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尽

20 <墨鸾番外>第十章 此恨绵绵(下)


    ,殿中陈设器物规格件件工艺精湛,都难得一见。椒室内以椒和泥涂墙壁,那凤舞龙蟠、精美细腻的铜灯放在十几个紫檀木的架子上,使得夜晚亮如白昼。
    殿内每日均有从人打扫,一应器物摆设整齐,时时保持洁净如新,从未挂过一丝灰尘,似真的有人常住以此,可是椒室内却只立有懿惠皇后的长生牌位。
    每到雨夜,新帝都要独自入住椒房殿,伴着懿惠皇后的长生牌位过一晚,以怀念旧情。世人都称颂新帝不忘糟糠之妻、是个念旧长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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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清冷的雨夜,唯有一醉解千愁。
    喝得微醺的玄黓神情忧伤的趴在椒室的窗前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窗外是怒放的海棠,在雨中更显得娇艳无比。
    殿内灯火通明,透过窗棂的云如意花纹格子影影绰绰地投在落有海棠花瓣的泥地上,刚才从迷蒙的昏睡中解脱出来,眼见这一地的落红恰恰映衬着玄黓此刻的感伤。
    他思绪渐渐飘远,脑海里只有之卉眯着眼像一只猫餍足地赖在他的怀中撒娇的摸样……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如同初尝情滋味的少年,突然就有了要不就这样过一辈子的冲动,他有那么一瞬头脑发热的想就抛弃所有带着她走,可是终是舍不得放弃。如今孤家寡人,高处之上回望过去竟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如此单纯,一心只扑在他身上的女人。
    他的身边充斥着满是心计、功利而不择手段来邀宠的女人。他再也见不到一丝一点的真心。他有些厌恶了。
    正烦心不已的感伤之时,原本禁足的椒房殿外却传来悦耳的歌声,时断时续,在清冷的夜晚尤为清晰。
    女子歌声悦耳婉转却哀怨不已,只听得她这样唱道:“十五入宫门,后宫三千人,日日盼君恩,廿载未见君,霜鬓泪满襟,孤老伴枯灯……” 他听来有些怔仲,这孤寂的夜也有人因为那份孤独的感伤吗?
    宫人禁足的椒房殿何来如此美妙的歌声,他循着歌声而去,出了椒室往殿外密密的海棠花海走去,雨势愈见小了,原本阴云密布的阴霾天空露出了小半个月牙,银黄银黄的光丝丝缕缕地穿透着乌黑的天投射下来,花海间的海棠花瓣带着粼粼的水光,迎风而动闪着异样的神采。
    在那花间的深处,有一女子迎风而站,乌黑顺直的头发未有挽起,松松垮垮地披在身后,月光打在如丝绸般丝滑的乌发上,竟反射着夺目的青幽光晕。
    雨水打湿透了女子的衣裳,女子单薄的白色单衣紧贴着曼妙的少女曲线,少女纤细婀娜的体态完全朦胧在一层淡淡地银粉色月光光晕之中,似月宫中迷失的仙女,随时要奔月而去。
    酒气上涌的玄黓双眼朦胧,看得眼前的唯美女子的翩翩身影不由得心神一动,上前走了几步想看个仔细,那女子仿佛知道他的意图似的,竟返身对他回眸一笑。
    那一笑让玄黓神思恍惚,莹白的脸蛋不足巴掌大,双眼含水痴痴地看着他,实在是太神似了!这张笑脸无数次在自己的梦中出现,醒来后却再也触碰不到的人,日思月想的人儿呵!!
