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落九天

当暮行雨追出大门口的时候，玄儿已经跑过了三条街口。“哎呀妈呀，这婆娘吓死我了。”
    “哈哈哈，早知道会有这样的艳福，今晚我就亲自出马了。”在一旁扮作车夫的萧正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爷都是你不好，非要我来这里。下次我来做车夫。”
    “算了吧。你细皮嫩肉的也不像啊，车夫要长得像我这样粗狂、豪迈型的。”萧正阳挺了挺自己的胸肌，有摸摸满脸的络腮胡子。“再说，如果真换作是你当车夫，那二长老却看不上爷，反过来看上爷的车夫，那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对了，玄儿，你问过没有，这蓝月城怎么这么热闹？”现在两国征战，而这边却出乎意料的热闹非凡，着实让人费解。
    “问了，那jike女人说再过几日就是他们圣女及笄之礼和就任大典，据说这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日子。所以就算前方在打仗，但这个大典还是会隆重举行的。蔺南的国民相信只要圣女就任了，胜利就必然是属于他们的。”玄儿认真的解释。“要不，我们看看再回去？”
    “不好！有人还在沙漠等你呢！”在沙漠里训练了三年，不说别的，连萧正阳都觉得现在母猪在眼中都像貂蝉了，自从自己自作聪明的弄出了美男计后，三年来他被方谨方慎两姐妹给烦死了。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溜出来，当然得玩够本了再回去。
    圣女就任这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所见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纷纷穿上自己最美最好的衣服，小伙子们英俊挺拔，女孩子们艳丽非常。人们不顾雨淅淅沥沥的下，反而成群结队的在街上载歌载舞。
    夜晚来临之际，雨终于停了，风吹散了厚厚的乌云，月亮露出了脸仿佛也要来参加这个热闹的盛会。
    王宫所有的大门全部敞开，平民也好，贵族也罢，在今天都可以自由出入王宫，圣女是蔺南国民的精神信仰，没人胆敢亵渎。
    这时，人人手中都点燃了火把，拥挤但有序的排成长龙大队，向着王宫校场鱼贯而行。
    萧正阳和玄儿也换上平民的衣服，将长发披散开来，戴上蔺南男人特有的彩色额带，两人看上去显得调皮可爱。
    “爷，”玄儿替萧正阳梳理在如墨的长发，揶揄道：“你今天打算骗多少个美女回去啊？”
    “那你又打算拐走多少个帅哥呢？”萧正阳不客气立马拨回去。玄儿闭嘴了，耍嘴皮子的功夫萧正阳现在是越发精进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从收了沧明教回到沙漠后，自己这个冷冰冰的爷突然转性了，爱和下属开玩笑，也变得更混了，越来越有人情味，当然这一面仅仅是在自己和他的兵士面前表露。对外他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萧爷。
    两人随着热闹的人群，推推搡搡的挤到了王宫校场。校场正中有一个很大的四面高台，四面各有三百阶台阶。人们自觉的围在台阶下，随着一声号角响起，这是噤声号角。霎时上万的群众立刻鸦雀无声，上万人的大集合，竟然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令行禁止的程度让萧正阳和玄儿惊叹不已，他们听话的程度都可以和军队媲美。难怪蔺南可以成为和古曜不相上下的大国，难怪蔺南的国主丝卓怿晴有胆量向尚武崇武的古曜宣战。他们是一个全民皆可成兵的国家，他们的国主真的不简单。
    正当萧正阳想的出神的时候，由各族族长作为的代表已经在四面台前方点燃了篝火，篝火被点燃的瞬间，人群哗啦的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声，如同成千上万的狼群在山谷中长啸，当真有气壮山河之势。“爷，你看那边。”玄儿用手拉了拉萧正阳的衣角，向着前方努了努嘴。萧正阳打了个眼帘，顺势望去，一片花海慢慢向着四面高台移动。花海中端坐一人。
    距离太远，人长得啥样，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却足以震撼萧正阳了，他瞪大了双眼，嘴巴张成大大的ｏ型，心里直呼，扯淡！真他娘的扯淡！这一幕要是给沙漠里的那群臭小子看见，非把那人撕成碎片不可！简直是有太有伤风化了！难怪刚才这群狼叫的那么带劲，果然啊！玄儿两只眼静都快凸出来了，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只鸡蛋，喃喃的说“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那是由四十六个一丝不挂的壮年汉子抬的大轿，轿子上铺满各种鲜花，鲜花丛中半躺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也是一丝不挂，仅仅用鲜花遮住了一点点mingganbuwei。背部巨大的凤凰在花丛中如同涅槃，如此耀眼。
    他们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从人群中经过，而且所到之处均是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更有的人无法宣泄自己心中的激动，就狠狠的跺脚，踩着地上的积水激起水花四溅。他们围在四方台走了一圈，经过萧正阳他们这边时，萧正阳终于看清楚了躺在鲜花丛中的女孩子。
    一刹那，只感到喉头一紧，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劈了上百上千次，心都不跳，连呼吸也不会了，太阳穴突突乱窜。
    那女孩，如玉般雕刻的肌骨，绝尘而立的容颜，右眼角边一颗灵动闪耀的黑痣，清纯与妖冶的完美结合……如此的熟悉，依稀中，八年前那个聪慧狡洁的女孩捧着大把大把的杜鹃花，又蹦又跳的向自己跑来，不顾脸色的泥痕，歪着小脑袋，正阳哥哥，正阳哥哥，我向你求婚，你娶我吧……正阳哥哥，你怎么这么笨啊，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的，我要当你的媳妇……哥，你可不可以跟我娘说，我不学这些琴棋书画，好不好？……正阳哥哥，带我去嘛。我会乖的。……正阳哥哥……正阳哥哥……
    慢慢的，小小的人儿变成了金顶断崖边那个决绝的身影，回眸一望那深情缱淃，无比坚毅的眼神，
    刹那间，萧正阳脑中，眼中天旋地转的全部是那个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身躯，浅浅的笑语，决绝的身影，深情断然的眼神，两个人渐渐的重合在了一起……
    “文文！文文！……”萧正阳脱口而出，奋力向前奔去，可是他的喊叫被四周狂热的人潮所淹没……
    人们想一睹圣女天容于是拥挤着靠前，反而将萧正阳挤在了身后，眼见圣女在四周高台上转了圈就在人群的拥戴下退了回去，人们也跟随而去，一瞬间，偌大的校场走得干干净净，空留下被人群挤得跌坐在地上的萧正阳和不知所措立在一旁的玄儿……“文文，真的是你吗？文文，你怎么认不出我了？文文……文文……月汐，月汐？你是文文还是月汐？……”心底最深处一丝丝的钝痛慢慢泅开，已经埋葬的情感沉郁的在复苏，那永不磨灭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无法逃避的噩梦再度重现……
    “爷，快走吧，这是皇宫校场，我们两个在这里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