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不频繁

第4章


我可能一直都有阿Q精神,只是那时不知道阿Q精神这个名词了。所以我才会活得这么轻松,拍拍身上灰尘后,便扬长而去了。我想这才是真正的“越狱”。
  在那里,我总会有刻骨铭心的插曲。
  我真是幸运,我要不幸运,那简直是个笑话。
 
4. 渴望自由的人
更新时间2010-7-5 23:57:05  字数:4312
  仰望浩瀚的天穹/离开黑色的束缚/攫起自由的野心/逃脱可怕的囚笼/我做着飞鸿一样的梦/搭载着囚徒一起远行/我梦想疯狂一样的人/追寻着龙卷式的狂风
  自由又在叫了,狼嚎鬼叫。自从我偷偷地看过他那双反抗愤怒中又带有一些忧伤的眼睛之后,他每一次的叫声都会让我想起他那双复杂的渴望自由的眼神,他会让我想起马戏团里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其实,自由并不叫自由,这是我自作主张给他取的一个名字,我觉得蛮适合他的。至于自由姓什么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从他那高亢的叫声中,我可以感受到自由是个极度渴望自由的人,很疯狂的人。当然,我的活动范围比他大得多得多。为了能满足他一些渴望,我决定叫他自由。
  我并没有真正喊过他,也没有跟他正式地见过面(仅一次偷偷瞄过他,但他没有见过我),更别说和他说话聊天了。我把他称作“渴望自由的人”我也是把自己称一样干涸。作渴望自由的人,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我和他不能归分到一类。毕竟,自由是一个没有政治自由权利的人。
  自由被管在终年不见阳光阴冷潮湿的监狱里,我曾经进去“参观”了一次,当然那时还没有人,气氛没有那么紧张,而给我的感觉则比冷宫还冷宫,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可以想象自由生存在那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夜色极度降临,整个牢房被一个黑色的恶魔所吞噬。自由伸手不见五指,他的身体蜷缩成胎儿姿势睡在铺满稻草的石床上。
  他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敏感的心,那颗心早已把眼睛哭成像眢井干涸。他在为一件事烦恼着,他在想接下来要怎样面对,他甚至想过要越狱。
  鲁迅先生说过,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沉默着,不知沉默了多久。终于,有一天他在沉默中爆发了。他第一次的吼声是如此的淋漓尽致,也让我知道了他的存在。
  2
  自由那一次次的叫声把我的心都弄碎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坏事,当过多少次坏人,但从他的叫声中我可以感觉到他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善良的味道。
  头颅里一闪而过的是聂绀弩的一篇文章,名叫《我若为王》。他想象了他若为王,这世界会成为一种怎样的光景?如果我若为王,我就会把自由给放了,去追寻她想要的自由。如果将真要这样,我无形之中就要当了一个魔头。还好这仅是想象,可怕的想象。
  在一个夏末初秋的午后,我跟往常一样背着一个小书包,和同学一蹦一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和平常不一样的是,我是从田间的羊肠小道上走回家的。那条小路和派出所的围墙隔着一条窄窄的小河。太阳把河水照得波光粼粼,河水散发出一阵阵清香的气味,应该是水草的味道吧!从这条小路上可以看到所里的单元楼,一块块深蓝色的玻璃和白色瓷砖有规律地交错着,像一个威武的战士,这里还可以看到办公楼看到自由住的那个房间。
  我漫无目的地看着这一副画面,回想着我的生活。我张开了双臂,用尽最大力气伸展,我想拥抱整个世界。
  3
  当我走进大门时,一个歇斯底里的惨叫划破了整个天空。我脚步无法向前移动了,我不知道是自由在叫,除了他没别人。我的视线迅速转移到那间很不起眼的房间,但没想到不仅房间里的铁门开了,而且连人影也没有。
  艳姐朝我走来,手搭在我的肩膀说,他们在审问犯人呢。没什么好看的,快点回家写作业去吧。我回应了一声,便又把视线移动到另一个房间缓步地走着。艳姐是所里的警花,当然,当时仅有她一个人是女民警。她对我真的很好,前面提到那个子弹壳,也是她捡到后给我的。
