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我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宣德七年,注定这一年是一个多事之年,太多太多发生的事在这一年里发生。很多人改变了一切,也有很多人背叛了自己。
    纷纷扬扬的雪花不期而至的降临的时候,长风在这么一个落雪的午后张开了眼睛。浑身其实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养了这么久已经好了很多。长风不愿意醒来,她甚至可以听到沈煜每天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她还是狠狠心不想醒来。醒来面对这一切,她害怕。所以她懦弱的选择逃避。
    如果没有昨晚暗夜的当头一棒,也许长风现在真的还在昏睡之中。暗夜,真没想到最听从自己的人,却是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一个人。
    “少主。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的话。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每天沈公子都在为你担心吗?不仅是他,还有青衣、莫言和皇上。你就忍心让他们为你担忧吗?少主,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做得。真的全部因为大殿下吗?难道做了这么久的丞相,你的那一点点使命感和责任感全都是别人给你的。你是行尸走肉啊。
    你忘记了宿州的灾情你费尽心力的赈灾,他们山呼万岁的时候,你说过什么吗?你说过只要百姓们安居乐业,再苦都是值得的。
    少主,你做得这么多的事,是因为你心里装有天下百姓,现在南夏正在兴兵犯境,皇上为逆党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朝中那些大臣们心思叵测,少主你怎么能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你有脸睡啊?
    二殿下死了,影卫组织一盘散沙,皇室的安危你还要不要维护?少主,当初大殿下让我和青衣为你的明卫和暗卫,我兄弟二人誓死保护你的周全,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心一意的为你办事,是敬重您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天下百姓。可是,少主,你现在太让我们失望了。你选择将自己封闭起来,不闻不问的躲藏起来,是你的所为吗?你好好想想吧!”
    长风轻抚着树枝上的点点雪花,苦笑的忖道,这个暗夜将自己说得这么不堪,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下呢。抬头看着这漫天而落的雪花,长风不自觉的又落泪了。这么多年的负担终于放下了。
    淳昊、淳熙、先皇、童公公,这些人好像是昨天还活这一样,转眼已经是阴阳两隔。原来可怕的不是武器,是时间啊!也罢、也罢,每一个都有这么一天,只是到那一天时,是无怨无悔的离去。人死如灯灭,是非功过由后人去评说吧。现在,自己要做好的事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
    想通了这一点,长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上街去走走了。就一个人去吧!长风想到此,也没有和其他人说声,拢拢身上的斗篷悄然而去。
    雪花飘飘散散的下着,长风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帝都的大街上,深深地吸一口气,满腔冷冽的寒气,震得整个胸腔都是麻麻的疼,可长风觉得这样真的好舒服。帝都里已经有商铺开始打开门做生意了,一些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让这刚刚肃清乱党的帝都恢复了一些人气。
    “姑娘,天下雪了,进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长风刚走到一个店铺的门口,一个热情的店小二立刻拦住了长风的去路,满脸堆笑的邀请长风进他的店里去歇脚。长风本来不想进去的,可小腹的伤口隐隐有些作疼,长风微微蹙眉。那店小二很有眼力的上前询问:“姑娘,不舒服吗?我扶你进来休息下吧。”
    长风点点头也该休息了,别是伤口又裂才好了。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扶着长风进来休息,还十分细心地给长风拣了个较为安静的位置。长风浅笑,交代要一壶热茶和两份小点。店小二利落地将白手巾一把搭在肩上,唱念着快步而去准备。
    这店里的生意真是不错,满满当当的大堂里几乎快坐满了,不过大家似乎在等待些什么似的。一些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和衣着朴素的素衫学子也在其中,而且还在争执什么。长风对于这些学子间的说话从来不感兴趣的,不过是在抨击朝政、对朝臣的评头论足。
    纯粹吃饱了撑的,长风忽然想起淳佑说过这句话。那是长风有次闲来无事,将市井百姓们的说的话说给淳佑听。本以为淳佑会感兴趣,岂料他默默听完后甩了这么一句,然后气急败坏的离去。
    长风不禁一乐,掩口低低的笑了声。不过身侧的两个年轻男子的说话倒是吸引长风的注意。
    “王兄,这次的事,你怎么看?”一个青衫儒袍的年轻男子,侧身问着和他相邻的一个灰衣男子,看他们俩这装束应该是那个书院的学子。
    他们说的事?是什么事呀?这倒是让长风来了兴趣,在家里躺了这么久,大家都是来关心她身体如何了,一点也没有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给她知道。这些年轻学子间又在流传些什么,她可要好好的打听一番了。
    “金兄,你有所不知了,此次南夏恐怕会不复存在了,程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那个所谓南夏的大军根本不是程大将军的对手,被打得落花流水。这些南夏人不自量力,这是应得的下场。”
    “好好好~~~”那个金姓男子击掌赞叹道,复而继续说道:“帝都里前一阵子抓乱党闹腾了不小,好些个大臣因为和乱党有勾结统统被拿下了。这些人听说要交由皇上亲自处置。”
    “是啊,这些乱党一心只想要自己的权势,全然不顾安百姓的安危,哼!实在可恨!不过说又说回来,这些人最后落在顾相手里,都不会好过的。”
    “哦?此话怎讲?”金姓男子紧追问道。那个王姓男子东张西望了一下,侧身过去低低的说道:“顾相对于乱党就是一个字‘杀’,我看这些老老小小的,都逃不过去了。”
    “哦!原来如此~~~~~~”
    长风在一旁听得真是汗如雨下啊,不得不说这些人还真是了解她。乱党的下场就是‘死’,杀一儆百让那些胆敢有异心的人掂量掂量了,自己有几颗脑袋来砍的。
    不过说又说回来,光杀也不是办法,长风觉得恩威并济才是上途。“乱世用重典、安邦用良臣”这些人说不好将来也会出仕为官,不能让他们觉得当今圣上是个杀人如麻的暴君,那么还用多少人能为皇上所用。
    “来了~~~~~姑娘您点的勳香叶。”店小二麻利的将长风点的吃食一样样的端上来码好,恭恭敬敬地请长风用。长风打算向他问点事情,笑容莹莹的说道:“小二哥,贵店生意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吗?”