    等玄黓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是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那嫡仙似的女子,嘴里只会重复的呢喃:“卉儿……”
    女子有些惊慌失措,半推半就却并未挣脱。玄黓软香温玉在怀,又持有三分酒劲,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溺其中,忽地一把将她抱起,往椒室而去。
    这一夜,□无边,满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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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时辰已过,侍从将梳洗一应物件捧在手,在椒房殿外静候,无人敢上前扰了帝王的好梦。往时帝王独自入住椒房殿,第二日帝王往往都会宿醉,心情会暴躁不已,无人敢劝解帝王上朝听政,今日也不例外。
    雨过的天空格外的晴朗,殿外鸟语花香,明媚的阳光慵懒的爬上窗棂,透过窗棂一点一点的流进椒房殿,此时殿内一片狼藉,地上随处散落着撕扯下来的男女衣裳,一直延伸到椒室内,层层的红纱帐被人无意识的撕扯得东倒西歪,撕裂了好几个口子,椒室内的家什物件被人散乱碰倒在地,殿内弥漫着欢愉过后的暧昧气息。
    头疼欲裂的玄黓醒来之时,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口干舌燥,头脑混沌。
    他双手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起身之时却牵动了搁在腰部的一截藕臂,身旁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嘤咛声,他看见女子侧躺在他的左边,满头顺直的头发微微倾下挡住了娇小的脸儿,一身的雪肌上布满了欢愉过后的青紫。
    他有一瞬的讶异,昨夜梦中的旖旎画面瞬即闪过脑海,在梦中他与卉儿共赴云雨。
    此时却是真真的有一个女人躺在他为卉儿建的椒室之内,躺于这张龙凤塌之上,一时间觉得难于接受,顿时勃然大怒,一把扯着女子头发,将女子揪起,女子吃痛睁开了眼睛,一双如猫般慵懒的眼媚眼如丝,朦朦胧胧的痴望着他。
    他急怒攻心,一把将她掀翻下床,将床上的薄被兜头兜脸的摔上女人的身体上,怒吼道:“大胆奴才,如何到此地来的?不知道椒房殿是禁足的吗?在寡人面前收起你那狐媚子的伎俩,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杖毙!”
    门外的侍从耳聪目明,懂得察言观色,瞬间涌入几个人来,架住仍是懵然的半裸女子就要往外拖。
    女子这才醒过神来,哭喊挣扎着大喊冤枉,玄黓揉着隐隐作痛的额间,冷声冷气极威严的语调地斥责道:“何冤屈之有?难道还是寡人冤屈你了?!哼!放下她,让她说,寡人不做那是非不分之人。”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奴婢……奴婢只是一时迷了路,误闯了禁地,并无媚主邀宠的心思,望……望陛下饶了奴婢的死罪!”
    玄黓上前去掐住她的下巴,细细的端量。昨宿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看着如此熟悉的脸孔,心不由地颤抖了一下,心中告诉自己,那不是她,她已是死去了,可是还是被眼前的容颜蛊惑,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相似之人,他撇过脸去不看她,心下很矛盾,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一个自己对自己说就留下她吧,这样起码可以日日看着她,不用再期望梦里相见,另一个自己跳出来骂自己说这个女人不是卉儿,不是,永远不能替代卉儿……
    在人神交战的之间,玄黓痛苦地闭了闭眼,作出了抉择,他不舍得放过一个与她相似的东西,也许这个女人是她带给他的吧?他欺骗着自己,再睁开眼之时已是无甚波澜浮动,违心的说道:“既然如此,寡人就放你一马,下去吧!”
