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依才出了帘外,阡陌见她完了事这才匆匆上来,神色不对道:“娘娘,荣帼公主和月贵妃吵起来了。”
千依惊诧,错愕道:“荣帼公主不是出宫了吗?”
阡陌摇摇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走后,荣帼公主还未走远便被月贵妃拦上了,俩人正吵得厉害呢。”说着看一眼里头,“奴婢看太子这边有事就没敢叫唤娘娘。”
千依点点头,边走边问阡陌情形,具体情形阡陌哪里能知晓,她前脚刚踏进承宇殿,那头便闹上了,只有宫人匆匆来报,也不知究竟闹成什么样子了。
再说,司马蓉心情历经一番激荡,本欲回府找个地方好好沉浸一番的,未料还未走多远,后头便有人叫住她,且那声音还有些熟悉。
司马蓉愣愣转头,正是一身荣装的赵月儿,赵月儿笑的极是妩媚,抚了抚额前因走得急而吹乱的青丝,缓下脚步,笑盈盈上前,她说:“荣帼公主来了么,怎的没有人招呼么?荣帼公主要不去我承光宫坐坐?”
但凡是个人,便能听出她这番话中挑衅之词极为严重,况且还是将将受了心思被戳破加之绝望的司马蓉,两人打小就是青梅竹马加两小无猜,各自的心思哪有不明白的,平淡无奇的几句话,当真是刺在司马蓉的心窝窝上了。
司马蓉冷冷一瞧赵月儿,本欲不理她直接而去,哪知赵月儿再次拦住,笑眯眯道:“荣帼公主才刚进宫,又到了这里,”说着,意有所指地细眼一瞥天行宫,容颜一展,“怎的不进去坐坐?陛下可正在里头呢。”
想当然了,这几句话么……不说还好一说就大大不妙了。司马蓉怒上心头,本就憋了一肚子的闷气,这当口还有个硬要碰上来的,哪有撤退的理,大声咆哮道:“赵月儿你别太过分了,我司马蓉可不怕你。”
赵月儿也不气,依旧掩嘴轻笑:“荣帼公主乃陛下亲封,陛下可是把你当成了亲妹妹般,怎的会怕我一个小小贵妃呢。”
呜呼哎哉……
所谓的“亲妹妹”刺伤了不愿当妹妹的人,所谓的“小小贵妃”刺上加刺,一场风波终于酿就。
千依赶过来的时候,两人正对骂地起劲,当然,是一个骂,一个冷嘲热讽。一旁围了一圈子的太监宫女,刚张了张口,还未吐出两字就被两声齐声的“住口”给喝止了,宫人们不敢说,只得围着也不敢走。
此时见皇后娘娘来了,提着的心方松了下来,忙让开了悄悄退散了些,千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这才板着脸上前。
千依从散开的人群中进去,登时瞠目,咽了口唾沫,张张口问道:“你们……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只见赵月儿头发散乱,那个柔弱不禁风的女子,此时目龇欲裂,瞪着双眼,脸色极是冷,见千依过来也只淡淡瞥过眼便立马盯着对面的司马蓉,一副如临大敌状。
要说司马蓉也没好到哪里去,可巾帼毕竟是巾帼,一身红妆仍然妥当着身,只是那通红的双眼怎么看怎么“水汪汪”,她怒斥:“赵月儿,别以为你当了贵妃就攀上枝头了,哼哼,贵妃又怎的,还不是冷落后宫,也不瞧瞧自己长的什么样儿!”
这话说的有些恶毒了,其实,就依赵月儿的样貌,怎么也不会埋没于人流中,但——还有那更恶毒的,月贵妃立马反击:“我什么样儿?要得你说?赵月儿的相貌是给陛下看的,有你什么事儿!成天介的往宫里头跑,也不嫌给你司马家丢脸!”
