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春风

第101章


  
  不过不要紧,来得及的,只要他还活着,阿羽也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的。就像他曾一遍一遍告诉过自己的,活着,人只要活着,只要还能留着这条命,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充满活力滴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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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无良师,戏徒为乐事 ... 
 
 
  “丫头,快醒醒,你这个笨蛋,快给小爷我说清楚,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梓国来的……”
  
  盛羽觉得耳边好吵,是哪个聒噪的一直在她旁边唠叨个不停啊,有点讨厌,可是又有点奇异地安心。
  
  “还睡,我都已经给你解了穴了,你怎么还睡啊!”那个声音简直有点无奈了。
  
  “你滚开,臭小子学艺不精,肯定是没解对,待老夫来解!”
  
  “喂,哪有师傅这么污蔑徒弟的,我明明就是按你教的手法解的,你一走十几年,我靠这招混遍夙沙城,从未失过手!”
  
  “那你说,为什么偏偏在她身上就不行?你让为师解一下又怎么样了,解一下又不会叫你媳妇吃啥亏!”
  
  “靠,这个穴道的位置这么暖昧,怎么能让你碰嘛!”
  
  “你你你……聂倾城你个死孩子,你是欺负为师没给你找个师母是吧?有媳妇了不起啦?”
  
  盛羽忍无可忍,猛地坐起身,“好吵啊!”
  
  那两个吵闹不止的声音立时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扑过来捧起她的脸,声音都微有些颤抖,“臭丫头,终于肯醒过来了啊,你要再不醒,再不肯醒,我就要冲到丞相府去,把那个混蛋拖出来砍死了!”
  
  谭无嗔嗤了一声,凉凉地道:“吹牛!”
  
  盛羽侧耳,眉尖轻蹙,犹似在梦中,“倾城?聂倾城?”
  
  聂倾城声音微哑,“是啊,可不就是你亲亲好相公我啰!”
  
  盛羽鼻子一酸,扁了扁嘴,“霜晚说你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勤王军也四散了潜入地下,一直得不到你任何消息。”她反握住他的手,声音里带了哽咽,“我,我以为你死了……聂倾城,你可是说好了要回来娶我的,若不守信用,我永远不原谅你!”
  
  聂倾城叹了口气,“笨蛋!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冲过来啊,就算真的不原谅我,也不能傻乎乎地陪我一起送死。”
  
  谭无嗔搔了搔头,冷冷地说:“虚伪!”
  
  盛羽伸出手,想摸一摸,又不知从何下手,“你到底是伤在哪儿了?要不要紧?”
  
  聂倾城安慰她道:“没事没事,小伤,你摸摸看,已经全好了。”
  
  谭无嗔翘着二郎腿猛灌了一口茶,“肉麻!”
  
  “闭嘴!”聂倾城和盛羽都忍不住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会煞风景的师傅?
  
  谭无嗔摸了摸鼻子,“好好好,我闭嘴,你们继续。”
  
  盛羽和聂倾城默了默,一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两人闷闷对了一会儿,不由噗哧一下都笑了。
  
  聂倾城重新酝酿了下情绪,咳了两咳,道:“这里是北峥王府一个管事的旧宅,很安全。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歇,我和师傅先出去,晚点过来陪你用饭。”
  
  他扶盛羽躺下,又为她掖了掖被角,大手留恋地在她颊上抚了抚,抽身欲走。
  
  “聂倾城!”盛羽却拉住他,咬了咬唇角,欲语还休。
  
  聂倾城隔了近半年才见到她,经历了家破人亡,此时的他对盛羽,除了往日的爱恋,更添了一种难割难舍的情愫。因为有了同样的刻骨之痛,便更能明白当初她的绝望,因为同病相怜,也更能体会她对自己说不出口的依恋。
  
  他看着盛羽,伊人迷蒙星眸半开,卷翘的长睫微微一动,似迷路的乌蝶。
  
  聂倾城忍不住伸指,在她咬得红樱桃般的唇上轻轻一按,触手生温,蚀骨销魂。
  
  吱呀一声,门打开,又关上了。窗外传来谭无嗔完全找不着调的,却尤显苍凉、悲痛、大彻大悟的歌声:
  
  “阿哥阿妹情意长哎,
  
  见面师傅丢过墙哎,
  
  眉来眼去好甜蜜哟,
  
  收徒不如收只狗哦……”
  
  盛羽脸一红,想想又觉得好笑,猛地推开聂倾城的手,掉个头把脸捂到被子里闷声大笑。
  
  聂倾城郁闷地抽抽嘴角,见她藏在被子里吃吃笑个不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本来也是个颠狂邪痞的性子,当下解了外袍,游鱼一般钻进被子里,一把捏住盛羽捂嘴的小手,咬牙恨恨道:“笑笑笑,不是因为你,我能被师傅这么损么?”
  
