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尽

19 <墨鸾番外>第九章 此恨绵绵(中)


    医官颤抖着坐下,无奈再次执起那女人的手继续把脉。谁知,那女人嘤咛一声居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极为凌厉,充血的眼白衬得血红血红的,甚为吓人。
    她不言,忽地一把抓住了医官的手腕,医官着实吓了一跳,挣了几下未能挣脱,力气之大不像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气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已是一下扑上去咬住了医官的喉咙,惊惧的医官那句‘妖怪——’的惨叫声吞没在痛苦的挣扎中了……
    玄黓被眼前的骇人情景也吓得连连后退数步,手已是紧紧地按在了剑柄之上,大呼:“来人!来人!”涌入一队巡逻的士兵纷纷涌入拔剑围上来,待看清那是甚么物件之时,不免都倒抽一口气,大家都保持着距离不敢上前去救那医官。
    那女人反倒是镇定自若地将那医官的血吸了个饱,原先惨白无色的脸皮子,因着这顿“饱餐”,渐渐显出血色,红润美艳起来,这是个极美艳的女人。
    她优雅地擦着嘴边留下的血,缓缓站了起来,原本半眯着的丹凤眼忽地睁大,不疾不缓地扫视了一圈,眼神象是刀子一下一下的凌迟着众人,只见她缓步上前,她上前一步,众人后退一步,眼看她朝着玄黓这边踱来,众人却纷纷后退。
    玄黓大喝一声:“废物!给爷上!”便拽了近旁的一名士卒往前一送,那士卒未曾想会被将军送了出去,手忙脚乱的举刀乱砍一通,女人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刀虚晃了几下,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士卒的命便休矣,地上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块,周围回荡着女人凄厉的鬼叫般嘶哑地笑声。
    没几下,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来到玄黓身旁,在玄黓反应过来要拔剑之时,女人那血淋淋地手已是掐上了他的脖颈,“让他们即刻出去!”女人嘶哑似沙砾磨过的声音响起。
    玄黓强行让自己镇定,挥挥手,“都退出去!”
    眼见账内就剩下他与那怪物了,他拼住呼吸,大着胆说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恩将仇报?”
    “是吗!?我如若恩将仇报你又奈何得了我,哈哈~”那女人语调古怪的说着。
    “要杀便杀罢,反正我也是个无用之人了!”玄黓反将着她。
    “哦~这倒有趣,如若我说你将来必成大业,你还想死吗?还能回答得那么痛快吗?呵呵~你想死我偏不遂了你的愿。”说着推开了他。
    “我非但不要你死,我还要你拜我为师!你便是我要找的人,真是老天有眼。”女人如是说。……
    第六章 戏里戏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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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这月中便要到了,老怪物并未有给解药的意思,玄黓渐渐急躁起来,心口隐隐有股冷烈之气攒动,那种痛已是将他多年的傲气磨平,受过一次便终身难忘,如此他便不得不低头。
    他跪在离墨鸾三步之外低眉顺眼的说道:“徒儿已是按师父吩咐交上那女人,师父何时可给徒儿解药?”
    三步外,以手支头慵懒抚媚地躺于贵妃榻上的那个半阖半张着眼的绝美女子却莞尔一笑,可惜那把声确是粗嘎无比,让人听起来不甚舒服:“好徒儿,难道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吗?我的好徒儿翅膀硬了,对为师也敷衍事了!话音刚落,随手将手上轻摇的团扇甩了出去,险险地擦过玄黓的左脸颊飘落在地,团扇玉坠子在甩出去之时已是被内力激碎,碎渣子四散,倒是锋利得很,些许碎渣子划伤了玄黓的脸颊,几道血痕顿显,痛感慢慢清冽地让人为之一醒。
    血细细地从划痕中泌出来,形成血珠子无声地滑落,玄黓将姿态摆得更低,手死死地握紧:“徒儿,自问已是竭尽全力,不知师父所为何事?”
    “我的好徒儿还少交了一人吧?麒麟之子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别忘了你我的协定,莫要越了雷池,魂玉之事就少打主意了吧!别以为我是个枯坐在这废宅中等死的废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老怪物凉飕飕地冒出这几句话来。
    玄黓兀自心惊,只感到浑身汗渍渍粘腻腻的,沉默了半响,胸中暗暗打着腹稿,想了一番说辞便不急不缓地道:“并非徒儿隐瞒不报,只是那孩子至今仍是昏迷不醒,徒儿只是想着等那孩子醒来便报于师父,徒儿怎敢有甚非分之想。徒儿的心日月可鉴。”
    绝美女子微眯着眼睛斜睨着玄黓,似嘲似讽地笑道:“哦!倒是冤枉了徒儿的一片赤诚之心。即是如此,那即日就把孩子接过来吧,为师自会给他调理!你且退下吧,过后会给你解药的。”
    玄黓捏紧了手,正要低头告退,老怪物似想到什么,突然插话:“对了,兰儿那里,你得费点心,与她多走动走动!”