  话题也不扯远了。当我从那间房经过时,我从门缝里看到了自由,我惊讶的眼球都要掉出来,我仿佛回到了古代,我肯定又在做梦!可是,我清晰地看到自由被绳子吊了起来,两个胳膊举过头顶显得他的身子更加修长。他光着上身,身上有一道道紫青色的纹路,他们肯定是拿着长长的皮带在抽打着他,他的头低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个深邃的眼睛,从眼睛中散发着复杂的光芒,就在那一眨眼的时间,我看到如此丰富的画面,画面中的那个人,是如此的逼真。
  我可以从他的眼睛中读出很多故事,比《一千零一夜》还要长。
  4
  当天空中的第一颗星出现在我眼前时,自由端着一碗饭蹲在地上吃,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其实,自由并没有受过太多的虐待。他吃着和他们一样的饭菜,喝着同样的水。他并不应该为一帮兄弟撑着,他本可以交代清楚后走人。但他没有,他坚持着,而我欣赏坚持的人,可并不是这种坚持。
  最后一层晚霞被深蓝色的天空遮住,星星在这偌大的黑布上活跃得厉害。细细一算,他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他好象被遗弃的小孩。他讨厌自己的双手,他的心开始踌躇。他想自己,他在计划着什么。
  每次晚饭后,我都会锁定CCTV-1看《大风车》栏目。然而这段日子,我会不由自主地去我的秘密基地,吹着风,看着有自由的那个房间,我现在不想再称它为监狱,感觉好伤眼。我就是那样看着,我就是那样漫无目的地想象。
  我想,如果我是自由,我会怎么样?我也不会在沉默中死亡,像他一样反抗。如果我是自由的朋友,如果我是所长,如果我也是犯人并且跟自由关在同一间房……这一切都会有怎样的结局?我也渴望自由,隐隐约约没有他那么暴露。
  我在他们眼里是个疯狂的孩子。他们经常会吓唬我,再这样,我就爱昵关到黑屋子里去。我并没有示弱。我说,你关呀!你关呀!记得有一次,他们把我的手用冰冷的手铐拷住后,都迅速远离了我。有个人坏笑道,小不点,你还张扬吧?我撅着嘴,没有理他,则是成功地挣脱了手铐的束缚。因为我的手很小,又细又滑,那么大的圈套怎么可能拷得住我呢?我哈哈大笑说,给,还给你,根本就套不住嘛!然后便扬长而去,洋洋得意地回家了。
  5
  很奇怪,最近两天没有听见自由的吼声了。他的声音如波涛一样汹涌澎湃,有时呻吟得像只快被宰杀的羔羊。然而这都不是单纯的吼叫,那些话我也听的很模糊。
  今天的月亮哭了,像孩子一样藏在家里。泪水淅淅沥沥滴落在地上,滋润了每一寸土地,我有一种冲动,想去看望看望他,甚至我想悄悄的放了他。这个钢铁巨人又寂寞了,再也听不到天籁声。
  我就在这样一个寂寞得只能听见雨声的夜里,熟睡了,做了一个想不出画面的噩梦。我曾经也做过跟它相同的梦,我只知道自己在慌乱奔跑。摔跤后,连滚带爬地起来继续狂奔。第一次做这个梦时,我从床上滚掉地上了,疼痛也就无所谓,爬起来继续睡,但是我的鼻子被床边的一个凳子碰得流鼻血了。三更半夜的流血,哪还有睡意?还把姐姐弄得哭笑不得,慌张兮兮的。
  当然,我不是笨蛋。我没有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这次只是感到很好奇,为什么会做相同的梦?
  我也很想听听自由的吼叫声,傍晚时还看得见他在来回踱步,双手背在后面(他的手只能放在后面),来来回回。他一直沉默着,让我感觉不适应。
  6
  一阵阵婉转悦耳的鸟叫声赶走了我的睡意。一个奔跑了一整夜的身子舍不得离开那个舒服的床。我看着天花板,看着阳台,当我看到第一缕阳光时,我大笑道,我要自由!不出我所料,从客厅里传来了一个声音,你疯了啊!我笑笑,那个声音从我的右耳进,在脑袋里逛了一圈后又出去了。
  今天是周六,姐姐早早地爬起来打开电视机,锁定CCTV-5学跳街舞。一周难得的两天,她永不放弃直到这个栏目“倒下”。很正常的,我在一旁边笑边说,姐姐,你跳错啦!
  我走到阳台,把我的眼睛调节到最舒适的状态,不由自主地,我又在往那个地方瞄去了。我在想象,自由在干什么。
  姐姐边看电视边说,你知道昨晚夜里发生了一件怎样惊心动魄的事吗?她卖着关子,肯定要讲一大堆让她自己惊了心动了魄的噩梦场面。我撇了撇嘴说,我知道,还不是你做的一些噩梦啊!我昨夜也很惊心动魄哦。
  她发出啧啧的声音后,朝正在吃饭的我翻了一个大白眼。还好我没有把嘴里的食物呕吐出来,要真是吐了,姐姐就该换新发型了,因为我站在她后面,她坐着,我站着。然后她又继续说,号子里的那个人啊,昨夜想逃跑,最后逃到楼顶以死相逼,威胁他们把他放了。哎!你说这人们怎么都这种思想?
  我愕然了,嘴里的饭再也不用被我咀嚼得粉身碎骨了。我疑问着,那……他跳楼死了?她突然冒了一句很冷又很暖的话,死了才好!
  后来听他们说,自由被转到公安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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