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千雪瞅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她自己有何尝想不到，可是这些日字她不止一次对夜玄镜暗示过想彻查国师一案，却都被他搪塞了过去，这也使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离开皇宫，就算为了她自己。
    吴太医为人多么通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思：“陛下难道……”只要孩子？这个如何是好。
    千雪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待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冷漠，沉沉地问道：“吴伯，你可有让胎儿不知不觉死去的药物？”
    吴太医一惊，险些惊呼出来，终究还是忍住了，压低了声音道：“千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现在有孩子护着尚且没个名分，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君心难测，陛下不定会怎么待你。”
    千雪眸光暗了暗，问道：“吴伯莫急，事情并非如你所想，这药，千雪自有用处。”
    “你想……”
    “切莫问的太多，千雪为了父亲定然不会离去，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吴伯大可放心，只是，宫里其他娘娘那，还请吴伯多多注意，尤其是……秦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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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风和日丽的午后，御花园里一片姹紫嫣红，千雪坐在石凳上品着上好花茶，石桌之上摆放着几道精致的点心，时不时地捻起一块咬上一口，松软甜腻、入口即化，只是不宜多食，美味的东西通常不太健康。
    不多时，一道浅紫身影飘然而至，落座在她的对面。
    “不知苏姑娘找本宫来所为何事？”林玉萱端起茶水呷了一口，眼睛不易察觉地瞟了眼千雪肚子，嘴角浅浅抽搐了一下。让下茶杯，红艳的口脂在莹白的茶杯上留下一个唇形的印子。
    一句“苏姑娘”刺痛了千雪的神经，不过她仍旧淡笑地看着林玉萱，心道这女人果然不太一样了。从前她也偏爱紫色，只是衣着较为艳丽扎眼，大概是想博夜玄镜的眼球，事实证明作用不大，而最近她似乎沉寂了许多，不仅不弱以往的张扬跋扈，连妆容都以清淡为主，不得不说这样更适合她。林玉萱本就是属于清型的美人，浓妆艳抹反倒失了风采，加上恬静了不少，虽然夜玄镜没怎么注意，但是太后已经没那么厌恶她了。
    “呵呵，千雪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闲极无聊，想找人说说话罢了。”说着，便端起茶水，方到嘴边，却又放下了：“采荷，茶凉了，去重新泡一壶，要上会陛下赐的贡茶。”
    采荷应了一声，端着茶壶便下去了。
    林玉萱见状也支开了自己的宫女，沉声问道：“这回可以说了？”声音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她的确改变了很多，失去孩子，哭过怒过疯过闹过，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不是不会反思，这个孩子是恩惠，也是教训，她吃了亏，也长了记性，从此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了。
    千雪也同样气定神闲，转头看着花圃中灿烂的花朵，仿若真的在闲聊一般：“最近的天气似乎都很好，如果千雪没有记错，除了三天前清晨下了一场很小雨，进入夏天以后，就只有上个月下过一场雨，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少啊。”
    林玉萱闻言眸光一暗，有些不自在，她小产那日，不就是上个月下雨的那天。
    “提起这个我便想起来了，照例我每日早膳过后都要出来走走，不过那天因为下雨便呆在盘龙殿没动，本来闷得慌，好在雨只下了一会，停了以后空气也很好，我便想去透透气，谁知，一只脚刚迈出了盘龙殿的大门槛，另一只还没跟上，脚底便一滑，幸好我身边的采荷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否则就要摔倒了，把我吓得半死，要知道千雪这一胎本来就做的不稳……呵呵，现在想起来，可还心惊肉跳呢。”
    林玉萱再也掩饰不住激动，胸口开始急促地起伏，却还尝试扯出一个笑：“这……真是奇了，脚底怎么就滑了呢……”
    千雪淡然一笑，心知自己的话已经戳到了林玉萱的心窝：“千雪也奇怪啊，脚下怎么就滑了呢，当时惊魂未定，只匆匆看了一眼，哎呦，原来殿门口的一小块地方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平日那里铺着地毯，毯面粗糙，自然不会摔倒，可那日下雨，许是宫女将毯子收去清理，那块地方便凉了出来，青苔厚实滑腻，再加上千雪平日里踩毛毯惯了，一脚落下很容易打滑。”一口气说了这些，便觉得有些渴了，于是端起茶水又啜了一口，同时低眼敛去眸中的笑意。