    玄黓唯唯诺诺应了她,心下涌上股厌恶之气,不愿多待片刻转身便告退,急匆匆地就出了那房子。
    玄黓出了主屋转背便往西跨院去,脚步似有意识偏向着那奔去。等自己意识到自己往那去之时,已是来到了西跨院。正犹豫是否要进去之时,院内的小婢子正往外捧着一些修剪下来的枝条出去,她见玄黓正杵在门边驻足往里观望并不言语,便福了福身请安:“将军!”
    “姑娘身体如何了?这几日可有按时服药?”他不缓不急地询问道。
    “回将军的话,姑娘每日都按时服药,身体也见好了,此时正在修剪院中的几株海棠花。”婢子恭敬地说着。
    “去吧!玄黓心情莫名大好,随意挥挥手让那婢子下去。
    见到之卉之时,她的头发松垮垮地在垂在脑后,没有束起。一头乌黑顺直的发就这样披着,有几缕调皮的发丝勾连在怒放的海棠枝条上,惹事者却未有所觉,依然很有精神地在拨弄着剪下来的几个枝条,极为专心的在摆弄着怎么将那几株花插得更好看,并未留意周围。
    之卉摆了一个自认为很美的造型,心满意足地拍拍手,拍拍衣服上的沫子,就要抱着这个花瓶回屋去,整个过程都未有留意到周围多了一个人。
    玄黓也不吱声,就静静地任由着她摆弄,她总能让自己心平气和的活着,他喜欢她这份恬静,甚至羡慕,他眼中不觉流露出温柔之色。
    “哎呀~”之卉几缕头发搅在那海棠的枝条上,可是手上捧着花瓶拿放不得,头皮就这样被生生地揪了一把,不由得吃痛地惊呼出声。
    眼见这个傻女人的窘态,玄黓不由得开心笑了起来“哈哈哈~”,走过去搭了一把手,细心地解着缠绕在枝条上的发丝,之卉看到他突然的出现,脸露窘色,涨红了脸,眼睛滴溜乱转,有些无所适从。
    一阵乱风有意来捣乱,打着旋刮过来,胡乱地横穿与他俩人之间,原本顺直的头发被乱风吹得凌乱不已,些许不听话的发丝趁着乱风巴黏上玄黓的脸,原本好意为之卉解围的男人反倒也陷入窘迫之中,一时间两人都手忙脚乱。海棠的枝条上早间沾染的露水也随风摇摆飒飒的散落,落得俩人满头的水珠子,眼见如此狼狈不堪,玄黓放弃了愈理愈乱的头发,掬了一把那头垂下来的青丝,细细地嗅了一把道了一句:“好个美人未绾青丝乱呀!”看着之卉显露出女子的娇嗔之态便大笑了开来。
    极少见之卉如此女儿情态,两颊间绯红一片,甚是娇憨可爱,玄黓不觉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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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朔八年,大将军宇文玄黓躬率戎士,师大捷,斩帝于灞口,获北齐王族十有余人,捷首虏八千九百六十级,孝惠帝闻之大悦,遂以八千七百户封宇文玄黓为骁勇候,民间风传大将军宇文乃降生麒麟,命定之天子。
    元朔十二年九月,孝惠帝崩。十月丙寅,太子玄晏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元朔十五年五月,新帝孝宣帝崩,举国哀痛,弟宇文玄黓遂即皇帝位,赦天下。——自《南芫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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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掀起的大风横冲直撞地拍上了大殿的窗棂,发出吧嗒吧嗒地声音。转眼间狂风夹带着滂沱大雨突然而至,暴雨来势汹汹地冲刷着玉棠宫外的参天大树。
    古树躯干粗壮根系深,在风雨中腰板依然挺立,但繁茂的树冠上枝叶却被撼动得左右激烈摇摆着,暴风雨有似要疯狂地将叶子都摇掉才罢休之态。
    天地间只是剩下雨声、风的呜咽声、枝叶随风摆动的沙沙声,寝宫内灌入阵阵冷风,吹起层层的纱帐。惊醒了那纱帐中的玄黓,他惊魂未定的惊坐而起,头上泌着细细的一层冷汗。
    一截雪白粉嫩的藕臂伸了过来,轻轻地揽上玄黓那矫健有力的腰身柔弱无力的腔调撒娇道:“陛下莫走,臣妾有些心悸!”
