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劫

第10章


  顺子悲伤的摇摇头,说:“不,绳子在魏哥的房间里,我刚才看到了。”
  魏父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抖抖索索的伸进塑料袋,抽出一条绳子。他一看清手里的绳子,登时泪流满面,失声道:“傻孩子啊……”
  魏刚吃力的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出那是一条崭新的绳子,虽然与从浮来山上捡来的绳子一般粗细,但从颜色可分辨出来,这是一条刚刚买来的新绳。魏刚瞬间想通了事情所有的细节:绳子是一切凶兆的源头,为了不让父亲受到伤害,魏华买了一条同样的绳子,利用回家送餐的时机,换掉了那条附有邪恶的旧绳,现在想来,魏华昨晚带回的皮包里,装的就是那条夺人生命的绳子了。他拿到绳子后,为了不连累映飞,特地另开了一个房间。他处处替亲人着想,却独独忽视了自己的安危。 
 十 
 
  老年丧子,本来就是人生至痛,得知儿子为了自己而死,魏父更是痛不可忍,泪如雨下。良久,才语带哽咽地问:“那条绳子呢?”顺子摸把眼睛,说:“还在魏哥房间里。警察来了,多半已被他们拿走。”
  魏父还没说话,突然身后有人答腔:“您说的,是这根绳子吗?”
 
