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桃花开

善政殿，漂浮在九霄，是整个天庭的至高点，终日被厚厚的金光笼罩着，哥哥说那层金光是层很强的结界，随着这些年来魔界的蠢蠢欲动，这层结界越发得厚了。
    哥哥携着我向善政殿飞去，挑了凤元君下手的位子站着。
    善政殿，顾名思义，就是每天大小仙官上朝的地方，是个很严肃神圣的所在。就连嬉皮笑脸惯了的月老都规规矩矩地站得好好的。
    伴着雉鸡的啼鸣，天帝在众仙娥的簇拥下登场。
    天帝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气质，他缓缓地走向那张御座，正襟危坐。众人叩拜：“天帝。”
    “众仙不必拘礼，今日是司箫之神殿试的日子，众仙且放松了心情，共享仙乐！”天帝看向我，目光掠过哥哥，露出一脸赞许的表情，以目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也不能推辞，遂道：“小仙在此献丑了。
    我镇定地走向殿中央，从袖管里拿出玉箫，十指轻握箫孔，顺着口中的气流，音色从指间流淌了出来，我今天特地选择了这曲《桃花映天》，哥哥说只这一曲，再不会有人出我其右了。
    手指的跳动越来越快，指间跳动的仿佛再也不是音符，而是喷薄而出的情感，身上的衣裙似乎也被这音乐感染了，飘飞了起来。
    众人都陶醉了，九重宫阙上飞来了一群凤凰，盘桓久久，不愿离去，众神面面相觑。
    “箫韵九成，凤凰来仪。陛下，今日之殿试可谓功德圆满。”
    透过眼角的余光，我看到哥哥正盯着说话之人，说话之人正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上元君。
    天帝捋了一下胡须，道：“司箫之神，名至实归。赐酒！”
    一位仙娥如御风而来，优雅地在我面前站定，双手伸出，掌心向上，嘴唇翕动，也就是我神游的那么一小会，一直看不出材质的白色杯子递到了我的手中，我抬头又看了眼那坐在最高处的掌权者，他冲我点了点头，我对他莞尔，饮尽了杯中之酒。
    “众仙有本便奏，无本散朝！”天帝的声音远没有他的面貌要来得有亲和力，冷峻，庄严，像铮铮铁蹄踏过流水山涧，任何谎言在这样的声势下也只有化为齑粉的下场。
    接下来众仙家开始喋喋不休地陈述他们的奏本，冗长而枯燥，乏味得很。
    我站在哥哥的下手,他们在讨论公事，我则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斜对角的上元君,我对他莫名得好奇,自从那一次的偶遇，心底像是升腾了什么东西。就像是一滴墨水慢慢地渗透宣纸，融入了宣纸的生命之中，便再也不可分割。
    如果说鲛神是玩世不恭中又带着圣洁的清新俊逸，那么上元君就如刚出清水之芙蕖，纤尘不染，宛如方外之人。
    哥哥握着我的手突然紧了紧，抓的我有点疼。
    “沁訫，我们走了。”
    “散朝了？”我不舍地移开了视线，不经意地一瞥才发现偌大的大殿里，已经不剩什么人了。
    哥哥用力地拽着我，我几乎是被他拉着在往前走，我依依不舍地往那个方向看去，那边的目光也在追随着送我离开。这个上元君，让我心里产生了莫名的忐忑，我在向前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但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却在我的脑海里定格。我想我是忘不了他的，忘不了他的容颜，忘不了阳光下他被拉长了的孤单的小影。他，是否梦中曾经见过？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真的有命中注定？
    “哥哥，那位上元君，沁訫觉得他倒是很面善。”
    “上元君是四君之首，主司斧钺杀伐，平时不苟言笑，沁訫竟会觉得他面善？”哥哥的口气从未有过的生硬。听了这一席话，我心头浮起淡淡的不悦。
    “沁訫，哥哥如果说不准你再关注那位上元君，沁訫会生气吗？”哥哥的口气缓和了一下，眼里闪着一丝无奈，嘴角绽了一抹苦笑。
    “当然不会啊，沁訫最爱哥哥了，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堆出满脸的笑容，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是，哥哥你真的会要求沁訫那样吗？
    恍然间，头发上的一瓣桃花飘落。
    哥哥，你为什么这般不喜欢上元君呢？这个问题我一直烂在心里，我不敢问，直觉告诉我一旦我问出口，一切便覆水难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