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流年

第93章


就算他可以不计较她的过去那又怎么样,他真的能接受她也许一辈子不能生育的事实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的决绝,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知道她决绝背后最大的痛苦,他看着她,艰难地说道:“孩子,我们可以做最大的努力,如果,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去领养一个。”这是冲动后的承诺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只是因为他爱她。
    凌薇夜的脚步停滞住,幽怜地看着坚定的许念白,做这样的承诺他有多么艰难,多么挣扎,可是她真的可以这样做吗?真的可以这么自私吗?
    “念白,你真的没必要来承担我所有错误过去的后果。”
    “不管谁对谁错,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我要和你走的是未来的路。”他坚定地拉着迟疑的凌薇夜离开阴风缕缕的大厅,阴霾的天空下乌云不知何时散去,阳光偷偷微露,洒落在原本萧条的冬季,这个来不及凋零的冬季,手心还是被温暖着,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这样坚定地牵手走过以后的每一个冬天,凌薇夜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绚丽多彩的阳光,千缕光晕让她依然看不到太阳的光点,属于她的阳光,属于她的幸福,属于他们的路,或许真的没他想得那么简单完美!可是现在她却松开不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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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成独自步行徜徉在这条曾经无数次踏过的梧桐树下,有一对骑着单车的男女从身边穿梭而过,留下女孩银玲般的笑声,唇角不经意地勾勒起完美的弧线,美好的青春年华,纯美的爱情传说,他们也曾用自己的一腔赤诚和执着谱写过。只是这风霜雨雪的迁徙,那些年华,那些爱情也如同这梧桐叶萌动在春意盎然中,又憔悴在秋雨中,如此已是严冬,萧条与落寞伴着凛冽的寒风终于走到了尽头,明年,再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许连回忆都无法再拼凑……
    何时生起的多愁善感,在早已经落尽的光秃树下,原以为不会再有曾经的梧桐叶,可是还有几多叶片在冷风中顽强地附着树枝杈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摊开的掌心握住的也不过是枯枝残叶,远处那对少男少女的笑声隐隐约约地荤绕耳边,缠绵于心头的那些曾经,他说,你跟着我,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永远不舍不弃;他说你爱,或者不爱我,我的心都在你的掌心里,永远不隐去;他说以后不管走多远,不管是什么冲散了彼此相牵的手,只要他回来在原地等她,她就一定会找到他……
    她微垂着走着,这条路也终究老了,坑坑洼洼,她低头看着路,小心地淌过深深浅浅的水滩,叶落铺满了一地的零碎,到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多年后,走这条古老在记忆中的路,或许只是对青春偶尔发出的一个感叹。
    在这样充满伤感充满别离的季节,他抬头看到了她,心里一颤,又慢慢平静,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停下,她依然低着头看到了自己脚下踩踏的影子,抬起头,一道清丽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看曾经的这个人,他回来了,她也回来了,可她的手已不在他的手里,他的心也早已不在她的掌心里,他们终究是被岁月冲散的恋人……
    阳光下,她好像笑了笑,于是他也跟着笑了笑,他们深有默契地并肩走着,像一对多年的老朋友。她漫不经心地问道:“辞职后打算去哪里?”其实真的是这样,无论他去哪里,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他们不过是彼此问候的淡水朋友。
    他抬头看头上的万里晴空,以前总觉得天很渺小,自己才是最伟大的,原来生活真的可以将雄心斗志磨损殆尽,现在的他不再好高骛远,责任赋予他更加的成熟:“不管去哪里,不管干什么,生活是第一步。”如今他的肩上有对父母的责任。
    她点了点头,在沉默的空隙,她想着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转身告别,然而一道清脆的铃声响彻开一路的落寞,他们同时转头去看,还是那对骑着单车的男孩女孩,男孩用力地蹬着车,女孩子坐在其后,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们的单车后面还跟着一个骑着另一辆单车的男孩,三人有说有笑地从他们身边穿过……仿佛是情景再现,以前曾路汐总是不懂,为什么和苏欧凡和他们总是有那么多“巧遇”,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也总会有苏欧凡的足迹,在她无助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声“丫头”呼唤后,总会伸出那双温暖的手……原来一直以来,只是她不懂而已,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你看到面前的阴影,别怕,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一直以来是她太贪恋沉迷那道阴影下的过去,却忘了自己的身后一直有那道温暖的阳光照耀。从现在开始,她要大踏步地迎向自己的那道阳光,不管是向前走还是向后转,她依然能清楚地看到阳光下等待她的那个人,不是曾经给她美丽承诺的何以成,是那个从来不说海枯石烂的苏欧凡,原来最好的承诺就是不要给承诺,而是脚踏实地地一步步走下去,就像现在……