  盛羽藏在被窝里,由着他拉住自己的手。现在她看不见,聂倾城也看不见了,小小一方天地里,彼此呼吸交错,倒觉得比什么时候都安心。
  
  两人这么静静靠了一会儿,盛羽想了想,还是低声道:“你父王的事,我都听说了。”
  
  聂倾城的身子一僵,小狗般蜷了蜷,拉住她的手默默捂到自己眼睛上。
  
  黑暗中,呼吸渐渐沉重,盛羽的手指,温柔地盖住他的眼睛,感觉他的睫毛在指尖下无声无息地漉湿。
  
  这个要强的家伙,从小锦衣玉食娇宠万千,纵使心里明白宫廷的黑暗倾轧,纵使看得再多再清楚,也是无法真正体会到一朝灭门的惨痛的。
  
  可现在,一切荣华皆成泡影,家园被毁,亲人被屠,可他不能崩溃,甚至不能流泪。他不仅要硬扛下这一切,还得在他的追随者面前表现为一个强者。因为领袖对于追随者的意义,除了能带他们打胜仗,吃饱饭,更重要的作用是成为一个精神和神祗假相的象征,而究其底,象征的意义,远远重于他其实是个有着喜怒哀乐的人。
  
  盛羽默默陪着他,好半响后,聂倾城靠过来,将她拥在怀里。
  
  “丫头。”
  
  “嗯?”
  
  “你说,报仇,有意义吗?”
  
  “如果你觉得要以牙怀牙,以眼还眼才能平息心中恨意,你会变成第二个叶朝扉。”
  
  聂倾城沉默了会儿,又道:“如果我变成他那样,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盛羽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在他怀里叹气,“那时候,就算我再愿意呆在你身边,也会被你渐渐推开的。”
  
  聂倾城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决不会做第二个叶朝扉。”
  
  虽然心里非常相信他,可真听到这句承诺,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盛羽眼眶一热,闷着鼻子唔了一声,在他怀中亲昵地蹭了蹭。
  
  这一蹭,却把聂倾城蹭得全身僵住。
  
  他这年纪,本是最经不得撩拨的时候。以往在岑国时,再亲昵总还有些心意未能确定,再加身份尴尬,身边又有霜晚和公主府的侍卫十二个时辰地严密看着,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现在……
  
  聂倾城一个翻身将盛羽压在身下。
  
  “丫头……”他的声音微有些暗哑,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腰上牵,“你不是问我的伤口么?这里,被戳了一刀。”
  
  盛羽大羞,伸脚一踹,想把他摔下去。
  
  聂倾城却用膝盖紧紧压住她,俯首吻吻她的脸颊,喘着气道:“上次,是谁说要给我生个孩子的,嗯?你自己也说话不算话的么?”
  
  盛羽使劲推他,红着脸道:“此一时彼一时,这能一样么?再说,你师傅,你师傅还在外面呢……”
  
  聂倾城却猛地一抽身子,低低一声呻呤,片刻后,他咬牙道:“小祖宗,你推哪儿呢?”
  
  “啊?我,我推,推……”盛羽这才发现,自己推的位置好像很不对头。他压住她的那处,越发火烫灼热起来。
  
  她惊得一跳,聂倾城立时抽了口冷气,果断俯身,含住她的唇,一只手牵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腰际。
  
  那里,真的有条狰狞可怖的长疤,顺着那边再往上,其实还有别的伤口,有的是新伤,更多的却是旧伤,而旧伤大多来源于三年前碧竹山那场搏死相斗。
  
  盛羽抚着那些大大小小遍布全身的伤口,心一寸一寸软下来。
  
  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本就两心相许,何来俗尘浮埃。
  
  浅浅一声低吟,她伸出手,一手贴住他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一手紧紧圈住了他结实矫健的腰身。聂倾城和她心意相通,立时撮住她的舌尖,猛地用力一吮,盛羽忍不住“唔”地低哼。
  
  “丫头,你,你愿意么?”他在她耳边低低问。
  
  盛羽轻叹,咬了口他线条刚硬如雕刻一般的下巴,哑声说:“臭孔雀,骚包鸟……我爱你。”
  
  聂倾城心中涌起巨大的甜蜜,满心怀的激流冲撞,却不知该如何抒发,他只晓得傻傻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亲了再亲,像是除了这个就无法表达他的虔诚。
  
  终于,他明白过来,微微颤抖着,抽开她腰间的丝带…………
  
  “倾城乖徒儿,为师饿了,快点出来陪为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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