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繁花尽

27 第十七章 妖孽现世(六)(修文)


    低低的诉说着这小半年里积压在自己内心的自责与罪过。
    羽寒扳过她的头来让她和他直视:“姐姐,我已想起过去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从此以后我来保护姐姐,现在我们一起逃走吧,去一个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羽寒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发出夺目的神采,让人不由得也跟着憧憬起来。
    之卉受到蛊惑般朦朦地答应道:“好,带我走,离开这里!”
    羽寒从后面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套粗使宫婢的荆布衣裳给之卉让她赶紧换上,自己守在外屋把风。
    片刻便见之卉做宫婢扮相悄悄出门来,她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也许太过匆忙的缘故气息有些微喘。他顾不得多想,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已是并未深究便急匆匆地拉着她快步往原路返回。
    出得椒房殿后,带着之卉一路疾奔,此时正是整个阿太城沉睡得最熟的时候,偶尔能听见一两声更鼓梆梆的敲击声从寒冷的深夜远远传来。
    一路尽是捡些偏僻罕有人及的小径走,也顺利躲过几队宵禁禁卫军的巡逻,他们七拐八绕的来到了一处冷僻之地,是一座年久失修的破败宫殿,因多年无人修缮外面已是颜色尽退,房梁屋顶落满了厚厚的灰,而且到处都爬满了蛛丝。深夜的此处呼呼地刮着冷风,让人有些胆怯。
    羽寒紧紧抓着之卉的手,能感觉到之卉的手心细细地泌着汗丝,他轻声地说:“我打听过了这是前朝一个妃子的住所,那狗皇帝极恨这妃子,因此连同这宫殿也跟着荒废了,估计不会有人来的,我在这住了有些日子了。随我进去吧,里面挺暖和的。看把你冷得手都凉飕飕的了!”说着他带着她转到宫殿的侧面,扒开宫墙上长得密密麻麻的藤蔓,居然是个仅有一人大小的小木门,他使力往里一推那小门便开了,他猫着腰率先钻了进去,又伸了手出来拉之卉进去了,然后自己小心的把那蔓藤拉回原来的位置,随后也关好了木门,从外面看来还和之前的破败废弃宫殿无异。
    进得了那旧殿里面果然如同羽寒所说那般荒废多年,了无人迹。转入一处避风干燥的角落,便看见一个干净却简陋的床铺,羽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姐姐先将就将就,且等我收拾收拾你再歇息。”
    说着他便简单收拾整理起来,从后面杂物堆里抱出一摞干草均匀铺上,又从隔壁搬出了一些旧布单,在外面弹了弹面上的灰尘,然后细细铺垫在一层厚厚的干草上,之卉看着他手脚麻利的捡拾着这些,心内感慨万千,想来她的弟弟这小半年来必是艰辛异常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已然磨练成长成个大人了,这样想着不免又有些心酸、难过,不由得偷偷伸手揉了揉眼睛。
    这边专注于收拾的羽寒收拾妥后便让出个地方来,开心的拍拍那临时的床冲着之卉咧嘴一笑:“姐姐看我收拾得可好?委屈姐姐暂时宿在此几日吧,虽然简陋了点,但是很暖和!我就到外间去给姐姐守夜,等宫里面的风声过了,我们再想办法逃出去。”
    说完起身去拉过之卉,将她按在那软绵绵的床铺上,自己转身要往外走。之卉突然眼睛一热,呜咽出声:“你倒是和姐姐生分了,外头那样冷你让姐姐故意为你担心一夜而不能入睡吗?小时候我们姐弟俩还不是抵足而眠的,什么时候有那些讲究的,过来吧!陪陪姐姐,和姐姐说说你和爹爹后来的事情。我们爹爹如何过世的?”
    羽寒一听姐姐这般说,也不扭捏,开心的回身如同小时一般腻回姐姐身旁,撒娇着说:“我就知道姐姐还是我的好姐姐,我就等着姐姐的这句话了!”然后亲昵的双臂紧紧地搂抱住之卉的腰身,将头抵在姐姐的肩胛窝来回蹭。
    此时的羽寒身体已然发育成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魄,加上小半年的流浪生涯,身体长得比往时之卉认知中的羽寒还要强健几分,之卉感觉到了成年男子的有力的臂膀和躯体的热度,心中竟起了一丝异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腾地有些发烫,瞬间身体有点僵硬,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我的弟弟也是长大了,姐姐都抱不住你了!”