“你说什么!”司马蓉大怒。
“我说什么你听不明白?”赵月儿冷笑,“司马老将军有你这样的孙女,司马少将军有你这样的妹子,当真是司马家的荣幸啊……”那啊字拖得极长,生生给她拖出了一丝尖锐。
千依欲插话却是插不上去,显见是两人都刺痛了心窝窝上的那点事了,少女心事被揭穿还洒了把盐,不疼也是痛,岂是一时半会理得清的。
两人正吵的热火朝天,只闻一声冷冷的“放肆”,两人不觉同时停了下来,白了白脸却谁也不愿先低头,依旧跟老虎对狮子似的瞪着对方。
千依走到她们中间,把两人略微分开了些,这才淡淡问道:“两位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么?”说着一指天行宫那高高的殿堂,一声斥道,“这是大乾天子理政的所在!”
这一声斥把两人都惊醒了几分,一抬头,正是天行宫那金光闪耀的几个大字牌匾,一时滞了滞,苍白了几分脸色。
千依本也不欲多管她俩之前的过往,瞥了眼两人,摆了摆手,顿时走上来几个宫人,千依交代道:“送荣帼公主回府,送月贵妃回承光宫,三月不得踏出承光宫一步。”
“娘娘。”月贵妃惊呼。
千依淡淡瞅她一眼:“月贵妃有疑惑吗?”
赵月儿抿了抿唇,诺诺不语。
千依抚抚脑门,挥挥手:“都回去吧。”
宫人们便忙上来拉扯一番,两人才各自移步往回走,千依望着两人的背影实感头大,再一望那如煌煌朝日般的天行宫,后宫纠葛但且如此,况朝廷纠纷?天行之道,阿靖,你要走的这条路原是这般的无奈……
“娘娘。”千依略带晃神,回头正见月贵妃那张俏脸竟又在眼前,不由诧异,“月贵妃还有要事?”
这头停下了步子回转,那头闻听声音,已是缓下了步子,堪堪停留在原地,千依也无法,只得且听听她要讲甚?
赵月儿犹豫再三,忽的抬起头坚定问道:“娘娘,自从上回月儿酒醉,陛下又有好些日子没有翻碟了?是否……”
“赵月儿!”一声大喝。
千依脑门上跳了跳,前头那位那已移了些许的步子再次猛地回转:“赵月儿,陛下国事忙乱,难道要因为你一人毁了国事天下事吗!”
“你说什么!陛下宠幸后宫妃嫔天经地义,司马蓉,别以为你有司马家撑腰就大呼小叫,告诉你,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赵月儿已是气急,陛下两字关系着后宫女人一生的命运,她本已委屈够了,大家都是手心里把大的,凭什么她司马蓉便能骑到她头上来,冷哼一声,“司马蓉,你以前嚣张也就算了,如今这里么,你凭什么?!”
司马蓉被她一噎,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忧伤朝天行宫一望,转过头来冷笑道:“凭什么?就凭我是靖哥哥亲封的荣帼公主!”说着,冷冷望着赵月儿,“你说凭什么?凭你是身在后宫却犹如冷宫吗?”
老虎嘴里含了跳蚤大抵就是如此了……
千依正欲阻止,月贵妃口不择言的一句话已然出口:“司马老将军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孙女!死活赖着有妇之夫还要不要脸?他在军中还有什么威望可言?!你司马蓉不要脸难道他老人家也不要脸了吗!”