  魏刚听声音耳熟,转过头,只见宾馆门口走来一老一小,正是那天在小区里见过的杜师傅与年轻人。杜师傅也看到了魏刚,愣了愣,爽朗的说:“小伙子,又遇到你了。”晃晃手里的绳子,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这条绳子吗?”魏刚呆呆的看着杜师傅,突然预感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声音嘶哑的说:“是的,那是我从浮来山带回来的。”杜师傅神色一变,说:“浮来山?上次遇到你,怎么……。”他话未说完,见魏刚双眼无神,神色苍茫憔悴,隐约猜到了什么,忙把话头一转,问:“出事的是你们什么人?”
  魏刚无力的说:“那是我哥哥。这是我父亲。”杜师傅瞬间明白了一切,看了魏父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少年还是一副冰冷沉默的样子,看见魏刚瑟缩憔悴的神色,似乎有些吃惊。从杜师傅手里接过绳子,凝眉倾听了片刻,点点头说:“我感应到了,正是它们,就在这根绳子上。”杜师傅闻言似乎一喜,问:“能控制住它们吗?”年轻人点点头。
  魏刚听他们谈到绳子,虽然不甚明了什么意思,但显然与哥哥有关,早先魏刚就怀疑杜师傅是捉鬼的法师,此刻见年轻人表示能够控制,立刻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从长椅上挣扎起来,跪倒在杜师傅面前,哀求道:“杜师傅,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救救我哥哥……”
  杜师傅急忙把他扶起来,看看远处的浮来山,沉郁的说:“太晚了。如果我们早些找到这绳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丢掉性命。唉,如果你前天告诉我们……”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魏父是一家之主,魏华出了事,有诸多的事情等他处理,忙强打精神,托付顺子照看魏刚,自己步履蹒跚的走进宾馆。
  顺子虽不认识杜师傅二人,但见他们言行古怪,能从警察的手里拿到绳子,料定不同寻常,送魏父走进宾馆,回来问道:“你们知道绳子的来历?”
  杜师傅点点头,说:“我们正在研究浮来山上的诡异现象,包括这条绳子,它们涉及到一个事关生命本身的重大课题。最近几天,我们一直在寻找灾难的源头,原来在你们手里。”说着,四下里看了看,说:“外面太吵了,我们到茶楼里谈。”
  顺子扶着魏刚,跟在杜师傅身后走进嘉华宾馆旁边的茶楼。刚到早餐时间,茶楼里顾客稀少,四人要了几份早点,从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大家相互通报了姓名,原来杜师傅名叫杜世成,在本市从事旧书销售,是一个自由职业者。顺子也简单介绍了自己与魏刚的工作,他们都在本市内的商业公司上班。与杜师傅同来的朋灵却异样沉默,自报姓名之后,再也不着一言。
  杜师傅见魏刚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劝慰他道:“小伙子,不要这样苦着自己。生活原本就是充满坎坷和曲折,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突发事件,我们永远无法预料明天上演的是一出喜剧还是悲剧,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就是努力追求理想和幸福,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苦难,但悲剧若是发生了,自责和内疚是没用的,只能勇敢面对,把损失和痛苦减少到最小。”
  魏刚抬起头,涩声问:“杜师傅,我想知道,张哲和我哥哥的死,是不是原本可以避免的?”杜师傅黯然的点点头:“若是我们早两天找到这根绳子,那些死亡事件就不会发生了。”杜师傅的话仿佛一把铁锤,狠狠砸在魏刚心头。前天,他与杜师傅不期而遇的时候,身上正带着那条绳子,只怪未曾把杜师傅的话放在心上,若当时耐心听他把话讲完,也许事情会是另外一番面貌。魏刚顿时悔痛交加,狠狠一拳,擂在桌子上,失声泣道:“是我该死,我害死了哥哥啊!”
  杜师傅见他伤心欲绝,一时默然无语。顺子指指朋灵手中的绳子,胆怯的问:“这根绳子怎么处理?它会不会继续害人?”杜师傅沉吟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发现绳子的前后经过?”顺子点点头,把他所了解的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一直说到昨晚他与魏刚来到嘉华宾馆。杜师傅听的很仔细,问:“你从厕所出来之后呢?”顺子抹了一把额头,说:“我从厕所出来后,魏刚已经不见了,走廊的另一端有人说话,我走过去发现有间房门虚掩着,魏刚正蹲在里面,我打开灯,就看到……看到魏刚正抓住他哥哥的头,捏来捏去,头骨都捏碎了……我听到有骨骼破裂的声音。”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顺子虽然不再象凌晨那样惊慌,但说起这些事情,心里还是感到恐惧。
  顺子的诉说勾起了魏刚的记忆,从早上到现在,极端的悔痛几乎让他精神崩溃,又想到母亲和嫂子还在守在宾馆内,不知如何伤心惨痛,脑海里顿时一片迷糊,喃喃的说:“是我杀死了我哥哥,是我杀死了我哥哥……”杜师傅见状,知道他心神迷失,忙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世界上,没有人能用双手的力量捏碎活人的头骨,你哥哥的死与你无关。”
  一阵清凉感觉从杜师傅手上传过来,直透魏刚的脑门。魏刚迅速清醒过来,定定神问:“是什么东西害死我哥哥?”杜师傅说:“是意念,是一股我们尚不了解的强大意念,它们无影无踪无形,以绳子为载体,专门感应那些意志相对薄弱的人。”
  “意念?”魏刚艰难的回味这个词,“什么是意念?”
  “意念是一种力量,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我们平时所说的力量是死的,附着在绳子上的意念却是活的,这种活的力量,我们也称做"幻质".”
  魏刚摇摇头,他思维正处在混乱之中,一时无法理解杜师傅的话。顺子也似懂非懂,问:“就是说,那些灾祸,是绳子带来的幻质在作怪?”
  杜师傅点点头:“是的,是幻质。其实平常人们说的鬼怪,都是幻质现象。”
  “"幻质"是什么?就是鬼怪吗?”顺子问。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怪,是意念,”杜师傅见话题又绕了回来,微微一笑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任何一种生命都有自己的意念,当一种意念强大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脱离生命体的思维,转化成为现实的物质,因此,这种物质具备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那就是"幻质"了。”
  顺子疑惑的问:“"幻质"为什么会害人呢?它们怎么会附着在那条绳子上,它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还有,我和魏刚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杜师傅叹口气说:“目前,我们尚未明白这批幻质的来龙去脉,总之,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必然有一个强烈的意念包含在里面。你们看到了古怪现象,那就是幻质的意念已经感应到了你们。不过不要担心,既然我们找到了绳子,就不会让幻质肆意妄为。”
  魏刚也想起一件事情,低声问:“如果我们早把绳子烧掉,是不是可以避免后来的事情?”杜师傅怜悯的摇摇头:“不是的,绳子只是一个载体,烧掉了绳子,不会烧掉幻质,它们会转移到其他的东西上,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例如事件中第一个女孩的横死,绳子并不在她身边,可根据顺子刚才所说,她受到的感应最深,所以最先遭到噬杀。”
  魏刚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言语。顺子还在担忧自己的安危,问:“你要怎样处理这根绳子呢?”杜师傅沉吟了一下,说:“绳子的事情容易解决,只要引导绳子上的意念,不令它们继续害人就可以了。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找到这批意念的根源,彻底的控制住它们。现在城市里陆续出现了多次幻质伤人事件,只怕背后有个大的根源。”
  顺子吃完了早餐,突见朋灵的神色有些怪异。自从朋灵来到茶馆,手里一直攥着那根绳子,连吃饭也不曾放开。此刻,他脸色苍白,身体却在簌簌发抖。杜师傅也发现了朋灵的异常,忙拍拍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朋灵?” 
 
完结篇 
 
  朋灵定定神,淡淡的说:“我不要紧。”
  “有什么发现?”杜师傅关心的问。
  朋灵举起手中的绳子,神色显得痛苦,说:“我感应到了它们。”
 
  “是什么?”杜师傅紧张的问。
  朋灵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全是痛苦和恐惧,是救赎和杀戮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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