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馨辰

御书房一如既往的宁静威严，6月的空气里飘散点点青草的气息，令人身心愉悦。夜凡皓和宁儿迈着轻快而略显着急的步伐走入御书房。屏退下人后，两人急急走入内屋。果然，一个挺拔的银色身影静静伫立在窗边，听到两人的脚步身，银色身影缓缓转过身，在阳光下扬起一抹淡而悠远的笑容。
    “四哥！”许是太激动，夜凡皓的声音竟有些微的颤抖，快步走到夜凡辰面前，夜凡皓的眼中已是淡淡的湿润。
    “七弟。”夜凡辰亦轻声回应，声音虽然轻，却任谁都听得出两人的兄弟情深。站在一旁的宁儿不禁动容，暗自用手帕擦去眼角喜悦的泪水。
    “四哥！你真的回来了。”注视许久后，夜凡皓动情地开口。
    “恩。答应过你一定会来参加你孩子的周岁宴的。”夜凡辰轻声回答，再次扬起一抹悠远笑容。此时的他，依旧有着挺拔瘦削的身体，有着入鬓的剑眉和薄削的双唇，只是眼神不再冷漠，不再透露令人彻骨的寒气。银发飘飞间，夜凡辰的笑容让人仿觉他只是暂时到人间游玩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无牵无挂。在岁月和时间的洗礼中，他似乎已经忘了曾经的痛和伤，似乎在看透一切后终于了无牵挂。
    “四哥......”看着夜凡辰清澈到仿佛随时会消失在空气中的笑脸，夜凡皓担忧地喃喃。唯有他知道，在夜凡辰含笑的眼眸下，掩藏的是他最深的痛和悲伤，是他一生的牵挂。
    听出了夜凡皓语气中的担心，夜凡辰扬唇一笑，避开夜凡皓的双眼，低头从袖子中取出两个样式奇特的玩偶，“这是我游历期间看到的小玩具，特意带来送给我的侄子和侄女的。”夜凡辰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接过夜凡辰手中的玩偶，夜凡皓心情愈发沉重，犹豫片刻后，他终于开口问道：“四哥，你去魑族了？”
    说完，夜凡皓双眼紧紧注视着夜凡辰，察觉到夜凡辰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后，夜凡皓继续道：“这两个玩偶身上穿的是魑族特有的服饰打扮，和郗克多送来的玩具一样。”
    “呵呵，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七弟你。”夜凡辰微微一笑，不再隐瞒，“没错，这两年我一直在魑族。虽然表面装得好像一切都不在乎了，其实我还是忘不了之前的一切。”
    “那为什么不去找嫂子？她就要和......”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夜凡皓赶紧吞回下半句话，紧张地观察夜凡辰的反应。
    夜凡辰依旧是微微笑着，只是眼眸中不经意地透出一丝失落，稍作沉默后，夜凡辰开口道：“就要什么？和郗克多成亲吗？呵呵，我已经知道了。”
    “四哥......”知道夜凡辰此时正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夜凡皓不忍。夜凡辰却开口打断他的话道：“就算我去找馨瑶了又能怎样？当日她会走就是因为无法面对我，我们都清楚只要再见面，我们永远都不回忘了当日的痛。我又怎么能为了自己，自私地让馨瑶一辈子处在痛苦的回忆里？”
    “可是你就眼睁睁看着四嫂和别人成亲吗？”
    “如果她能重新获得笑容，又有何不可？”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浪迹天涯，把曾经答应带馨瑶去的地方都走遍。”
    “四哥......”夜凡皓知道，夜凡辰的选择意味着他永远都会活在与馨瑶的回忆中，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被记忆攫住。想要说什么，夜凡皓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注视着阳光下夜凡辰仿若透明的脸庞。
    “四哥！！！”一声激动的呼唤打破御书房内的沉默，伴随着呼唤，心云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旁。
    “四哥！真的是你！”早已是双眼含泪，心云激动地扑到夜凡辰怀中，喜悦地哭泣。
    “恩，是我。”夜凡辰语声温柔，静静拥抱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主子。”略显冰冷的声音响起，风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与语声中的冰冷不同，此时的风影竟是泪眼模糊。当听到谢公公通知夜凡辰回宫的消息时，风影和心云便一路飞奔而来，生怕错过了两年来一直担心着的人。
    “风影？”夜凡辰抬头，看着风影瘦削的脸庞，夜凡辰露出动容而喜悦的笑容：“你果然没死......太好了......”
    第一次看到夜凡辰如此脆弱而喜悦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动容。两年了，纵使天下风云变幻，纵使世间千万变化，他们之间的思念和牵挂却是从未变过。无须多言，静静地注视已经足够。
    喜悦的重逢后，几人终于坐定，相互间询问着这两年来的情况。
    “风影，是月白先生救你的吗？”夜凡辰开口问道。
    “恩。”风影点头肯定道：“当日我摔下悬崖，筋骨尽断，月白先生耗尽生平内力方才将我救活，只是他却一夜之间白头。其后两年，我一直跟着月白先生在魑族的一处僻静乡村疗养。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痊愈。”风影说的简短，但任谁都知道这两年来为了痊愈他一定受了无数的苦，只是不想让众人担心罢了。
    听着风影的叙述，心云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在说着我们永远不再分开的承诺。
    “月白先生可好？”知道风影不想提自己受的苦，夜凡辰转移话题问道。
    “恩。虽然失去了所有武功，但是月白先生服下了天神雪莲，所以身体健康，现在已经回到郗克多宫中了。”风影回答，随后抬头看向夜凡辰，眼中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在考虑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察觉到风影的眼神，夜凡辰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知道瞒不过夜凡辰，风影呼一口气，继续道：“月白先生说如果见到主子，让我转告主子两句话。”
    “什么话？”
    “一、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绝不会真正的幸福；二、不要擅自替对方做出选择，也许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你的放手。”
    风影紧紧凝视着夜凡辰的双眸，将临行前月白交代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夜凡辰。
    夜凡辰没有说话，只是转头，久久地凝视远处，看不清他此时眼中的真正想法。
    “四哥，月白先生是郗克多的心腹，连他都这么说了，说不定四嫂此刻正在等着你去找她啊！”夜凡皓激动开口。
    “对啊！四哥，就算要放手也应该最后一次确定四嫂的心意啊！”心云亦积极说服夜凡辰。
    “四哥，我想四嫂一定也在等着你！如果你不去，四嫂就真的会误会你已经不再爱她了！”宁儿亦真诚无比地开口。
    虽然四人纷纷出口相劝，夜凡辰却久久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注视着窗外缓缓飘动的白云，不发一言。
    长久的沉默，长到四人几乎放弃希望。就在夜凡皓等人失落一片的时候，夜凡辰却终于转回头，轻声却坚定地开口道：“好，我们就去参加郗克多的婚礼。”
    沉默......四人仿佛不敢相信般相互惊讶地用眼神询问......
    待终于确定别人和自己听到的是一样的内容后，四人爆发出激动的欢呼，连一向沉稳的风影都双拳紧握的欢呼。
    “宁儿，我们立即去安排宫中适宜，明日就起程微服私访魑族！”
    “恩！”
    “那我跟心云先去见一下我大哥，明日和你们一同出发。”
    “好，我们再去叫上倩儿！”
    四人激动地筹划着。
    夜凡辰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四人热烈讨论的情景，嘴角挑起一抹真心的笑容，嘴里喃喃道：“馨瑶，你也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