么好的姑娘身上留疤可就糟蹋了。”
    千雪闻言简直“诚惶诚恐”，立刻起身叩谢，却被对方出声制止。
    “千雪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只是那日，李嬷嬷说你对她行凶，可有此事？”
    千雪低头：“回太后，确有此事。因为李嬷嬷抢了奴婢的东西，而那东西有对奴婢十分重要。”编，使劲编，其实什么东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哦？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千雪一向文弱，怎的就……”
    “……那是奴婢母亲的遗物。”千雪发现自己说谎跟翻书一样，这么回答绝对万无一失，也许还能给自己的形象加分。
    太后闻言果然目光柔和了几分：“人说千雪天下至孝，果然如此。”而后话锋一转：“那个林玉萱也太过分了，不问青红皂白便大人，仗着肚子里有皇嗣便无法无天，哀家若不是看在皇孙的份上，早早便惩治她了。”
    千雪心了冷哼，果然是这样，林玉萱这胎一定生不下。
    太后叹了一口气，终于进入正题：“千雪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的苦。虽说千雪身在奴籍，但苏院使一事尚未查清，皇儿这样对待千雪实在过分。”说着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颇为头痛的样子：“莫非就是因为是哀家看中的人，他便如此对代吗。”
    后面一句很值得研究，千雪一时想不透其中的意味，也插不上话，只能继续听着。
    “千雪到底是……哎，苏院使生前可谓忠心耿耿，说起来，哀家今日能在这里，也多亏了苏院使，千雪是他唯一的女儿，于情于理哀家都应该照顾。”
    千雪静静地听，就等着正题呢。
    “哎，只是哀家年纪大了，这宫里总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又不能时刻护着你，浣洗局那种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不若……”凤目流转，似乎真的用心思考，片刻过后道：“柳梦儿柳婕妤人品端正、举止谨慎又深得陛下宠爱，她爹又与苏院使是故交，不若日后你便跟着她，也好有个照应。千雪以下如何。”
    “奴婢谢太后恩典。”千雪扑通跪在地上叩首，心里渐冷，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让她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柳梦儿、林玉萱……都是夜玄镜的妃子呢，只是不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是其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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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写的情节没有写到，小生又话痨了~~~~(>_<)~~~~
    下章预告：《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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