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影

  “娘亲，阿胜叔叔会帮李叔叔！”楚莫懵懂安慰，丝毫不知道，他爹是只大灰狼！
  “乖，不要说话！你李叔叔和阿胜叔叔那两下子……唉，我就怕你李叔叔一个不小心把咱们卖了啊，好多事情又不能跟他说！”
  “……”
  “你要说什么？”
  “李叔叔不会卖娘亲！”
  “是不会卖娘亲，就怕是已经卖了还不知道，还有你舅舅，实在不敢让人放心！”
  “阿莫有舅舅？”
  “……有！”真的惆怅了！
  “娘亲……”
  “阿莫想不想要个爹爹？唉，也不知道你李叔叔和司徒叔叔愿不愿意做阿莫的……”
  “混账东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经年未听的狮子吼又回来了！
  楚琳差点热泪盈眶，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傅还在介意。或许每见她一次，师傅就愧疚一分，而现在她自己跑来晃悠了，还说这些他肯定不喜欢听的话……
  “阿莫过来，跟师公说说你娘这些年都教了你什么？好好的孩子都让你委屈出来个闷性子！你听听，你刚才说的像话吗？别说齐瀚还在，就是，就是……你也不能跟个孩子说这种话！”
  “我这不是说着玩的吗？”楚琳伸出手要接过楚莫，奈何师傅闪身，不让她抱。
  “说着玩？这话是能玩的吗？让别人听到了怎么看你？又怎么看阿莫？”
  “……”还不是说给你听的？楚琳乖乖受教，不敢再去回嘴，师傅年龄大了，她还真怕气住了他。
  “师傅啊……”
  “我不是你师傅！”
  “师傅啊……”
  “你还是不回京城？政王爷今非昔比……”
  “就是因为今非昔比了，我才不要回去！您是想让阿莫多几个乱七八糟的弟弟妹妹是不是？我都灰溜溜地出来了，现在再眼巴巴地回去，师傅，您徒弟还是要面子的！”楚琳恹恹的，抓过儿子捂在怀里。
  “你这样倔下去有你的好吗？师傅打听过，政王爷……”
  “您没事打听他干什么！都这么老了，闲的话找几个人喝喝茶就好，实在不行，阿莫给你教就是了！”
  “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像二十多岁的人吗？简直连阿莫都不如。”
  “北安城的人还夸我‘漂亮、温婉、有气度、有风范，看着就不是平常人’来着！”虽然都是用来修饰“寡妇”二字的！
  “去去，不要在这里碍眼！阿莫跟师公走！”师傅也急了，牵着楚莫的手就走。
  “师公，娘亲……”楚莫扭着头去看被撇在后面的楚琳。
  楚琳气哼哼地扔给儿子一个放心的眼神，也走了，她要派人去来山城客栈拿东西回来，刚刚她师傅不是说不要碍眼吗？又没说不能住进来，再说儿子都被抱走了，她自然是要陪儿子的。
  楚琳虽然赖在了苍茫山上，师傅虽然也不再无视她，但是冷脸也不少，好在对“可怜”的楚莫还很温和，练武习文都耐心十足。
  不过几天，师傅就别别扭扭地说送他们去北安城，他亲自去送！不过，师傅的包裹着实不少，楼大教主也罕见地出来相送。
  楚琳心下明白，暗自偷笑，着人快马加鞭去收拾院子，师傅这一送怕是要长住了！
  倔驴、倔驴，真不知道到底谁更倔一点！只是这段时间她家儿子很闷啊，在苍茫山上这里不许去，那里不许去，只能在一个小院里待着，虽然阿莫自己不说，她也知道他不开心，当然师傅更是知道！
  回到北安城，楚琳就听说了两件大事，小李公子状元及第，如今已经是小李状元了！第二件事，忠亲王兵败，三万人马惨死，虽重创天阑，但是牺牲太大！
  没过多久，又听说政亲王率亲军奔赴而来，誓要一雪前耻，为万千儿郎报仇！民情激动，西北三州百姓翘首以待之时，大将军与上万人马却失了踪迹！
  
74
较量 ... 
 