    店小二一听长风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张着嘴滔滔不绝的向长风介绍起来。原来,这酒馆里近来来了一位说书先生。这说书先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这位说书的说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讲的是天曦鼎鼎大名的顾相——顾长风。
    什么?长风一听,脸色变了个颜色,口气也冷了几分,决定不动声色的等等看,是哪个混账东西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是非。
    店小二以为长风和其他人一样,神秘兮兮的俯下身子低低的说道:“姑娘,莫不会你也是听闻了不辨先生的名号而来吧。这些天来,已经有不少的姑娘家前来打听不辨先生的来历了。喏,您往二楼看看!那些可都是为女眷们准备的。”
    长风随着指引抬眼看去,果然二楼香影重重,薄纱晃动间到能看到几个飘渺灵跃的身子,这些女子都是慕名而来。呵呵,看来这位‘不辨先生’还是位抢手货。
    长风冷笑,轻呷了口香茶,不急不缓的问道:“那说书的什么时候开始?”这倒将店小二给难住了,挠了挠头不太确定的说:“这可问着小的了。这不辨先生可来不了个准点。不过午时之前一定来的了的。姑娘宽心再等等吧!”
    宽心!哼,好笑!我可好好的‘宽心’等着了。自己坐上这个位置这么久以来,还没有那个大胆的要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是非的。长风好奇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此胡说八道。
    渐渐地酒馆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前面几张桌子依然没有多余的座位了,那些来晚了的人不免面露失望之色,长风因为坐在角落。冷眼的看着那些高谈阔论的人。
    “姑娘,请问这儿没有人可坐吧?”一个客气的嗓音在长风的头顶响起,一个满含期待的眼眸正热切的凝望着长风。是两个年轻人,看上去要大上长风几岁的样子。一袭丝绸锦衣,貌似像个富家公子哥。此刻正拱手询问长风可否同桌以对。长风不想引人注目,点点头两人如释重负的冲长风笑了笑,规规矩矩的坐下。一脸呆样!长风看着这两人暗自在心里腹诽。
    两人的目光始终放在堂中央那高台处,一边张望着一边说:“怎么还没开始吗?咱们坐得这么远,也不知道苏兄能不能找到?”
    “放心,我已经交代了店家,如果晋轩来了就把他带来这儿。”
    长风一听,浑身一凛。他们说的晋轩,不会是苏晋轩吧!他来了岂不是认识我了,长风有些后悔让这两个人同坐了,看来他俩是苏晋轩同僚了。翰林院的小官儿,认不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
    长风静静地端坐在一旁,仔细的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各种议论之声。有的说这不辨先生一定是顾相身边的人,要不然他怎么知道顾相那么多事和朝中那些个辛秘;有的却说这是顾相的政敌派来诋毁顾相的。
    纷纷杂杂的乱七八糟的一通乱说,长风端坐其中也不说话也没有和人同往,像是这个纷繁乱杂的环境和她就是两个世界。那两个和长风对坐的男子,看着长风孤身一人,试着和她攀谈起来,可长风冷冰冰的态度让他俩人知趣的不再多言。
    可一旁的男子可不好说了,摇着玉扇口气轻佻的睨道:“哟,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居然和一群爷儿们坐在一起,啧啧啧这世道真是变了。”说着眼神不时的飘向长风,几个和他们一起的男子不时讪笑起来,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长风倒是没什么反应,这种讪笑她已经习惯了,听见了真的没什么感觉,这种人你越和他计较,他就越来劲。索性当是一条没主的疯狗,看他乱吠,还有趣些。
    可长风这样想但两个血气方刚的翰林小官可不这么认为,双拳攥紧的怒目瞪去,像是要把那几个嚼舌根的人吞下腹去似的。眼看着这一场的口角是非一触即发,那个千呼万唤的‘不辨先生’终于来了。
    这说书的还真是特别,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包得个严严实实的不说,一顶黑色的帷帽叫自己的真实面容也好好的掩盖起来,真是真人不露相的打扮呢,大家伙见不辨先生拄着杖亦步亦趋缓缓而来。立马有人上前将他搀扶到高坐前。
    还真是不紧不慢的先呷了口茶,一边说着路上延误了时辰的虚话。然后才不慌不忙的开讲起来。啪——一声响板拍在桌上,刚才还嘈杂的大厅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长风冷眼看着这故弄玄虚的‘不辨先生’,打量他从进门开始行动好像有些不便。看他身形不似年纪老迈之人,相反腰板挺直,步伐轻跃,自有一派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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