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罪奴

朱红色大门敞开，两旁的宫人跪拜在地，帝王玄黑的龙袍拖曳而过，大步走入殿内，来到女子宽大的床榻前，低头看着她，话却是对着宫女问的：“最近怎么样，可见好些了？”
    采夏眼圈一红，摇了摇头：“姑娘最近，越来越……”
    夜玄镜看了眼榻上表情呆滞的女子，只是伸手将她几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喃喃了一句：“那便算了……”
    自打那日他抱走了孩子，千雪便仿佛失了心魂一般，终日人失魂落魄，却是不哭不闹，别人喂她就吃，不喂也不知饿，精神一日一日坏过一日，终是渐渐崩溃，短短两月间就到了此般田地，嘴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脸上再没了一丝表情，整个人就想一只大号的布娃娃，任人为所欲为。
    太医说，她是因为受了刺激而失心疯了。
    好好的人，怎么就疯了傻了……夜玄镜把千雪抱在自己腿上，双臂搂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感到那嶙峋的骨头，终于有了有些许真实。孩子生下来，看也没看一眼，就被拿去祭天，任何女人怕是都会疯。
    “怎么越来越瘦了？”虽是精神失常，却仍然每日照吃照睡，宫中也无人敢怠慢半分，怎的就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回皇上，奴婢也这样问太医，太医说是……”采夏欲言又止，怕触怒圣颜，毕竟夜玄镜喜怒无常、脾气暴躁是宫里人都知道的。
    “太医怎么说？朕恕你无罪。”
    采夏松了一口气，小心地看了夜玄镜一眼，见帝王满心满眼都放在怀中女人的身上，小心翼翼地道：“太医说，心病……还需心药……”
    夜玄镜本在给千雪整理头发，闻言动作滞了下来，隐隐散出一股怒气。
    采夏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地跪在地上：“奴婢该死，皇上赎罪。”何为心病，苏千雪疯是因为孩子，除非见到孩子，否则就会继续疯癫衰弱下去，可是孩子已经死了，甚至连尸骨都不剩，也就是说苏千雪无药可救了。
    片刻之后，夜玄镜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罢了，下去吧。”他能怪谁，害她最深的人就是自己，采夏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若是该死，他岂非该千刀万剐。
    采夏承蒙大赦，捡回一命忙退了出去，徒留帝王和那呆傻的女子在室内。
    夜玄镜低头轻抚着千雪越发消瘦的脸，继续将她微乱的发丝整理好。他的动作轻柔小心，生怕弄疼了对方一般，俨然是一个深情款款的丈夫。
    “千雪，朕知道你心中难过愤恨，其实朕比你更痛更恨，痛我们的女儿，恨自己的无能。”他开口轻轻地问，并不期盼对方能给自己一个很回应。两个月了，这样内心表白他说过无数次，女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离开。
    夜玄镜心头掠过一丝恼怒和失望，稍纵即逝，没在面上留下一点痕迹。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很很柔软，近乎痴迷地看着她：“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都是心里话，反正这里也没人，你又听不懂，我就偷偷说给你听，好不好？”
    女子没有回答，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我想，我还是喜欢你的。可到底是喜欢你的人，还是你的脸，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真的想好好对你，如果不是你做了那件事，我一会对你很好的，我永乐几万万的人口，几十万算得了什么，我怨你恨你，都是因为你害死我的心儿，你不知道，心儿对我有多重要，我曾发誓要让害死她的人生不如死……”他的语气很轻，听不住一丝怨恨的味道，柔软的唇轻轻滑过女子有些枯槁的发丝：“可是心儿也不会活过来了，我还是喜欢你，看见你这么瘦，我的心里好难过。”
    女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夜玄镜随即吻上了她的后颈，一边含混着：“你要是能一直这样乖，咱么的女儿也不会……”
    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夜玄镜伸手探进千雪的领口，四月天气已经转暖，宫中又极致舒适，并不冷，她只着了单薄的一层，没有里衣，解下带子便是不着寸缕，皆是宫女们安排的，因为帝王随时可能会临行，穿了反而麻烦。
    千雪无知无觉，眼睛是白长的，眼看着夜玄镜将她褪的一丝不挂，放进了宽大的软榻中，明黄的丝绸枕巾上绣着好看的图案，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那叫做“龙凤呈祥”。
    夜玄镜在她身上抚摸可一会，对女子的毫无反应既安心又懊恼，却又极为温柔地动作着，正要进入，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不悦的皱眉，不知何人如此大胆。
    门板外面传来的福善尖锐恭顺的声音：“奴才该死，启禀皇上，方才扶央宫玲珑传来消息，严贵妃急病。”
    严零姬病了？这倒是奇事，她西鲁苦寒之地出来的女子，身体向来极好，莫说这些日子宫中锦衣玉食地养着，就是初到帝都时也没一点水土不服，此刻怎的莫名就病了。正奇怪着，便翻身而起，一边系衣服一边交代道，“朕一会再来看你，乖乖地听话……”女子自然听不懂，他也不介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大步走出了房外。
    女子赤luo着身体面容呆滞地仰躺在明黄的软榻上，直到宫女进来为她宽衣梳洗，重新套上薄薄的烟罗裙，自始至终，动都没有动过一下。
    年后一直在打仗，东瑞和永乐就着海上领土进行了激烈的争夺，帝都陷入了沉静，谁也没有为春天的到来感到片刻欣喜。日子便这样过了几日，平静而无聊，而随着东部捷报频传，为了庆祝新组建的海军大胜，夜玄镜便下令全城欢庆，正巧赶着大运河开凿竣工，借着春暖花开之际，便带着文武百官一同游湖。
    因着大运河距离帝都有三日路程，夜玄镜不放心千雪独自在宫中，便带着她在身边，一同前来的，还有严零姬。
    皇帝带着大臣赏景，自然免不了附庸风雅一番，大臣们彼此拍着马匹，夜玄镜听着有趣，兴致渐起，慢慢把千雪忘了一边，等到了想起时，人已经远离了他的怀抱。
    于是四处寻找，龙船很大，夜玄镜命人前后晃了几遍无果，一股不祥的预感升生心头，于是再也坐不住，亲自带着人要搜船。却在刚刚起身时，忽的一眼就看见了她。
    然而只是这一眼，便叫他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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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的话，女主差不多就可以脱离苦海的了(*^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