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离歌

  这时，李豫又开口道：“二位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需在天黑之前赶到锦州，请二位上马！”
  “不可！他伤口未愈，骑不得马！”我立时阻道。
  李豫闻言一惊道：“太子受伤了？伤在何处？又是谁人所为？”
  “几个贼人而己，伤口已在愈合，应无大碍，李将军不必过虑！”东方歆淡淡回道。
  我闻言，不由朝方沐看去，却见他神色稍变，悲喜难明。
  “那殿下还是留在此地休养，待伤好之后，再行起程吧？”李豫提议道。
  “无妨，只需备辆马车便可！”东方歆沉声道。
  李豫并不知东方歆伤势如何，略有犹豫的看向我，见我并无阻拦之意，才开口道：“既如此，就请二位殿下稍后，我立马差人去备马车！”
  李豫话刚说完，东方歆已然开口道：“三人同坐一车，未免太过拥挤，本太子喜欢清静，就麻烦李将军备两辆车吧！”
  “是！殿下！”李豫应声退下。
  喜欢清静？摆明了是不想同坐一车，这点我明白。可是他胸口的伤正在愈合期间，而车上颠簸，就更需要有人照顾了。
  想到这里，我朝他看去，准备说服他让我同车照顾。可就在我向他走去的时候，他漠然的看了我一眼，便独自走向一边，留我一人愕然立在原地，迷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半响之后，我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却见方沐正站在身后不远处，怔怔的看着我，眼神空洞无物，浑身透出无比的孤寂之感。
  直到李豫来报马车已准备好，他才回过神来。这时，东方歆已上了车，方沐默然无语的携我上了另一辆车。
  之后我们这一行皆是日行夜息，可即便休息吃饭，东方歆也从不露面，可见他是有意不愿见我们。好在我曾请李豫找人照料东方歆的伤势，他都一一应了，这倒也让我也放心不少。
  而我与方沐虽同乘一车，可却是相对无言，其实我一直在等，等他向我说明。他也有好几次似是下定决心想要开口，却终又止住，以至后来，他再对我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时，我都借故避开，不再理他。
  五日之后，我们终于回到康城，我不想回相府，所以一进城门，我便下了马车。
  “诺儿，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刚才几步，身后便传来方沐的声音，脚步稍稍一顿，却并未多做停留，毅然向前走去。其实到了这会，我心中已然明白，他的答案，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了！
  在路过东方歆马车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沉吟道：“东方歆，我走了，你多保重！”
  等了片刻，车内仍无回音，看来，他还是不准备见我，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怅然之感。他为何对我的态度变化的如此之快？难到只是因为沐的原因？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林姨的小院，只见院门开着，我便仅自走了进去。一眼便看见叶儿，她正在打水，我并不出声，慢慢走到她背后。
  只见她将水盆舀满，才缓缓转过身来，一见到我，便‘啊’的一声大叫，水盆‘哐啷’一声落地。
  我避之不及，裙角湿了大半，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一把抓住道：“小姐，真的是你？”
  “不是我是谁？”我皱了皱眉，才几月不见，这叶儿的力气倒是大了不少。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叶儿一边抱着我的手不停的摇晃，一边冲内里大喊道：“林姨，林姨，小姐回来了！”
  我心里也十分高兴，捉住她的手道：“好了，再晃我就晕了，先进屋再说吧！”
  叶儿这才收手，含泪笑道：“人家高兴嘛！”
  “诺儿！”
  身后传来林姨犹疑的声音，一转身，便看见她双手扶着门框，焦切无比的看着我是，神情十分激动，似是站立不稳的样子。
  我连忙奔过去扶住她道：“林姨，你怎么了？”
  林姨抓着我的手，喜极而笑：“没什么，只是看见你真的回来，太高兴了！”
  她此时面容憔悴，竟是瘦了不少，我心中一酸，歉然道：“对不起！林姨，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姨含泪将我拉进屋。
  叶儿也乐呵呵的跟在后面道：“我去打水给小姐梳洗！”
  说完，便乐颠的跑开了。
  我刚坐下，林姨便忙道：“你先歇会，林姨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林姨出去后，叶儿便端着盆水进来了，一边扭帕子一边道：“小姐，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刚开始那会，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叶儿将帕子递给我，又接着道：“你明明说要出府来的，我跟林姨等了几天，也没见你，林姨便让我去相府找你，那知他们竟不让我进去。这下我们慌了神了，以为是相爷不让你出府，把你关起来了！”