    羽寒犹未可知,还是抱着之卉闷闷地说:“羽寒还是姐姐的羽寒,并没有一丝的改变。我答应过爹爹要强壮起来,要保护好姐姐的。”
    说着说着便哭了,“爹爹临死前把魂玉渡给了我,我便活了过来,我有了魂玉之后突然就似开窍了一般,什么都记起来了,爹爹说是他带你趟这浑水的,这本不是你该受的业,欠你的只希望能弥补回去,但是太迟了,他要我替他好好的保护你……直到你找到回去的路……找到幸福……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从今往后,羽寒便与姐姐是一体,再也不离分了……”说到这里他的手抱得更紧,似要将力量传递给之卉,以表明他的心志。
    之卉大为感动,不由得也动情回抱住他,嘴里喃着:“我们再也不分离,我们都要幸福的活着,我们等离开了这里,就找个民风淳朴的地方隐姓埋名的好好活着。”
    两个孤独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属的港湾,此时的他们再无其他情绪,只有真切的亲情,不是亲人却有种浓于血缘的关系维系着彼此,无关风月。
    此时的他们沉浸在失而复得的亲情中,但是谁又会想到之后的逃亡竟然是如此的艰难?他们怎么会想到几日后的椒房殿因为之卉的凭空消失而带来了天翻地覆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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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之时,宫婢便早早起来照例打扫庭院,深秋的早晨尤为寒冷,僻静的椒房殿里无人走动显得更加的冷清。宫婢们自然也懒散起来,慢悠悠地清扫着,拖沓到了五更过后,直到远处的梆鼓交作声起,方去开启宫门。然后她们也不端水过去拿与椒室内的娘娘梳洗,干完活后就各自散了,反正这个宫的娘娘是个疯子,她们也懒得进去服侍,何况她见着生人便只会乱打乱闹,她们躲都躲不及。
    只是这一日都未见娘娘圆一声,也未见娘娘出来过一回。有个多事的婢子起了疑心,便托着午膳小心翼翼地扣着门,轻轻地叫着娘娘千岁,屋内却未有见些许动静,婢子这才着实慌了神,虽说这是个疯疯癫癫的娘娘,但也好歹正经是个主子,如若主子病了,婢子少不得要被问罪,她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推门而入,怎想那门却是虚虚掩上的,她一时情急使力过猛,差点跌了个狗啃屎,手上的饭菜倒了个稀里哗啦,杯盏碟碗叮呤当啷的滚了一地,她都顾不上,直奔到内室跪于那纱帘之前焦急的唤道:“娘娘!娘娘!可不要吓奴婢,可有甚么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回了内侍监,让他通融通融给请个太医进来瞧瞧。”
    纱帘徐徐晃动着,只见床上之人并未有所动弹,婢子也急了道了一句‘娘娘恕罪!’便掀开帘子直入内室,待看清“床上之人”后,顿时傻了眼,那哪是个人呀,只是一堆用枕头堆起来的一个人形而已,这回可是闯下了大祸事了!娘娘居然不见了!!这个婢子跌跌爬爬地往外爬,嘴中高喊着:“出事了!出事了!娘娘不见了!”
    自知闯了祸的婢子慌了神,跌跌撞撞将所见之事禀报于管事的嬷嬷,为了减轻自己的罪罚,便编了谎话,谎称娘娘一日都未曾出去过,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有了。
    内侍监见这娘娘也是个不得宠之人,便也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许主上已经将这个疯癫的娘娘遗忘了也尤未可知。如若想起便编个神乎其神的理由便也搪塞过去了。如此这般操作,倒也瞒住了上面。
    等到传到帝王耳中之时,这件事已是过去了足足有三个月有余。
    第十六章 爱恨之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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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玄黓一宿醒来,不觉泪湿枕巾。许久不曾梦见的幼时境遇又重回梦中,勾起长久以来的忧思,人自是容易怀旧些,自然而然他的脑中便突现之卉那绽放嫣然笑意的脸,自从她成为了他心中的“负担”之后,他只是一味逃避,麻痹自己,却也真的似乎将她就抛之脑后了,细细想来也有几月未曾再去看过她了,这样想着便多问了几句,“椒房殿那边一切安好?”