    林玉萱脸色发白，玉手紧紧地绞着手中的帕子，仍然强做镇定：“那，苏姑娘跟本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千雪呵呵一笑，“没什么啊，不过就是跟娘娘说几句闲话罢了。”放下杯子，一抬眼就看见采荷端着托盘快步走来，抿嘴一笑，道：“哦，茶来了，婕妤别再喝凉的了，常常西南上贡来的白茶。”话已经说够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了。
    热气腾腾的茶水重新端上，林玉萱也不嫌烫，端起来就往嘴边凑，手里的茶杯晃啊晃，滚烫的水溢了出来也毫无察觉。千雪明白她的感受，任何女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冷静地下来，虽然她并不完全是因为摔倒而流产，但有人害她总是真的。
    千雪能看得出来，林玉萱眼底凝结一股阴狠的戾气，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她失去孩子的人的。
    半晌过后，林玉萱终于稍微平静，深吸了几口气，问：“那苏姑娘日后可要小心了，切莫再摔倒。”
    “多谢娘娘的提醒，千雪一定铭记在心。”
    “现在已是未时，太阳这么大，苏姑娘身怀龙种，还是回去休息吧，夏日炎热，免得中暑。本宫便不打搅了。”林玉萱说完便站起身，千雪回应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纷纷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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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雪，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夜玄镜拥着她躺在龙榻上，什么也不做，就只聊天，聊累了便睡觉。
    千雪暗道任何女人像她这样都不会开心，没精打采地回应：“没有。”
    夜玄镜低头看着她：“明明就有，你最近都对我爱答不理的。”然后歪头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没有……”才怪。
    夜玄镜紧张地扣住她的肩，双眸紧紧地锁住她娇俏的脸，千雪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想要别过头，却被一把拽了回去：“千雪，你要信我，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你虽然没有封号，但住在这里，就没有人敢动你。”
    “……”
    “你爹那件案子我已经在周旋了，老师也不相信苏太医会害他，等我为你爹昭雪，你就不是待罪之身，母后也喜欢你，到时候凭着你以往的名声和我们的孩子，再寻个由头，我一定能让你做皇后。”
    皇后之位，与帝同尊，夜玄镜金口玉言下了如此承诺，尽管只是他们闺中之言，千雪也明白男人床上的话没几分可信，但心里还是不由一动，某一处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碰，她最后的防守在夜玄镜的誓言下催拉枯朽的崩溃了。
    千雪情不自禁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觉得说不出的安心。心里也明白，这样的自己太过不正常，可就是无法制止的，只要在夜玄镜的面前她就变得很软弱。
    “千雪？”半晌过后，夜玄镜突然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
    “朕……”把目光投向另一侧，向来雷厉风行的帝王竟然变得支支吾吾：“朕今日问了吴太医，他说……你这胎差不多稳了。”
    “是啊，怎么了？”千雪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宫中凡是怀有子嗣的嫔妃都不安排侍寝，朕原本以为是不能，可是吴太医说其实还是可以的，朕保证小心一点，不伤这孩子，咱们试试好不好。”
    千雪闻言，周身气场徒然一冷，倏地离开了夜玄镜的怀抱，转过身背对着他。还道他怎么突然转了性，原来是打的着个主意，男人，哼哼，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夜玄镜身为天子，从未掩饰过对女人的欲望，只要他想要，内侍自会捧着名册到他面前，后宫美人无数，清丽的、娇艳的、淡然的、活泼的，个个千娇百媚，使劲浑身解数把他引上她们的床，可他只觉索然无味，唯独与千雪一夜春风，初试云雨癫狂，再难忘记。可这那女人偏偏不识好歹，不仅接口怀孕不让他碰，只稍一提便翻脸，他身为九五之尊哪里看过这份脸色，不觉间也有些下不来台。
    看着女子的后脑勺，皇帝越想越不是滋味，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离去，只是也背过身去，再不说话。
    千雪知道夜玄镜憋的难受，心中暗暗好笑，有些畅快，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夜里，感到有一双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