    这话刚出口,一道雷电应景的在远处的天际轰隆隆地炸响了开来,娇媚柔弱的女子霎时惊呼出声:“陛下!”此时,女人柔软无骨的整个贴上去,顺势更加紧致地双手圈紧玄黓。
    甫已回魂的玄黓,侧头眼神迷离地睨着抱住他的女人。
    棠妃娇柔抚媚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儿,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尤其她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眸暗含着一湖碧水,多看一眼似会将人吸进去一般,让人神魂颠倒。
    如此的神似的人儿呵,玄黓受到这般模样的蛊惑,分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
    此时,佳人粉腮凝泪哽咽不已,不由让人心为之一软,他略略有些动容,神思有些恍惚,犹如回到当时那女人伏在他身上哭泣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双眼朦胧,动情地抚上棠妃的脸,柔声安抚道:“卉儿,莫要惊慌!我原就无弃你之意,你最能体谅我的苦衷的是不是?”见棠妃并未有反应,他开始急躁的来回摇晃她,梦魇一般地执意要个答复。
    棠妃听到那个称呼之后,身子一阵颤抖,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急急地辩道:“陛下,陛下,细细看看臣妾,臣妾是你的洛儿,你的洛儿!”
    “洛……儿……”他抱头呻吟着头疼欲裂。思维恢复了一丝清明,眼前的模糊的人影由几个晃动的重影渐渐归位,变成一个清晰的相似的女子而已。是了!那个女人怎会还活着呢?她只会夜夜到他的梦中来扰乱他的心而已。
    如此想来,心不由一阵窒息的痛,多久了,多久不能安睡了?!!纱帐中灌入阵阵冷风,夹带水气,将原本缭绕在大殿内的浓浓熏香暮然吹散,稀薄的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檀香味,玄黓顿时清醒不少,细细闻得残余的香味,一丝不悦闪上白皙俊逸的脸,他问道:“寡人如何在此处安歇?”
    棠妃僵硬着身子,细声细气的答道:“陛下昨晚在臣妾的玉棠宫内看臣妾跳翩鸿舞,多喝了几杯水酒。更深露重的臣妾担心陛下那时回宫会风寒入体,伤到根本,便自作主张让陛下留在臣妾的玉棠宫中小憩,待酒醒之后再走,怎知陛下酒气太重片刻已是熟睡,臣妾思及陛下白日里梳理万机甚为辛苦,难得有好眠之时,便不敢扰了陛下的好梦。”
    一套说辞说得有理有据,处处皆是为了他着想,他冷哼一声:“这么说来还是寡人冤枉了爱妃的一片好意,只是殿内何以熏如此浓烈的檀香?真当寡人眼盲耳背,猪油蒙了心吗?莫要恃宠而骄,自作聪明,你永远不是她,也代替不了她。”说完一把推开了棠妃,从塌中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微拧着眉隐隐透露出薄怒,高声唤道:“来人!”突兀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空空落落的。
    殿外值夜的内侍不知什么时候已是跪靠在门柱处打盹熟睡了过去,直到狂风席卷着暴雨瓢泼而至,阵阵凉意卷入殿内,殿内之人惊醒之时,偷懒的内侍才猛然清醒。他支起耳朵细细听来,才发现是主子传唤,似有发怒之意。当下吓掉了三魂,跌爬着入殿内去复命。
    入到殿中之时却是看见皇帝正沉默的直眉怒视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脸部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大殿内环绕在一股低气之中,内侍大气都不敢出,垂首伏在地上口称:“陛下息怒!”再也不敢言语。
    空气中飘荡着棠妃的呜咽之声,她跪爬过去扯住玄黓的衣袖,苦苦哀求着玄黓道:“臣妾知错了,陛下不要恼怒了臣妾,臣妾也是想要讨得陛下的欢心而已,陛下……陛下……”
    玄黓一拂袖,将被棠妃扯住的袖口狠狠地抽了出来,冷冷地说道:“寡人也乏了,不想在提此事,棠妃就禁足好好反省吧,摆驾回宫吧!”
    第七章 戏里戏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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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即位之初,便力排众议执意要追封死去的结发妻安氏为后,上封号称懿惠皇后。
    中宫以北建椒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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