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美人

第7章



  不顾客人们的疑问、抗议,他们硬是拉走了所有的人,在走出店门时,却发现詹姆士已不见踪影了。
  「出发吧!今晚可以难得的冒险一番了!」三兄弟彼此互相鼓励道。
  然而,眼前是人海茫茫的旧金山,想要找到一名东方女子是多么困难啊!但情势所逼,他们也只得在夜星一般拥挤的人群中,寻找那颗名为玫瑰的星星了。
  第四章
  别无所求
  我只知道
  故事正在发生
  那将熄未熄的烛火
  才谱到一半的曲子
  难道不就是整个世界吗?
  夜,渐渐深了。
  纪雨湘走在寂静的街头,慢慢停下脚步,因为她看见雾升了起来,彷佛一道咒语将这城市笼罩住,呈现一幅迷蒙凄凉的景象。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联合广场(UnionSquare),附近的百货公司都已打烊,就连常在此地觅食的鸽子也不见踪影。
  她坐在公园的石阶上,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只有寂寞陪伴着她。
  身上美丽的衣服并不能保暖,令她渐渐觉得有些冷了,只能以双手抱住自己的双肩,抵挡这越来越强的寒意。
  雾都,她很自然地想起来,旧金山有个别名叫「雾都」。
  白色的雾很美,但也很冷,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也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或许她会就这样消失在这白雾中吧!
  只是,这时却没有人可以想念,不是稍微悲哀了点吗?
  蓦然地,她脑中浮现詹姆士的模样,这让她心惊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清晰地记起他。
  就在她感到心慌之际,一阵「叮当!叮当!」的声响传来。
  纪雨湘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这铃声有些熟悉,彷佛唤醒了她记忆中的某个部分,让她不禁闭上眼仔细聆听,希望能想起一些什么来。
  「嗨!可爱的女孩,我们又见面了!」
  纪雨湘睁开眼睛,发现一辆缆车正停在自己的前方,而车尾处有位中年男子对她招呼着,那亲切的笑容彷佛他俩早就认识。
  「我们又见面了?」她指着自己,语气隐含着不确定。
  「是啊!要不要搭个便车?这是末班车了,我可以送妳到妳想去的地方。」包尔笑咪咪地对她说。
  纪雨湘不再犹豫,既然这个人曾经见过她,她一定能从他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于是,她跳上了车,站在车尾处,望着那白雾不断蔓延开来。
  「嘿!妳又改变形象了,打扮成意大利女郎的模样,很漂亮。」包尔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不过,我想妳一定很冷吧!」
  纪雨湘感觉到肩头一阵温暖,只见包尔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谢谢……」她猛地一颤,好象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不用客气。」包尔歪着头看了她一下,「我问个问题,希望妳不要介意,为什么我每次看见妳,妳都好象迷了路的样子?」
  「我……」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只有以问题回答问题,「你在哪里见过我,请你仔细的告诉我。」
  包尔压抑不住诧异的表情,「妳怎么了?才几天前的事妳就忘了?」
  「我……我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皱起眉头,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就像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
  包尔见她脸上毫无血色,连忙扶她到车内坐下,「可怜的女孩,我不知道妳发生了什么事。我当然会告诉妳我所知道的一切,希望对妳有些帮助。不过,妳没事吧?妳看起来好象快昏倒了。」
  纪雨湘揉了揉太阳穴,「谢谢……我还好,请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包尔开始回想道:「大概是在五天前,妳在市场街口(Market Street)上了车,那时妳穿著一身黑色大衣,我问妳是从哪儿来的,妳说妳是台湾来的,还说妳的老家在台北西门町,后来妳就在中国城下了车。当天晚上,也是最后一班车,我又遇见妳,但那时妳穿著白色旗袍,和傍晚时的模样不同,妳说妳想去热闹的地方,我就建议妳到意大利区,这就是我认识妳的过程了。」
  纪雨湘努力的消化着这些讯息,她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台湾人,家住台北西门町,来这里的目的是中国城,因此惹到了勇哥那一帮人,但她还是不懂自己的意图所在,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做出这些事。
  包尔看她默然沉思,又问:「我该叫妳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玫瑰吧!」她想,Ross这个名字对他是容易些的。
