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贱人爱

他说。
  我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咧嘴一笑。
  “啊？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余婉卿，我一直以为好女孩就该自尊自爱自重，人不自爱怎么让别人爱她？你并不是一个傻女孩，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作践自己？你这样，对你，对我，对别人，又能有什么好处？”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嘴巴如同上了岸离了水的鱼似的，一张一合动个不停。
  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早已经免疫。
  我的生活我自己负责自己做主，要别人废话那么多干嘛。
  也许是我了无生气麻木僵硬的表情触怒了他，他伸手重重在塑料桌子上捶了一下，发出嘭的一声。
  我被吓了一跳，周围人也纷纷朝这边看来。
  不过群众总是容易原谅那些长得好看的人，明明是他扰民吓人，结果群众投过来的眼神却一致认定是我惹人生气。
  冤枉啊！我六月飞雪！
  好在我抗压能力极高，被人冤枉也是多有经验，所以巍然不动，脸皮十足厚。
  他发泄了怒气，别开头呼出一口气。
  “容维的事。。。。。。你是对的。”
  本来就是么，现在才知道，晚了。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只是你。。。。。。你那个样子，我。。。。。。不管怎么说，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不客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不吭声，他一个人说的也很无趣。可奇怪的事，明明一直都很讨厌我，整天让我滚，恨不得我从地球上消失的男人。如今，却坐在我的面前，这样艰难的和我谈话。即便到了如此无话可说，无言可对的时刻，他还是赖着不走。
  是愧疚？还是，真爱？
  我眼睛渐渐亮起来，原本僵硬死灰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不过很快我就又杯具了，因为他又说。
  “那个丁浩，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知道容维有诈？是不是他告诉你的？那天，你掉下去，他那个样子。我想，你和他应该是认识的。你，还是骗了我。”他缓缓的说着，语气平静，但断句很多。没一句都像是从身体里挤出来，带着犹豫，带着疑问，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哈，原来如此。
  原来他磨磨蹭蹭的拉着我聊天，归根结底什么道歉什么问候都是浮云，真正想知道的还是我和丁浩的关系。
  我可不会傻乎乎的以为他这是吃醋。他，吃醋，不可能。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明白而已，可是这人世间却偏偏不是所有事都能有一个明白。我都还有好多不明白的呢，所以岂会给他痛快。
  反正今天太无聊了，不如就拿他消遣一下吧。
  