“哦……”千依一声哀嚎,心惊肉跳之下,果见司马蓉通红的双眼更显炽热似要冒出火来,她站在那里凛凛然不可侵犯,似孤寂似默然。
猝然一抬手,一根发簪就这么冲着赵月儿而来……
“啊……”
一声尖叫顿起,续起无数惊呼。
“娘娘!”阡陌正站在千依身后,就在她翻身踢腿的瞬间便吓白了脸,眼见千依倒下去,眼前黑了黑,双膝一软,跪在千依面前。
“还不快去请御医!”有女官大喝一声,惊醒了被这一幕惊呆的宫人,忙奔跑着去请御医。
千依忍了忍膝盖处的疼痛,挥挥手欲要站起来,无奈疼痛得厉害,眼见宫人吓傻了眼,拍了拍阡陌的手,那丫头已吓得疏无血色,直愣愣的目光仿佛傻了一般,千依只得叫唤她:“阡陌,扶我起来。”
阡陌一惊,哭出声来:“娘娘,已经去请御医了,别动。”连着措辞都有些混乱。
千依摇摇手,看了看流着血的膝盖处,那簪子就这么直直地插在小腿上,离着小腿弯处只剩那么丁点距离。
千依欲言,只是……真真的疼得厉害,便坐了下来,扫了眼傻傻的两人,月贵妃目光直直,至于那今天憋了一肚子委屈的荣帼公主,此时已是傻了……
司马蓉愣愣走上来:“我……我……只是,我不知道……”结巴了半天,泪水已是扑簌簌的下来。
千依咬咬牙,费力摆摆手:“本宫没事,一会御医来包扎下就好,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荣帼公主也是一时大意,出手不慎,此事且容后再说。”
司马蓉还欲待言,千依蹙蹙眉:“阡陌,扶本宫回去,只是不慎擦伤了皮。”说着,扫一圈众人,语声略带清冷:“莫要张扬,莫要惊动陛下,后宫的规矩本宫就不多说了。”
宫人们唯唯躬身称喏。
远处,赵月儿张大了口惊吓过度似未回神。“来人,送月贵妃回承光宫,月贵妃德容有失,且罚三月不得出宫,警以此戒。”
宫人上前,搀扶着惊吓过度的月贵妃往承光宫而去,千依临走过司马蓉身边,擦身而过时,只道:“以后莫要这么冲动了。”
风声过,那话已无踪,司马蓉愣愣当场,一回首已不见红色踪影,蓦然抬首而望,天行两字煞是刺眼……
甘宁宫中,千依靠在榻上,膝盖处已包卷了一层厚厚的白纱,一把橙色金簪横于桌案,簪上仍余有几许干涸血迹。
“能否走动?”千依问。
安太医摇头:“娘娘最好还是莫要多下地走动,那簪子横插过腿弯,虽看着离膝盖还有些距离,但内里已触及膝盖的筋骨,伤得不轻,只怕还会留下后遗症,娘娘若是想快些好起来,还是静坐较好。”
千依点头:“那稍微走动走动吧?”
安太医仍是摇头:“少走为秒。”看她一眼,续道,“约莫两三个月,娘娘便可行动自如了,不过,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前头有宫人报:“陛下驾到!”话音落,人已急走了进来,安太医忙上前跪拜,云靖挥挥手,满屋子的人便退的退,散的散,徒留几个宫人在一旁伺候。
盯着她挂在锦墩上的小腿,目光扫过搁置一旁的簪子,他僵着脸色。
“没事了,只是簪子擦过去了。”千依解释,看他脸色不对,眼底隐有着担忧,便避过了方才安太医的话,摆手让安太医先下去。
“都这样了怎么还叫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云靖沉着脸,话声中有着猝来的沉闷,走过来坐于她旁边又细瞧了瞧,问道,“怎么会这样?”
千依本也是习惯性地便用脚去踢,猝不及防下,哪里看清那是簪子,云靖看她:“那人的命就这么重要?”
知道他说的也是气话,千依虽疼得厉害,还是龇牙咧嘴解释道:“那人不是别人,是你的妃嫔,且还是刚刚分封的贵妃。”
“那又怎样?”云靖眉间微蹙,探向她眸底,“有你的命重要吗?”
千依摇头:“没有。”微微张目,“只是,那个肇事的人是你的蓉儿,司马老将军唯一的孙女,你亲封的荣帼公主。”
千依看向他:“于情于理,你都脱不了干系,而我……也脱不了干系。你才稳定下来的朝堂,如果可以避免一番风波,我必不会让它发生。”
云靖眸色越发深远,亦看她:“无论如何,谁的命都没有你重要,哪怕只是手脚折伤。”
千依看他良久,眉梢微扬往鬓角而去,嘴角缓缓扬起弧度,轻轻点头:“恩。”
云靖这才上前检查她的伤势,眼见白纱包缠也看不出些许,略微蹙眉,回头一喊:“杨佘。”
杨佘上前,“陛下。”
云靖瞅她一眼,脸色仍是带黑,“宣安太医。”
“安太医刚走,不用再去传唤了吧。”千依犹豫道。
云靖未看她,只向后一挥手,杨佘立马出去传人,千依讪讪缩回手,倒是让老太医再跑一趟,累煞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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