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

56 线人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痛彻心扉,只能简单发出清晰的一个字。
    这时陈颖回过神来,走到帅子跟前,随她蹲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楠到底被谁打了?”
    帅子不说话,陈颖怒了,伸出手狠命摇晃帅子肩膀,“你他妈倒是说啊!”声音咆哮,整栋楼都能听到。林晓被吵醒,揉着眼睛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我,抱怨道:“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等了你整整一夜。”
    我说她:“困了就该乖乖回家睡觉,在这逞什么英雄。”
    她伸伸懒腰,“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继而向我后面瞄了一眼,看到小A,笑道:“原来是有帅哥陪着,怪不得没把我放心上。”
    我也笑:“原来在你心里我比你还要见色忘友。”
    林晓灿灿一笑,吐了吐舌头。
    小A走过来看着玻璃墙边的陈颖和帅子面色凝重。我想过去制止陈颖那样,心想帅子肯定不好受。小A按住我肩膀,说:“让她发泄一下,发泄了,两个人都会好受一些。”
    过了N久,陈颖不再咆哮,帅子转过头来问我:“昨天昏倒前我手里的照片呢?”我这才想起那些散落一地、凌乱非常的图片,说:“昨天你一晕倒,我们就急急忙忙送你到医院,那些照片估计还在你家地板上躺着。”
    帅子一听,便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说要出院拿照片。看她弱不禁风一掀就倒的样子,我真是服了,便道:“你好好在医院待着,我去帮你拿。”说完便往外面走。小A在后面喊道:“你等下,我陪你。”
    到了帅子家,屋里比昨天还要混乱,像是又被人抢劫了一遭一样。散落一地的照片不翼而飞,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而我明明记得它就在门口箱子不远处。小A说:“好好找找,是不是谁收起来了?”
    “不会啊,石楠、帅子都在医院,这家里没别人了。”
    “咱们走的时候没锁门,粉巷这个地方可是什么事都会发生的。”小A看着一地凌乱的样子猜测道。
    “可这没道理,进屋不拿值钱东西,拿走照片,天底下没几个贼这么傻的。”我突然想到昨天最后一个走的是师悠,也许她把照片收起来也不一定,便给她打电话。通了后,师悠说自己拿了包就下来,那些照片肯定还在原地。我和小A翻了两圈,就差把房顶掀了,但除了石楠卧室上一张和帅子的合照外,别的连影子都没见着。
    回到医院,帅子问照片,我说:“不见了。”
    她问:“什么叫不见?”
    我让小A作证,说昨天门没锁,估计有人进去偷东西连带着将照片也拿走了,因为我们去的时候屋子比昨天走的时候还要乱。
    帅子脸色霎时苍白,整个人像是被重物击中,双眼无神。怔了一会,她从病床上爬起,说她不信,要亲自回屋看看。
    我抓住她:“你消停会,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受得了吗你!”
    帅子突然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我甩开,向我大吼:“你懂什么?!你知道那些照片对我有多么重要?!如果可以,我愿意拿命去换。”她眼睛通红,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猎豹,随时准备攻击任何走近她的人。
    我瞬间呆住,一句话说不出来。帅子说那些照片是证据,是她辛辛苦苦拿到的证据,为了它,她付出了太多,而石楠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她说她要报仇,她要那些人不得好死。
    石帅告诉我们她父亲是个酒鬼,母亲在很小时候跟人跑了,而后父亲死亡,家里所有一切经济来源由大她两岁的石楠支撑,当时他们的姑妈,也就是浅草客栈的老板娘并没有回国开饭店,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帮助到他们。
    帅子每天看着哥哥为了生计拼死拼活,自己不甘落后,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十二岁的时候她碰到了校外混混抢劫,打伤了其中一人。那人后来叫了一帮人回来揍她,她打架的样子很凶狠,意外被大哥大看中,要她加入,不然就废了哥哥。她知道自己惹不起那些人,在粉巷里,她和哥哥是最弱小的,弱小到任何人都能欺负,而这样也算是有靠山。
    于是,她看到了更残忍的事情,抢劫、偷盗、打伤人,这些在平时她连想都不敢想。到后来她接触到毒品,大哥大逼着她和一群孩子去抢劫,抢到钱便去买毒品,后来也逼着她吸毒,让她不得不为了自己想尽任何办法筹钱,偷钱,抢钱。
    她想要反抗,却无力反抗。直到十四岁,碰到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告诉她,他需要她的帮助,并且许诺如果事情成功会免费帮她戒毒,而且在她帮他办事期间为她提供金钱上的物质。她太想要摆脱这样的生活,于是便答应了。男人并不食言,当场拿出三万块钱人民币,说当需要她帮助的时候会回来。