  “哦？那后来呢？”我擦完脸，将帕子递还给她。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林姨和我便想起二皇子来，想请他帮忙，我们到那一提起小姐，他们竟马上让我们进去了。接着，我们便见到二皇子了，他真是美的……美的……”说到这里，叶儿一脸的回味表情。
  提起沐，又让我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心情一暗，也没容叶儿再回味下去，打断道：“后来呢？”
  叶儿这才收起回味的表情，正色道：“后来她告诉我们，小姐有事离开了康城，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叫我们不用担心。然后林姨就问他，知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办什么事了？他却叫我们不要多问，我们见他也挺关心小姐的，也就信了他！”
  叶儿给我倒了杯茶，又接着道：“只到大概二十多天前，康城到处流传，说太子殿下和沈相府的三小姐都被朗月国给劫去了，朝廷要发兵救援。这下把我和林姨给急的，便又去二皇子府上求见，可这回不但没见到人，连门都没让我们进。林姨回来之后，便愁眉不展，茶饭不思。只到半月前康城又传言，说太子殿下和小姐已经逃了出来，不日就可回京了。林姨这才情形好点，心心念念的只盼着小姐快点回来！”
  听叶儿把我走后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林姨这边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于是三便围桌坐了下来，她二人吃的很少，却都劝我多吃点。
  饭后，我也将别后的事情跟她们说了一遍，当然许多事情，我都略过了。当叶儿得知我已没有武功时，颇替我难过了一阵。林姨却没什么异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终于能像个正常女孩子了！我听后，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来她一直认为我学武功，是不正常的行为！
  这之后，我足不出户的在院里呆着，除立辉常来找叶儿，这小院也没有人来。所以这日子，还真给人一种回归平静的错觉，但我明白，那平静已永不再来了！
  此刻我已来到听风阁门前，想当初单思说因家中有事，一去无音讯。当初未听他提及家在何处，而他吃住皆在听风阁，料想这家应该也不在康城。但这么长时间没有音讯，心中还是十分挂念，虽明知来这听风阁，是打探不到什么的，但还是想来碰碰运气。
  一进门，便有一中年女子迎了上来：“姑娘是来看歌舞的吗，这会可还有点早呢！”
  “我不是来看歌舞的，我是来找绿萝姑娘的，她在吗？”我一见是生面孔，便开口询道。
  “绿萝姑娘？她两个月前将听风阁卖给了我，便没见过她了！”那女子回道。
  我又继续道：“那有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唉！我也想知道她去哪了，好顺便问问她，这顾朝夕的行踪，听风阁没了顾朝夕，这生意是一落千丈啊！”老板娘叹了一口气道。
  这么说来，阁中其他人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了，虽明知是这个结果，但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向老板娘道了声谢，便转身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身后一人叫道：“姑娘请等等！”
  我闻言转身，见是一十五六岁的丫环，她来到我面前，行了一礼道：“请问是沈小姐吗？”
  我点了点头。
  “我家小姐想请沈小姐楼上一叙！”那丫环回道。
  “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位？”我疑惑的问道。
  “沈小姐随我一去便知！”那丫环仍是礼貌的回道。
  我微微一笑：“请带路吧！”
  那丫环恭敬的走在前面，我随后跟上，一路上了听风阁二楼，那丫环在一包厢前停下道：“沈小姐，到了！”
  我抬头一看，又是风阁，想起以往种种，心中不禁五味杂程，稍一犹豫，便听内里一人叫道：“沈小姐既是到了，为何又不进来呢？”
  我闻言放下思绪，抬步进内。
  四十四
  风阁内的布局并未有所变动，一进厢房，便见赫连雪正端坐桌前，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旁边坐着的则是尹秀流，她看着我的表情有些复杂难明。
  “两位是特意在此等我的吗？”我微微一笑，仅自坐下道，旁边立有丫环过来斟茶。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赫连雪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又接着道：“只是闲着无聊，所以来此碰碰运气！”
  “那不知两位小姐找我何事？”我端起茶杯，淡淡的扫了她二人一眼。
  赫连雪放下茶杯，向旁边的丫环挥了挥手，那丫环便全都退了出去，当厢房里只剩我们三人时，她才别有深意的看着我道：“逸王选妃想必沈小姐已听闻了吧！”
  她口中所说的逸王，指的是方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