  于是我咧嘴一笑，表情复杂的开口。
  “是，我骗了你。我当然认识丁浩，容维的事确实也是他告诉我的。”
  他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痛快就承认了，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
  我坦然面对，因为这确实是真话。
  他找不到破绽，抿了抿嘴。
  “是不是曾经。。。。。。你也像追求我一样追求过他？”
  我坦然的点头，供认不讳。
  他又是一愣，似乎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我，扭开瓶盖，灌了一口水。
  “他自己做的套，却肯告诉你。明知道你会。。。。。。他是不是。。。。。。还爱着你？”
  我很惊讶他会问这个。我以为他会问丁浩为什么要这样做？结果他竟然问这个。
  不过演戏要演全套，功夫要做到家，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坦然点头。
  他渐渐也习惯了这样的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再喝一口水，沉默了好一会。
  “你爱他吗？”他突然问。
  这又是一个偏离我认知的问题，但我还是选择回答。
  “曾经爱过，现在不爱了。”
  “你们，为什么分手的？我的意思是。。。。。。比起我，他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他的问题是越来越古怪了，不过有招拆招，我随机应变。
  “我不想的，但没办法。”我说。
  “为什么？他嫌弃你？不可能，那天你掉下去，他那么。。。。。。”他皱皱眉，抿了抿嘴。
  我点点头。
  “是的，他当然还爱我。可是像他这样地位和出身的人，爱情并不是全部。我和他只是一出烂俗的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童话，童话碰上了现实，就会毁灭。其实我连灰姑娘也算不上，要知道灰姑娘在童话里那可也是贵族出身的呢。我是什么呢？我只是永远也不会变成天鹅的丑小鸭而已。”我苦笑，幽幽说道。微微低头，语气淡淡哀伤。
  他看着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但我却已经入戏，所以必须要把这个角色演完。于是假装坚强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难得的挺起我的脊梁，咧嘴干巴巴一笑。
  “其实也怪我年少无知，痴心妄想。以为真爱可以抵挡一切，却不知我只是螳臂挡辕。我连他的家族边缘都没摸到，就被直接PASS。在那个圈子里，出身和家世决定了一切。我这样的人，不可能融入。女人的青春有限，我总不能把一辈子栓在这条虚幻的绳子上，所以我选择离开。这也是我现在爱上你的其中一个理由，你没有他那种可怕的家世和出身。只是我原来还是痴心妄想，高攀不起。算了，爱情这回事，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我愿赌服输啦。你也别太在意。我这人就是这样，当初也是靠这一根筋的脾气才追到了丁浩。可惜，算了，不提了。总之，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了爱情就活不成的公主。你也不必对我感到亏欠或者念念不忘什么的，我是心甘情愿的，从来不觉得吃亏。”
  说完，我故作爽朗的一笑，完美结束。
  我这一番言语表现震撼了李琰，他看着我，目光复杂，有怜悯有同情有感激有敬佩，说也说不清。
  只是依然没有爱慕，他果然还是不爱我。
  不过至少这一次，他不鄙视我了。
  “余婉卿，像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不要在作践自己了。”他说。
  我无所谓的笑笑，甩了甩手指，装出一副外表坚强无谓但其实饱受创伤的模样。
  “习惯了，难改。”
  “改吧，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他幽幽的说，十分难得的，对我温和一笑。
  我心中一动，不由思量。
  但他很快又说。
  “我们做不成情侣，总还可以做朋友。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对我也有恩。看你现在这样，我心里不好受。说起来，你也是为了我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夸口的资格，但至少，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他说的诚恳，但语气却是疏远的。
  我知道他还是怕我缠着他不放，安啦，我知道好歹的。
  不过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要做冤大头，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浪费。
  于是我立刻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咬了咬嘴唇。
  “不用，我。。。。。。我现在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助。”
  他立刻流露出愧疚和担忧的神色。
  “我不相信，余婉卿，就当是帮帮我，帮帮你自己，让我帮助你。”
  我这才抬起头，用感激的眼神看他，都迸出泪花。
  “如果，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就给我介绍一个工作吧。最好能包食宿，唉，我最近手头挺紧的。”
  “行。”他点点头，一口答应。
  我立刻感激的咧嘴笑，表现的很纯良。
  他也笑，如释重负。
  唉，男人呐。
 
9
9、第 9 章 ... 
 
 
  这个怀揣着报恩了账心思的男人给我介绍了一份新工作，我也如同所愿洗心革面开始新生活。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希望和他开始新的X生活。当然，这只是YY，ＹＹ而已。
  只是当他开着一辆五成新的小面包来地下室帮我搬家的时候，我震惊了，泪奔了。
  天哪，怎么是这样一辆小面包？
  要知道车子之于男人就相当于衣服化妆品首饰之于女人，那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身份象征。假使当年唐僧西去的时候骑的不是白马而是大黑驴，你看那一路上那么多女妖怪女王还会不会依然甜甜的叫他唐长老，然后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估计她们一看到这位骑着大黑驴的秃头，第一想到的绝不会是圣僧，而是丫是不是盗墓的。
  所以说，李琰这样的帅哥，他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开一辆五成新的金杯！Ｘ５是没指望了，Ｘ３呢？
  我的长老，你的宝马呢？
  对于我震惊，李琰显得从容自如，淡淡一笑。
  “车子我卖了，难道你不知道，你被开了以后，很快我也辞职了。如今我跟你一样，也是自谋职业，自己吃自己。自然要省着点花。”
  哦哦哦，我被开了他辞职，王子落魄为孤女，用不用这么狗血的表真心？
  见我双眼发光，花痴上身。他皱皱眉，伸手往我脑门上推一把。
  “别瞎想，不是为了你。”
  呕漏，给点幻想也好的么。
  “前面带路，我帮你搬东西。”他大手一挥，指挥到。
  于是我带他去地下室，这下轮到他震惊了。那眉头皱的比我还高，转头狠狠的瞪我一眼。
  “余婉卿，你要不要混这么惨？”
  我嘿嘿直笑，这不是贪图便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