    “奴婢叩谢陛下不杀之恩,我主圣明!我主仁慈!”女人在感恩戴德中被侍从带了下去。
    玄黓从那女人被带下去都不敢正视她,背过了身子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看,画中女子莹白的小脸巧笑嫣然,倚在桃花树下顾盼生姿,自有一副恬淡的味道,画的右下角是他后题的诗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当时绘此画正是他与她最幸福之时,二人不管世外如何就只想腻在那废园中日日朝夕相对,做一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夫妻,如今却是过眼云烟,那诗词便是他后面思念她后写上去,每每读到此诗,他都要神伤一番。
    他发过誓这椒室不让人踏足一步,如今却饶过了那踏足的女子,让他情何以堪!他看着懿惠皇后的长生牌位,默默喃着:“卉儿,她是你带来的仙女吧!一定是的。” 他如同饮鸩止渴,一点一点麻木着自己的心。
    那一夜之后,那个幸运的女子脱颖而出,封了棠妃,赐居玉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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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逢雨夜,玄黓必到玉棠宫,对着那相似的女子的脸,每每总要大醉一场,每每却不留宿。
    棠妃嫉恨那个死去的女人,恨自己是她的替身,她恨……她再也不能踏入椒房殿一步。
    是的,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可怜的家人子,她不甘心一辈子都是个宫婢,最后老死在宫中,她要高高在上的权力。
    有一日她打扫椒房殿之时,为椒房殿内的陈设震惊,她发誓有一日她也要入住这里,她发现椒室内有一副画,画中的女子与她何其相似,她妒嫉这个死去的女人,死去了仍然可以得到君王的荣宠,为什么她不可以得到,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她知道君王长情,每到雨夜必要入住椒房殿,她便是故意躲在椒房殿的花园中,她便故意穿着单衣前歌唱引来了君王。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换得帝王的青睐。
    本以为从此可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让她再入椒房殿一步,明明能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炙热,但是他再也不碰她了,只是雨夜喝得微醺之时才过来看她,只是看着她。
    第八章 错身而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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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灵山脚下有一小镇叫圣灵镇,小镇名字因山得名,镇上本地人口不多,但是过往客商较繁杂,因此街市也一片繁华热闹,随处都可见小商小贩叫卖货品,倒也一片繁荣景象,此处民风纯朴老实,基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每到月末,之卉领着羽寒便要出山易货一次,将在山中采来晾晒好的草药和猎得的动物皮毛一同拿下山的圣灵镇换点粮食和生活必需品。
    羽寒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智力如同几岁的孩子,但是几年过去男孩子的身形如春笋般一下子抽高不少,如今已是高过之卉足足一个个头,单从外表看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他眉眼渐渐长开,五官轮廓变得分明而深刻,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子俊逸之气。因常年在山里欢快的奔走,使得他的体魄很是健壮,皮肤泛着浅浅的小麦色,一笑露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看起来健康而有精神,一点不似当年的那个病秧子。
    每回带着他下山,往人群中一站,常常会引来周围女子的目光,可是一旦他开口说话了便泄了底。他只会傻傻的甜甜的对你微笑,认真的听你把话说完,然后英俊略显成熟的脸却配上天真无害的甜笑,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个傻子。
    这回她运气好,让她遇上了难得一见的老山参,而且还是俩,真是好事成双呀!之卉美美的想着这回到镇里去找个识货的行家卖个好价钱,给羽寒和爹添置几件新衣裳好过冬,这样想着心情变得很满足,背着个背篓连迈开的步子都格外的轻快,带着羽寒游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
    她愉快地凑到羽寒面前说道:“姐姐卖了这些好货,就给你买好玩的,你要乖乖的,别乱跑!”羽寒眨着眼睛天真的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的说道:“这才是好孩子!”
    她已经习惯在羽寒面前自言自语,尽管他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却总是很粘她,总喜欢跟着她,如此每回都得带着他。
    今日集市的人特别的多,到处都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之卉踮起脚往前看了看,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众人的后脑勺,她怕羽寒与她要在这挨肩擦背的人群中被人挤散,只好拉着他的手,拖着他艰难的往前挤,低声的含道:“前面的,诶~前面的借过了借过了!我家兄弟身体不适,急着去找大夫,各位借过!借过!”
    人群似乎都没有听见她的喊话,基本纹丝不动,而且人群中愈来愈拥挤,之卉个子生得比较娇小,人群你推我挤的,没几下就把之卉挤得几欲跌倒,之卉尽量稳住自己,围得如此水泄不通到底为了哪般?她有些好奇,便探头向前面的一位大婶打听道:“这位大婶,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会如此多人赶集呀?!”
    大婶回头鄙夷的打量了她小半会,才高声道:“姑娘如此大的事竟然都不知?”
    之卉有些汗颜,讪讪道:“这位大婶,我乃山中孤陋寡闻的粗野之人,许久未到镇上来了,还请大婶告知一二。今日如此阵势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大婶见她言辞恳切,也不做更多的刁难,很是自豪的说道:“这是官府封路,要我们回避,据说我朝的天子要到圣灵山祭拜,世上都传我朝天子就是在圣灵山得天命的,是命定的麒麟之子,此番来是为我朝百姓想神明祈福的!都说这麒麟之子是神的使者,能一睹他的容颜者,将得到神明的保佑!所以百姓们都从四面赶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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