    自己却也未有打算去见,一起互相折磨不如不见,大抵也就是应了那句相见不如怀念。他实在是不能接受之卉变成疯子的事实,或许他长久以来依恋的依旧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一种有人真心以待的感觉,一种温暖的感觉,如今那人疯了。
    但是他未曾想到他不经意的一句问话却引来了这么一个事来,当下传唤椒房殿的一应仆应过来问话,跪在下面的宫婢,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口中抖搂出几句不成句的可笑之极的答词让他勃然大怒,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什么叫恐怕是神鬼之事?!他气极大声骂道:“一派胡言!好些个妖言惑众的混账东西,都拖出去杖毙了了事!给朕彻查此事!”随手摔出了捏在手上的杯子,精美绝伦的“千峰翠色”秘色青瓷盏四裂在了地上,溅起的瓷片四下飞溅。
    连月来未曾一步踏入椒房殿的玄黓重回椒房殿。此时的椒房殿已是人去楼空。他才敢回到这个心由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的地方。椒室内一切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那女人什么都没有留下,果然就这样消失了吗?从他的世界永远的消失了吗?!好似之前的相遇都只不过就是他做了一场梦一般不真实,他如此悲伤的想着。
    他躺在之前之卉的就寝的床榻之上,鼻间暗香浮动,一股子幽幽的香味淡淡地萦绕着。这是之卉身上的味道,这竟是她在这里停留过的唯一能留给他的最后念想。
    他不免有些落寞,每次都是在失去了的时候便要这般绞心伤肺的思念和懊恼,刚刚听完禁卫军统领的述职说连月未见有可疑人员出入宫廷内,让他跌入了绝望的深渊,直到现在他始终是认为之卉之前是有目的的在装疯卖傻,是在找机会逃出去,可是这个女人终于彻底的和他说再见了,她再也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了。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不甘心就此放过这个可恶的女人,他撩开纱帐大声传唤道:“今晚传膳玉棠宫!”既然不能解脱,那么就让自己继续沉沦吧,这样他的心会暂时停止疼痛,他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有得到过?
    在去玉棠宫前,他找来了只隶属于他的内卫,让内卫秘密潜入民间去查访,如有消息便尽快送报给他,他相信这个女人会好好的活着等到他向她讨回思念的那一天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那日之卉与羽寒躲在前朝旧妃的废弃宫殿内躲了几日,玖华殿内年久失修,内里寒冷潮湿,为了不引起人注意,殿内的二人夜间并未敢生火取暖,深秋的寒露深重,没几日本就有些体虚的之卉染上了严重的风寒,挨得几日身体便愈加虚弱。羽寒急了,观察了几日发现宫里并未见有任何异动,为避免夜长梦多匆忙间便趁着宫里运潲水的空隙,他混做送潲水的宫人将之卉藏于空潲水桶中运送了出去。
    望着渐渐远离的宫,之卉有了逃出生天一般的解脱感。那晚宫的上空盈满着喜庆的气氛,那是庆祝玄黓第一个皇子的降生,宫殿的上空放着好看的烟花,一下一下的爆裂声震在之卉的心坎,之卉默默的说道:“祝福你,也祝福我!”
    羽寒看着那点点五彩烟花四散在夜空,高兴的说道:“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这真是个好兆头!你看都有人给我们庆祝新生活的到来!哈哈”
    烟花那斑斓的火花光芒流光溢彩地往返在之卉沉静的脸上,衬得她的双眼特别的明亮,她说:“我们往北吧!”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里是玄黓难于涉足的地方,她要去开始她的新生活了,她的心中偷偷的再次和过去说再见,“再见!哲瀚!再见玄黓!再也不见了!”
    之卉和羽寒扮作姐弟俩一路乔装马不停蹄的往北方的荒蛮之地赶,沿路并未见有什么不顺利,只是之卉的风寒之症因着之前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后又一直赶路劳累,渐渐也拖成了肺炎重症。
    逃亡的时日也去了三个月有余了,此去路途遥远,羽寒之前所带的银钱也所剩无几,加上之卉的重病,到得了芫国的边陲之地那粱之时,他们姐弟二人便只能稍作休顿,等之卉的身体好些了再赶路。
    他们两个外地人不知底不知细,自是受到小镇上的人排挤,没有人愿意请羽寒干活,眼见就要到交房钱的日子了,可是羽寒已无银钱可交,在运来客栈住了好些日子都是白吃白喝的,再加上之卉拖着的重病之躯,店小二觉得晦气,再无商量余地死活都要将他们赶出去。
    羽寒哀求小二让他留在店里面帮工,管吃管住就行。但是店老板也是铁了心,直接让人把他们丢出了店外,丢出去之时店里的伙计还嫌恶的往地上呸了几声大喊晦气!
    就这样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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