 
  楚琳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除了师傅老是唠叨一下什么什么王爷，什么什么大军，一切都很好。当然，师傅老了，爱唠叨，楚琳很是理解，但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小李公子留在了京城做官，楚琳还要继续教子大业，师傅虽然也很有男子气概，但是他已经是个唠叨的老男人，而且还是个满肚子仁义，一辈子被他口中仁义束缚的老男人，她还是比较担心自家儿子也会变成这样的人！于是，与司徒捕头的来往就多了。
  师傅自己估计也有所察觉自己的不足，除了教导下武功，其他的都忍着不说什么，一开始还很感激司徒捕头这么大的人来带楚莫出去玩耍，时间一长，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对着楚琳的时候，那张脸要多臭有多臭！
  有天下午，楚琳去府衙接楚莫。平常司徒威名要当值，楚莫也会待在府衙，跟一班子爽朗的衙役一块，其间有他照应着，再加上府衙也有知府公子和其他的小孩子，倒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楚琳去接楚莫的时候，司徒威名也跟了出来，自然引来一片暧昧的眼光，司徒威名笑骂一声，楚琳大方温婉一笑，客气有礼地谢过诸多照顾。
  “娘亲，阿莫要带长青去临江楼吃点心。”走了没多远，楚莫便主动地说了话。
  “哦？阿莫怎么会想起这茬？”
  “夫人，您别生气，长青……”长青有点不安，忐忑地看着楚琳。
  “娘亲，他们笑话长青……”楚莫闷闷地答话。
  楚琳有些明白，小孩子间的炫耀罢了，之前她带着楚莫去凌州，长青就随他娘回乡了，这两天才回来，对于新伙伴，小孩子也是需要磨合的，虽然这磨合很幼稚。
  “阿莫这月的月钱还有吗？”
  “有！”楚莫很期待地看着楚琳。
  楚琳笑着拍拍他的脸：“娘就不去了，阿莫要好好招待长青，自己也小心点。”阿莫已经到了期待长大的年纪了。
  楚琳拿过长青手里的书包独自走了，她倒是不担心两个小孩子去酒楼，暗处又安排了一个人，足以应付突发情况。整天被大人围着，楚莫也是累的吧？
  楚莫镇定地带着长青去临江楼，长青则明显地要兴奋几分，一路上蹦蹦跳跳。
  “唉哟！”终于撞到了人，还是一位年龄不小的，胡子、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啊，对不起老人家，对不起！”长青紧张地道歉，看到老人家深蓝色绸缎袍子上被磨断了丝更加紧张。
  “你这孩子，走路哪有倒着走的？”蓝袍老人也不让人扶，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
  “嘿嘿，这位小少爷好俊哪，只是不知老夫能不能请小少爷吃顿饭？”蓝袍老者转脸又换了副模样，也不管胳膊肘上极醒目的磨损，笑得一团和气地弯腰跟楚莫套交情。
  楚莫瞪大眼睛，即便是一张平静的脸，仍然可以看得出他的诧异。
  “少爷，我们走！”长青紧张地拉着楚莫就走，他娘说过，外面有好多人喜欢骗了小孩子去卖，今天还真是让他碰上了！
  “哎，小少爷您等等，奴……我没恶意啊！”蓝袍老人皱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少爷，你看他的脸跟唱大戏的一样，变来变去！我娘说，这样的人变脸的时候一定在起坏心思。”
  “喂，谁不知道我成某人最是热心，小子，你新来的吧？”蓝袍老者横眉冷对！
  “笑话，我在这北安城过了这么些年，就从来没见过你这号人！”长青气势汹汹地一挺胸，一抬头！
  “既然这样竟然还不敢跟老头子吃顿饭，嘁，吹牛！”蓝袍老人不屑地撇眼。
  楚莫摇摇头，走了！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子，这么明显的激将，要是看不出来，枉他这么聪明！
  “啊，少爷等等我！”长青气呼呼地刚要回嘴，余光看到自己少爷转身了，也不再跟那老头纠缠，转身就追。
  等着对方落套的成显傻眼地看着两个小孩走远，顿觉无奈，王爷说“小孩子都是臭屁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经不得激！”这似乎是王爷的亲身经验！
  “小少爷，等等啊！”成显一揪袍子下摆，也快速追过去。
  “少爷快点，坏人追过来了！”长青大惊失色，抓住楚莫的手就要跑。
  楚莫拖住他不动，原本就不是要跑的，现在像逃命一般做什么？娘亲说“无论什么情况，阿莫都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发现漏洞！”这老人要是真有不轨之意，也不会在这闹市之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长青见拉不动他家少爷，视死如归一般拦在楚莫身前，他身量略高，也偏胖，如此便把楚莫整个掩住。
  “我不过是请二位吃个饭罢了。”成显略有气喘。
  王爷说“以利诱之，徐徐图之！”
  “要你好心？我家公子可是要请我吃点心的！”长青忍不住炫耀一下！这临江楼的点心可是大新出了名的，最近更是新推出几种，平日夫人不让抱着点心吃，少爷似乎也不喜欢，他也就没跟着吃过这几样。
  “哎？既然这样，咱就一块吃吧，我出钱！”成显很豪放，一副大方样子。
  “啊？真的？少爷我们快进去吧！”长青很高兴，完全没发觉自己被绕了进去。
  楚莫抬头默默地看了那老头一眼，默不作声地进去了，没反对！
  娘亲说“当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的时候，不若不动，静待以观！”
  “小二，小二，雅间，快点！”成显乐不可支，激动地招呼。
  “老人家，不用雅间了，咱随便找个地方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