    她惶惶不安拿着那些钱,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男人也没教她怎么办,只是每月月初的时候门口都会多出三万块钱,装在一个黑色袋子里。在大哥大要她交钱的时候便将这些交出去,大哥大越来越信任她,开始让她参加会里的一些事物,买毒品的时候也带着她。她才知道,大哥大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他只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底下一个小弟,微不足道。
    就这样过了三四年,不久前,也就是那次被另一帮会的人追赶之后,那个给她钱的男人再一次出现,说需要西装男人和人交易毒品的证据。
    “那些照片就是证据?”我开口道。
    帅子点了点头。她说她小心翼翼拍下照片后就藏了起来,但还是被他们发现,四处找她。昨天她刚从外面回来,和男人联系好交照片的时间,一群人敲打着门。石楠早就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情,这也是这么些年石楠对她很冷淡的原因。但昨天,石楠将她塞在窗帘下,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拿着棍棒的人。
    那些人问她在哪里?石楠说不知道,过了会就听到石楠被打倒在地,然后就没了喊叫。那些人胡乱砸东西,翻箱倒柜,最后骂骂离去。再然后我们就来了。
    帅子说:“我和那个男人已经约好了交照片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五点,可是哥哥用生命保护的照片就这么没了,没了。”
    我内心从未有过的震撼,帅子说出的这件事情完全超乎我的想象。而旁边的小A也是目瞪口呆,大概连他也不能够相信。我结结巴巴:“帅子,你开玩笑,是吧。这怎么可能?”
    “这世界坑脏的事情多了,我只能说你被保护的太好,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像你那样的条件。”帅子讽刺道。
    我哑口无言,的确,跟她相比,我要幸福太多,即便没了沈洛和何童,还有萧邦、简阿姨、萧齐,他们像家人一样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病房里异常沉默。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小A是从头到尾就没开口过,而帅子则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大约一刻钟,她转过头来说:“许景宇,帮我个忙。”
    “你说。”
    她问有纸笔没有?
    书包就在旁边,我取了纸笔递给她。她在便签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塞在我手里,说让我在四点四十五分打这个电话,就给那边的人说她现在在医院,东西没了。
    “是那个给你钱的男人?”我问。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只是给了我这个电话,而电话那边的接头人我也不知道,人随时都会因为情况改变而发生改变。还有,这件事请不要告诉我们之外的第四人,我不想他有麻烦。”
    和小A从病房出来,心情异常沉重,可见知道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压力显而易见。“现在怎么办?”我问小A,自己脑子太乱,很不灵光。
    小A说:“等吧,到了下午四点四十五,打了电话,看那边怎么说。”而后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呵呵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有做地下党的潜质。”
    我笑骂一句,知道他这是在调节空气中的压抑气氛。
    时间恍惚一下就过去了。
    下午四点四十分,人民医院附近一个话吧里,我和小A盯着那部红色电话足足一分钟。
    我鼓足了勇气拿起电话又给放下,对小A说:“不然你打吧,我怎么觉得自己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A:“没那么夸张吧,就跟平时打电话一样,说‘喂,不好意思,东西没了’。”
    “这样就完了?”
    “恩,对啊,不然你还要怎样?”
    “照说也是。”我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那,我打了?”
    “打吧,打吧。”小A催促道。
    战战巍巍拨好了号码,我将听筒放在耳边,听着那一下一下接通的声音,心跳得更快了,可半天没人接,我对小A说:“没人接。”
    “再等会,说不定就来了。”小A正说着那边传来“喂”一声。
    “石帅吗?”一个深沉的男中音传来。
    我结结巴巴:“不...不是,她住院了,说...东...东西...没了。”
    男子沉默了一会,说:“恩,我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嘟嘟忙音了半天我才挂掉了电话,手心里全是汗,心道:这就完了?回头看小A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才想到自己刚才那样有多糗。
    正想着怎么修理他,萧邦来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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