    错开的方向,徜过过去的爱恨,继续彼此前进的方向,这就是分了手的恋人最好的归宿。
    何以成回头看时,曾路汐依然没有回头,他想或许他们回头的时间不一样,可是她的脚步要比他迈得大,迈得坚定。
    何以成走到尽头时,看到斜倚在梧桐树下的苏欧凡,他笑着像在打招呼,何以成回头指了指,说道:“她刚走。”
    苏欧凡当然知道他指的她是谁?就好像曾经一样,今天他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的忧伤告别。
    “对不起。”苏欧凡突然说道。
    “对不起什么?”何以成一下未领悟过来。
    苏欧凡看了看何以成,艰难地说道:“我母亲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其实他知道比起何以成的家破,这句道歉轻浮得没有任何意义。
    何以成勉强地动了动嘴角,要说没关系吗?多虚伪,他曾经是多么无助,多么无可奈何地走过来,这一些从来没有失去过的苏欧凡不会懂,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永远不会懂。那么为了心里的那份解不开放不下的仇恨让母债子还,揍他一顿吗?可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为一个意见的不合大大出手。
    在他们的头顶上有一架飞机从蓝空中翱翔而过,何以成首先抬头看天,笑道:“还记得吗?我们八岁时的梦想就是共同造一架飞机,飞上蓝天。”
    苏欧凡也抬起头看晴空碧云,那时候的愿望总是插着五彩的羽翼,不管有多么异想天开,似乎也是可以触手可得的。
    “你会把我母亲送上法庭吗?”梦想再伟大,也抵抗不了现实的残酷。
    何以成转眸看了看苏欧凡,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我记得高二那年的运动会,我和你一起参加了一百米短跑,在冲刺最后一刻,你明明可以赢我,为什么最后第一的还是我?”
    苏欧凡不以为然:“我们是同班,谁第一有什么分别吗?而且我已经习惯了第二。”
    “其实好几次你都可以超过我,可是总是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为什么?”他的刻意,何以成不是不懂,只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去寻求答案。
    苏欧凡转眸看何以成,眸光清亮,映在何以成追求答案的眼睛里,“因为你习惯了第一,你的骄傲也许已经让你学不会接受第二。”
    何以成破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他怕他输不起,他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么路汐呢?她不是奖杯也不是名次,既然当初就爱,为什么没有争取?”
    “还是第一和第二的问题,你的永远第一让你更加自信,我的第二让我在自我情感不断定中徘徊时,你已经捷足先登了。”苏欧凡由衷地说道,这点上他确确实实输给自信坚定的何以成。
    何以成自嘲地笑笑:“原来有时候第一并非是最后的赢家,或许我和路汐是一种人,太倔强,太骄傲,不肯服输,以前就听人说,同一种人是很难永远走到一起的。欧凡,祝你们幸福。”最后的这句祝福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有几分由衷,她曾经说过无论他将来和谁在一起,她都不会祝福他,他也说过他也一样不会祝福她,尤其那个人是苏欧凡,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变了,他希望她幸福,希望他没有给到她的幸福苏欧凡能全部给她,而确实他也真的给她了,而且给的那么彻底,完整,让他几乎无空隙可钻。
    “谢谢。”苏欧凡谢得真诚,他放手了,她放下了,他们回不去的过去也再也不打算回去了,那么是不是他们三人奇怪的三角关系可以从此以后都不复存在了,三个人爱情,总有一个需要离开。
    “那个案子,我没有足够证据,也并不打算再找下去,这不是宽容和豁达,只是那个答案真的不是我要的。”何以成最后说道,他不想找下去,不想再深入地研究下去,因为越追查下去,越将模糊的真实看透,也会将他眼里的美好,心中的伟岸完全消磨,父亲这个他崇拜了半辈子的伟岸到最后连一点微弱光芒都支撑不了。
    何以成的脚步迈得很大,很稳,阳光下他的背影却显得萧条落寞,徜过这个冬季,他也会有他的春天吧!只是现在,只是此时,他徘徊的依然是这个透不进阳光的冬季,是不是若干年后,他的心情还是如那首歌唱的:
    听说你结婚了,听说你有孩子了,听说你们过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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