  「玫瑰?很适合妳的名字。」包尔扯开友善的笑容,「虽然我已经向妳自我介绍过了,不过,我想我还是再告诉妳一次,我叫做包尔。」
  「包尔,真的谢谢你。」她再次致谢。
  「别这么客气,对了,终点站就要到了,妳要在哪儿下车呢?」包尔问道。
  对平常人来说,这应该不是个难题,但她却无法回答,「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包尔掩不住惊讶的张大嘴,「那怎么办呢?」
  她咬了咬下唇,「我自己会找到去处的,谢谢。」
  她将外套还给他,抬起下巴往前走去,她相信自己总有本事撑过去的。
  看着那背影,如此孤单、如此无依,包尔不禁开口喊道:「玫瑰,别急着走,虽然我不能把妳带回家,因为我老婆会杀了我,但至少我可以请妳去喝一杯,天气这么冷,我们去渔人码头喝点海鲜汤吧!」
  纪雨湘原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在他殷切的邀请下,她也不由得答应了。
  等包尔下班交差以后,便带着她走到渔人码头(Fisherman"s Wharf),四处都是小酒吧及餐厅,在寒风中映照出温暖的黄色灯火。
  许多餐厅是从十九世纪末既存在的,门口摆着传统的大煮锅,男人们穿著工作服为观光客送上热腾腾的螃蟹、蟹肉鸡尾酒等,虽然必须站着或蹲在路边吃,但还是有不少观光客捧场。
  「我有个朋友在开餐厅,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包尔说。
  对于这个建议,纪雨湘难以抗拒,因为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于是,他们走进「Crab House螃蟹之家」,她点了螃蟹浓汤和三明治,包尔一面看着她吃,一面笑道:「妳好象饿了一整天似的。」
  纪雨湘羞怯地笑了,包尔则拍拍她的肩头说:「没关系,慢慢吃。」
  纪雨湘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拍到了她的伤口,而包尔也立刻住手,他在旧金山待得够久了,也曾看过许多黑道恩怨,他知道那是绷带缠绕的伤口。
  纪雨湘心里黯然地想,一般人碰到这样的状况,应该是会敬而远之吧!
  但没想到,包尔还是朝她伸出了友谊的手。
  他诚恳地说:「玫瑰,我们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我想妳一定是遇到了某种麻烦,如果妳愿意相信我,我可以替妳打个电话给一位朋友,他在市区很有势力,也拥有许多家公司和餐厅,我想,他至少可以给妳安排一个落脚处。」
  纪雨湘听着这番话,几乎忍不住冲动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谢谢……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回报你才好……」
  包尔只是微笑,「我这个朋友很有办法,我相信妳若受他保护,就绝对没问题的。」
  纪雨湘看着包尔起身,走到柜台打电话,而坐在火炉边的她,则继续喝着浓汤,感觉那一阵阵温暖,流动在她的体内,以及心中。
  几分钟后,包尔坐回桌前,一脸开心地说:「他很快就会来了,他说他正缺人手,如果妳不介意,就去他的餐厅里帮忙吧!」
  「我很乐意。」纪雨湘点头道,此刻她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能有个朋友、有份工作,就该感谢老天了。
  在等待的时候,包尔和纪雨湘聊起天来,纪雨湘才一点一滴的明白,包尔已经驾驶缆车十几年了,从他年轻时当水手周游列国以后,他就在旧金山定居下来,如今这里已经是他的家,而他的老婆、孩子也都很喜欢这个城市。
  「虽然这儿晚上有点危险,但还是一个很美丽的都市,我已打算要在这里度过晚年了。」包尔肯定的说道。
  纪雨湘望着他的脸庞,不禁有点羡慕起他来,只因为他有一个家。
  就在这时,几名东方脸孔的年轻人走进店来,其中一人突然指着纪雨湘,以中文说:「噢!她不就是勇哥要找的那个女人吗?」
  「没错!虽然她穿的衣服不一样了,但那张脸我是不会忘记的!」另一个小伙子说。
  「好,我们这就带她去见勇哥。」众人一哄而上。
  眼前情况不对,包尔立刻站在纪雨湘的面前,挺身道:「你们想做什么?」
  「滚开!」他们以英文骂道:「这是我们的事,你最好别管闲事!」
  「不行,她是我的朋友,你们别想伤害她。」包尔做出迎阵的架式,他年轻时可也是一名打架好手。
  「包尔,让我自己应付就好。」纪雨湘不愿连累任何人,尤其是这样一个好人。
  那几个年轻男人皆蓄势待发,不等纪雨湘和包尔有所结论,就立刻动手挥出一拳。
  包尔迎战其中一人,幸好他宝刀未老,暂时稳居上风。
  两个男人向纪雨湘冲来,她想也不想的就踢腿而出,挥拳相向,她相信自己应该是有这本事的,当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做出动作,她更确定自己绝对办得到。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包尔疲于应付,纪雨湘也伤疼难耐,眼看两人就要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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